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枫思及此。就很诚心帮陆落找此人,抓握先机。
他莫名心qíng又好转了。
不过,他面部表qíng很微弱,qíng绪的变化也没太大的起伏,内心惊涛骇làng,眼底仍是风平làng静,陆落根本没留意到。
到了家门口,陆落下车。
“五娘…”陈容枫突然喊了她一句。
陆落站定了身子,问他怎么了。
她转颐的瞬间,面容逆着光。眉宇间添了柔和妩媚,陈容枫倏然就噎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突然想起了那年的五月,陆落在闻乐喜的院子里,扑一株榴花树,想看看上面的祭文。
结果,秾艳的花瓣如雨,撒了她满头满身,落英缤纷中,她的笑容也如这刻般惊艳动人。
他怔了下。听到陆落又问:“怎么了,十二老爷?”
“曹家若是找麻烦,你派人告诉我。”陈容枫原本要说什么,他也忘记了。仓促间寻了个理由。
这个理由好似很单薄,也有点不知所谓。
陆落却笑了,不点破他:“多谢您,以后都仰仗您的照拂。”
年轻漂亮的姑娘这样说话,柔声细语,不会让人觉得市侩。反而温qíng脉脉。
陈容枫这才坐回了车里。
陆落带着倚竹往回走,路上想陈容枫的种种,有点自作多qíng的想:“他是不是喜欢我?”
除此之外,陆落就不太理解陈容枫的纠结了。
陆落也拿不定主意,甚至问倚竹:“你觉得陈老爷对我可有爱慕之意?”
倚竹叹了口气,不高兴说:“刚才我在街上闻到了胡饼香,陈老爷不停车买吃的,不是好人,我不喜欢他。”
陆落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她问倚竹这种问题,也是脑子进水了,这傻丫头一个胡饼就能被骗走,懂什么?
陆落不希望陈容枫存那种心思,图添烦恼,所以想了下,无法得出定论,她也懒得多虑。
可就是这么随便一想,陆落的心思就转到了颜浧身上,拦都拦不住。
不知道西北战事如何了,颜浧的身体怎样,柏兮有没有再去找他的麻烦等。
想到颜浧,陆落百感jiāo集,甚至在心里模拟再次简单他时候的场景。真到了相聚那天,自己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发髻,说什么话,做什么表qíng,都演练了数百遍。
那时候她会不会哭?颜浧呢,他又会不会内疚?
她轻轻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秾杏院。
放下东西,陆落又去常怀院看她的祖母,帮忙打理菜蔬。
三姨娘和八娘凑在旁边帮忙。
“…姑娘,找您半天了。”丫鬟书破进来道,“有位曹奶奶,说要见您,挺着急的。”
张元娘这么快就找来了。
“不见她,让夫人也别见她。”陆落道,“她想要回钱,让曹广谱来,你去告诉她。”
张元娘不敢把此事闹大。
她若是去告官,那么她和陆落的谈话,都要作为陆落偷窃的缘由,被揭开,到时候曹广谱肯定很丢脸,从而迁怒她。
张元娘没有娘家撑腰,以丈夫为天,她敬畏曹广谱。
况且张元娘和古董铺子的掌柜见到了陈容枫,知晓陆落和知府关系深厚,去告官的话,曹家只能无缘无故被敲诈银子,也告不赢。
现在只能求陆落把东西还给她。
“曹家郎君?”书破微惊。
书破也是陆落身边的大丫鬟,服侍好多年了。当初陆落差点和曹广谱定亲,这事书破也知道。
“原来是这个曹家的奶奶啊。”书破感叹,“她要见您做什么?”
陆落摇摇头,让书破快去打发掉张元娘。
陆落临走抢了曹家的古玉,也有她的用意。
她回来才半个月,曹广谱已经登门求见两次了。
陆落都没有见他。
陆落知道,曹广谱是听说陆落白了头发,以为她病重,才急匆匆来探望。
若是陆落好好的,曹广谱未必肯来。
想到三年前告别时候,曹广谱临别前那番话,让陆落心里发软。
和他见面,不能弥补任何亏欠,反而叫他心里起涟漪,未必是qíng愫,但不甘心肯定有。
这样,会打扰他的生活,影响他和张元娘的夫妻感qíng。
陆落断乎不肯。
可人家再三探望,总是不见他,更显得陆落寡qíng寡义。
陆落进退维谷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曹家的古董铺子,和张元娘闹了不愉快。
陆落坚持不还玉佩,哪怕张元娘不说,曹广谱对账的时候也会发现异常。
掌柜的知道陆落有知府撑腰,不敢去告官,又承担不起责任,肯定会把张元娘和陆落的冲突,全部如实告诉曹广谱。
到时候,曹广谱不管是为了要回玉佩,还是给陆落赔罪,都会再来。
到那个时候,陆落仍会拒绝见他,同时被玉佩的银子给他。
曹广谱就知道陆落被张元娘得罪了,他应该会很难堪,从此再也不好意思登门,也解决了陆落和他的困境。
陆落有了这个打算,才临时抢张元娘的玉佩。
当然,她最主要还是要吓吓张元娘。
第012章放下(丢丢剪剪和氏璧+)
陆落对曹广谱心怀内疚,至今仍是。她此生最不厚道的,就是对曹广谱。
越是亏欠他的,越是不能再次打扰他的生活。
陆落回湖州府,说曹广谱心里没有涟漪,那是不可能的。
感qíng肯定没有了,但人心的复杂,往往会生出很多不应该的枝桠来。
陆落私以为什么多qíng、什么重义,给别人的生活平添了波澜,无故闯入人家的生活里,就是很婊的行为。
所以她宁愿自己绝qíng些,无qíng无义将曹广谱拒之门外。
曹广谱来了两次,说他心里没点盼头,陆落不相信。她当面去跟他说“以后不要见面了”,会产生yù迎还拒的副作用;她总是避而不见,对方更是诸多遐想。
陆落要做的,是彻底扑灭他心里莫名其妙的小火苗。
这盆冷水,还需要张元娘来泼。
曹广谱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这招对付他,会管用的。
陆落只需静静等待,对书破道:“出去告诉一声,曹奶奶再也不许通禀。”
书破道是。
陆落洗手,回了自己的秾杏院,对碧云道:“拿出二千两银子,预备好了。”
“做什么用的?”碧云问。
问清楚了,碧云好记账。
“买了两块玉。”陆落说。
碧云笑了:“怎么事后才要钱,你如今还能赊账么?”
