如此声势浩大。肯定是要画出四千多章符咒,作为布阵的法器。
嗯,玄襄阵!
柏兮唇角微挑,深邃里的眸子有点暖色:不错,她还记得玄襄阵,总归没辜负他的期望。
只是,有什么用呢?
柏兮微微摇头。
好似捕捉老鼠的猫儿。柏兮也乐意见到他的猎物在临死前的挣扎。很是有趣,其乐融融的。
“可要我帮你?”柏兮笑道,“你就不用如此辛苦了。你也许不记得。这个阵法是很难成功的。”
陆落不理会他。
其他的术士很好奇柏兮,似乎听说过他的名头,对他格外敬重,亦或者不着痕迹打量他。
术士此行也讲究资历。只是柏兮的术法惊才绝艳,早已超脱众人对术法的理解。所以他们很尊重柏兮。
“来人,请他出去!”陆落愤怒。
她很疲倦,故而qíng绪掌控没那么妥善。看到柏兮,陆落火冒三丈。当场发作。
柏兮微笑,对陆落的怒火不以为意,笑道:“别着急。你慢慢画,反正也没用……”
说罢。他转身走了,还很贴心替陆落关上了门。
陆落深吸一口气,不愿意被柏兮扰乱qíng绪。
他们忙了两个时辰,将四千多章符咒全部画好了。
接下来,陆落花了半个时辰,每一张都要检查,争取没有漏dòng。
陆落自己有一百多件法器,她也全部拿了过来。
“我现在布阵,你们都要小心看守。”陆落喊了护院。
这次,陆落以自己为中宫,她以自己的“寿命”,为颜浧“借命”。
玄襄阵要在八个方位,布上八个中阵;每个中阵,又有八个小阵;每个小阵,需要八个方位定局。
一共要四千零九十六件法器。
陆落这次不再假以人手,她需得亲自将“玄襄阵”一个个布上。
“她在忙什么,这样会耽误三哥的病qíng!”颜家的四郎不理解,对此很不赞同。
“她已经折腾了大半天,到底有用没用啊?”颜家其他人也好奇。
洀洀担心极了,跑到外院来看。
“我三嫂在做什么?”洀洀焦虑问总管事季南浦。
季南浦道:“陆姑娘在布阵。”
洀洀不肯再走了,非要留在这边。
等陆落的玄襄阵布好,距颜浧被找回来,已经三天了。
也就是说,若柏兮没有撒谎,颜浧只剩下两天的机会了。
颜浧的脸色越来越黑,身子也有点僵,颜府都吓坏了。
“三郎的私章呢?”二老爷bī问总管事季南浦,“把三郎的私章给我!”
“世子爷,恕属下无能,将军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他的私章不能给任何人,否则军法从事!”季南浦板正了面孔,严肃对二老爷道。
这些兵油子,并不怎么怕京里的权贵,不卑不亢的,让二老爷也没法子。
二老爷威bī不成,就开始劝诫。
他劝了很多次,季南浦都不给,说颜浧不同意退亲。
二老爷恨不能将这厮杀了!
季南浦也是顶住了极大的压力,站在陆落这边的。
陆落把阵法布起来,季南浦很高兴,以为颜浧有救了。
颜浧对陆落的qíng分,只有季南浦知道。若是季南浦把私章jiāo出去,颜浧醒过来,还是要再把陆落娶回来,甚至骂季南浦一顿。
没有必要!
“这个阵法,应该有用吧?”布阵的第二天,季南浦感觉空气比昨天浓稠,似起了雾。
可出了侯府,又没有雾气。
季南浦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是头一回见这么厉害的术士,心里讶然。
陆落自己坐在阵眼里,牵动阵法,她的神色也不好,脸苍白如雪。
她好似很痛苦。
阵法里的灵气越来越足,但天气素来要yīn阳调和,陆落把阳气都抽过来,让yīn煞驱散,就破坏了平衡。
平衡被破坏之后,人是很不舒服的。
季南浦不太明白,也帮不上忙,他急匆匆去了颜浧的屋子里。
颜家的老夫人和诸位夫人、以及方家的老太太,都来看颜浧了,坐在这边不肯离开。
她们也觉得空气有异。
可颜浧的脸色,更加难堪了,黝黑中发出了灰白,像铅色,像死了几天被挖出去。
要不是他还有气息,季南浦真以为……
“这可不行,三郎的气色来越来差了,这个陆五娘,她到底要做什么!”老夫人急了。
没人敢劝,因为颜浧的确很糟糕。
他黝黑带铅色的面容,吓坏了众人,包括季南浦。
“季南浦,你别跟陆五娘胡闹,你瞧瞧三郎!”二老爷再次骂季南浦。
柏兮也说:“还有五个时辰了,一旦陆五娘的法器毁了一半,忠武侯就再也没救了。”
季南浦不懂这话。
很快,他就懂了。
玄襄阵里的铜制葫芦,包括陆落自己的法器,开始震裂。
季南浦脸色大变!
铜制的法器无故碎裂,多么可怕,季南浦突然不再相信陆落了!
第365章以命换命(若心和氏璧+)
柏兮能预料到玄襄阵的失败,陆落的本事不济,她没这个能耐。
从第一件法器碎裂开始,颜家众人就慌了。
柏兮微笑,心中很笃定。
忠武侯府的确气氛诡异。
“她这是……这是招了什么鬼到家里?”颜家从老侯爷到丫鬟小厮们,全吓坏了。
铜制的法器,一件件碎裂,跟jī蛋壳一样!
现在碎的法器,接下来应该是人了吧?
他们的皮ròu和骨头,可没有铜器结实,到时候岂不是让他们尸骨无存?
“快把她的东西都摘下来!”颜浧的亲兄弟颜四郎厉喝,要亲自去动手。
结果他一靠近那些铜葫芦,立马似被什么击中,昏倒在地。
众人惊惶。
颜家全部乱了套,几位夫人和奶奶甚至要逃走,更多的人是回到了永熹侯府,绝不敢再到对门去。
忠武侯府这边,除了洀洀,全是军士,他们的担惊受怕,比内眷要轻些,将昏倒在地的颜四郎送回去之后,没有人敢再碰法器,个个敬而远之。
洀洀也急哭了,不知到底什么缘故。
方家的人,被陆落以清场的名义赶走了,闻氏也回家了,没人安慰洀洀。
“侯爷脸上,铅色越来越重了。”有个护院很担心,急忙找到了总管事季南浦,“季大管事,您不能任由陆姑娘胡闹!”
“季大管事,去和永熹侯商量,快让柏兮来救侯爷。”
“府上不对劲,我们喘不过气来,陆姑娘要害死我们!”
季南浦浓眉紧蹙。
他心里已经起了犹豫。此刻更是坐立不住,他先去看了颜浧,果然见颜浧越发不行了,他去看阵眼中的陆落。
四周的法器,足足有四千多件,接二连三的碎,碎裂声清脆震耳。像放pào仗。
季南浦也透不过气。
府上的yīn气全部陆落赶走了。只剩下阳气。阳气过多,会导致人心里愤怒失常,qíng绪bào躁易怒。
季南浦也觉得很生气。他的呼吸不顺畅,急匆匆去找陆落。
看到陆落,季南浦差点双足绵软,跌倒在地。
阵法中的陆落。她已经控制不住了玄襄阵了,身子似筛糠。不停的发抖。
最可怕的是,陆落紧阖着眼睛在流血。
殷虹的血,顺着她的眼角,滴落在她的衣襟上。氤氲开来,似一朵朵秾艳的话,妖娆烈艳。yīn森可怖。
陆落独坐阵中,她的模样也变得可怕。脸色早已从苍白,变成了青灰,如今也布上了铅色。
季南浦着实受不了了,他的决心彻底动摇了,不能任由陆落把颜浧的命赔进去,他立马拿了颜浧的私章,去了永熹侯府。
“……老侯爷,老夫人,快派人去看看陆姑娘和我们将军吧,陆姑娘是疯了。”季南浦大惊失色。
这位五十来岁的老管事,向来沉稳内敛,这么手足无措,还是头一回。
颜家二老爷接过了颜浧的私章,盖在了退婚书上,递给柏兮看。
柏兮颔首,步履匆忙去了颜家。
“陆姑娘的眼睛……她的眼睛在滴血……”季南浦告诉柏兮。
柏兮脚步一顿。
从头到尾,柏兮都很淡然,胸有成竹不紧不慢,等着颜浧的下属去求他。
听到季南浦这话,柏兮的拳头紧紧攥了下,一改之前的清冷,薄唇紧紧抿了起来,满脸不悦,他立马阔步去找陆落。
等柏兮看到陆落的时候,陆落已经晕倒在地。
她是先眼睛流血,而后是鼻子、嘴巴、耳朵,七窍都在流血。
倒在血泊中的陆落,似一朵枯gān的花毫,毫无生机。
柏兮再也忍不住,上前将她抱了起来。他大手一挥,数张符咒祭出,缓缓燃烧起来。
玄襄阵里的所有法器,应声而裂。
侯府一阵阵巨响,比鞭pào动静更大。
柏兮彻底毁了陆落的阵法,减轻了陆落被反噬的痛苦。
他抱着陆落,大步流星出门。
“柏神仙,我家侯爷如何了,您要去哪里?”季南浦住在身后问。
柏兮不语,将陆落放到了门口的马车上,自己驭车而且。
“柏神仙?”忠武侯府和永熹侯府的人都要去追。
柏兮的马车,飞速奔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侯爷醒了!”有个小厮急匆匆出来报信。
这下子,再也没人管柏兮和陆落的去向了,所有人都去看颜浧。
柏兮也隐约听到了这句。
颜浧醒了!
柏兮狠狠抽了马儿一鞭子,让马更疯狂往前奔走。
柏兮满腹怨恨与恼怒:陆落这个疯子,她明知道玄襄阵的续命危害极大。她能替颜浧借到多少命,自己就要受更多的反噬。
她只是用自己的命,换颜浧的命!
柏兮的一颗心,几乎要炸裂,他愤怒到了极点,他恨死了陆落。
陆落从未相信过柏兮,只有她是对的,柏兮没打算放过颜浧。他没想过救颜浧,不过是逗颜家的人玩玩罢了。
可怜的凡夫俗子,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只有陆落明白,想要什么,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拼,而不是依靠旁人。
柏兮给颜浧布阵,他当然可以唤醒颜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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