陆落不跟她闲扯。
碧云却把这件事,当个笑话儿告诉了暖雪,暖雪又说给了闻氏等人听。
闻氏问陆落:“哪家字号买的玉,什么样儿的,不给我瞧瞧?”
陆落没想到这事会传到她母亲耳朵里。
曹广谱来的时候。丫鬟都是通禀了陆落,闻氏不知道。
话到了这个边上,陆落也告诉了她母亲。
闻氏听罢,讶异看着陆落:“当初是咱们家失信于人,怎好不与他们通来往呢?”
她觉得陆落太绝qíng了。
陆落则坚持:“难道通了来往,就能弥补当年的亏欠吗?既然不能弥补,要这份多qíng做什么。反而更让人伤心。那样才是无qíng之辈。”
闻氏现在听陆落的。
她年纪不大,却真正做起了老封君,家里大事小事都听女儿调度。她闲来逗孩子玩。
“落儿,以后这个家是你做主的,咱们也不知往后是什么光景,你能立起来。这很好了,娘不管你。”闻氏表明她的态度。
陆落往母亲身边依偎。
外头。被拒之门外的张元娘又惊又怒,也无计可施。
怎么办,她婆婆三天要对一次账,明日就要重新对账。到时候怎么遮掩?
张元娘不好在陆府门前大闹,转身去了古董铺子。
“咱们去报官!”张元娘咬牙对掌柜道,“陆五娘这是偷窃。应该判刑的。”
掌柜的板着脸孔,没有应声。
判刑?
少奶奶得罪的。不仅是陆五娘,还有陈知府。
若是去告状,曹家没有政治背影,惹恼了陈知府,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作为掌柜的,应该给主人家挣风光,而不是惹事。
这位掌柜不同意报官。
商户人家惹官司,无非是将自己当做肥ròu送到衙门的口里,不脱一身皮都下不来台。
那个官吏,心都是黑的。
商家躲事都来不及,还有去找事的道理?
这位奶奶果然是个幼稚可笑的。
“…您说句话啊!”张元娘这时候急了。
“奶奶,不如您先回去,此事我同账房商量,从长计议。”掌柜道。
张元娘不同意:“你现在就想个法儿!此事,你万万不可告诉少爷,更不能告诉太太!”
曹广谱基本上算是个温柔的丈夫,对张元娘疼爱有加。
张元娘害怕的,是她的婆婆,也就是她的姨母。
“现成的法儿是没有的。”掌柜道,“要不奶奶您想个法儿?”
张元娘气结。
她要是有法子,能这么着急上火吗?
派人直接去闯陆家的院子?那张元娘也需要回曹家去叫人,她没有自己的势力,全依靠曹家,连个像样的陪房都没有。
那样会惊动丈夫和婆婆,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呢。
张元娘着急起来,完全无主见了。
她感觉挨骂是肯定的,这个脸她兜不回来了。
唯一的希望,是明日再去见陆落,等陆落气消了,将玉佩还给她。
她拿陆落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是个姑娘家,却这样无赖,居然抢东西!”张元娘大骂陆落无耻,“怪不得人家不要她,活该被退亲!就她这样的,以后做妾也没份!”
她胆战心惊回了家。
她刚走,铺子里的掌柜就去找曹广谱了。
那两块古玉的价格,是掌柜的十年工钱,他赔不起。
“…郎君,如今可怎么办?”掌柜把事qíng一一告诉了曹广谱。
曹广谱听罢,心里五味杂陈。
妻子专门去奚落陆五娘,曹广谱非常丢脸。
他一生好面子,打落牙齿和血吞,却在此事上这般难堪,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陆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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