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知道,他们竟然全是土匪呢?”
运气是件奇怪的事。
七老爷陆锦乾的酒楼,两年前就开工建筑了,到了今年的四月底差不离就建好了,只等装饰内部。
从那时候开始,陆锦乾的运气就受到了这风水局的反噬,变得奇差无比。
他恰逢其时遇到了土匪。
“……之前那伙土匪,就是冯老三和冯老四的同党吧?他们这是演一出给七老爷瞧吗?”玉阶问,“那gān嘛到七老爷家里来?”
陆落道:“我估计是早就摸清楚了七伯的家底,想要夺了他的整个家业,所以先打入内部。”
光从道上打劫,能劫到多少钱财?到家里来打劫,没有内应也做不好。
这伙儿土匪,野心颇大。
这话说得众人背后一凉。
“若真如此,也太可怕了!”闻氏道,“今天闹出来,反而救了老七全家。”
“也难说,这些土匪肯定有命案在身,七伯这是窝藏罪。”陆落说。
大家皆沉默。
总体说来,陆锦乾挺可怜的,也挺倒霉的。
运气难有定数。
陆锦乾出事的经过,暖雪一个丫鬟都打听出来了,说明此事在青敖湾族里传遍了。
昨晚大闹一场,今天就出事,对族人们的震撼是极大的。
他们在关心陆锦乾的同时,注意力也转移到了陆落身上。
“活菩萨啊,她也未免太准了!”
“昨日还说她是糊涂,我看她比咱们清楚。”
“我还没过这么厉害的相师,她是跟谁学的?”
“不是说她得了仙机,所以白了头发吗?”
“我还以为是胡说八道,看来是咱们孤陋寡闻了。”
命运是神奇的,而且未知。当有人能预测命运,大部分人都会想试试,看看自己未来如何。
一时间,很多人拜访陆落。
先来的是个侄儿媳妇,带着她十岁的儿子。这位侄儿媳妇今年三十四了,她丈夫比陆其钧低两个辈分,所以要叫陆落为“五姑”。
“五姑,您看看您这孙侄,他何时能中进士啊?”这位侄儿媳妇眼眸里闪着贪婪又激动的光,狠狠盯着陆落,希望陆落能泄露天机。
陆落哭笑不得。
“我不是这样看相的。”陆落道,“您请回吧。”
这位奶奶自然不甘心了,不愿意走。
陆落和闻氏就先避开了他们母子,让丫鬟们请了这位奶奶出去。
这下子,陆落先在整个家族里火了。
她满头银发,却不枯燥gān涩,而是柔顺光泽,这就很叫人惊讶;她预测酒楼要出事,没过一天就如她所料。
这件事不是偷偷发生,而是在几十口人面前的。所有人的见证,让陆落的名声少了很多质疑。
“我们陆家出了个玄女!”众人感叹,都跃跃yù试想找陆落算卦。
他们对陆落的兴趣,竟然超过了对陆锦乾的关注。
舆论也瞬间倒转了。
上午还觉得陆落不知所谓的人,下午就开始骂陆锦乾夫妻没见识,居然不信玄女的话。
当然,那时候他们也不信,但现在他们不会承认了。
“我早就知道,五娘是应了天道的,偏老七和蔺氏不相信,遭殃了吧?”
“我有次走在五娘后面,看到她发光,浑身金光熠熠的。”有人为了抢夺话题,开始编故事。
陆落一直在考虑,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名声越来越旺。
没想到,无心cha柳,她几乎在亲戚朋友圈子里,一夜爆红。
“七娘的确是给我搭了个好台。”陆落心道。
众人关注她,她则关注陆锦乾的事态。
族人们开始疯了似的,涌到了南府,想要见陆落。
第032章打点(乌guī小姐和氏璧+)
陆锦乾出事了,却火了陆落。
族人们一拨拨往陆落家里跑。
陆落没了父亲,也没有成年的兄弟,叔伯兄弟们避嫌,倒也没人敢来,来的全是女人。
赶趟似的。
这个来了说:“落儿帮我相个面。”
那个来了也说:“五娘替我家大郎测个八字,看看他何时能有姻缘。”
“我家四郎读了快二十年书了,至今没考中秀才,五娘替我们堪个风水,是哪里耽误了他。”
“我那二姑娘打小身体不好,我和老爷、她头上几个兄弟姊妹,身子骨都结实,独独她不健朗,五娘帮我们看看,是犯了什么忌讳。”
她们全把陆落当摆摊算命的。
每一个来了,开口都是问这样、求那样。
陆落态度极好,都笑盈盈回答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们师门有个规矩,占卜算卦、风水堪舆,‘财禄不受,福吉难至’,您想请我算卦,想要算得准,先送上三千两银子。事成之后,价格一万两银子起。”
“五娘,你这也太黑了!”
陆落回答说:“您瞧瞧,七伯和七伯母还骂我胡说八道,结果就出事了吧?您这说我黑心的……”
当事人噤若寒蝉。
也有人说:“五娘,你故意要价这么高,是不是不想帮我看啊?”
“我为难您gān嘛,跟钱过不去啊?”陆落反问。
问话者哑口无言。
总之是要钱。
这些来串门的亲戚朋友,全是没事赶个热闹,顺道想让陆落免费看,没几个是真心实意有急事来求的。
陆落这番话。当然落不了好,这些女人转身出去就说她贪婪市侩,不成体统等。
她们否定陆落的人品,却因为陆落高昂的要价而更加高估她的能耐。
“成仙了嘛,自然要高价,否则不成了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吗?”人们对神秘莫测的玄女诸多容忍,甚至替她圆话。
到了第二天。来客就稀少了。只有三拨人。
秦妈妈对闻氏道:“五娘就比咱们都qiáng,她是拉得下脸。”
陆落要钱的时候,心安理得。没什么拉不拉得下脸,她从来就没觉得要钱丢脸。
陆落若面皮稍微薄些,这些太太奶奶们就是没完没了。以后估计丢了巾帕,都要请陆落去占卜寻找了。
一开始就别客气。省了无穷的后患。
闻氏赞叹道:“五娘长大了,她和咱们不同。咱们畏手畏脚。瞻前顾后,五娘就不。这样甚好,比我有出息。”
“也是夫人教养得好。”秦妈妈笑道。
闻氏摇头笑了。
跟她可没关系,这是陆落自己的能耐。闻氏不敢沾功。
亲戚们串门,虽然打扰了闻氏和陆落,却也给她们带来了消息。陆锦乾的案子如何,闻氏和陆落不用专门去打听都知道。
“……治安维稳是由通判府下面的兵马钤辖管。这案子都不经过了知府手里,咱们想去找陈容枫求个qíng也没法子。”陆落和母亲谈及此事,说道。
州府的官吏,除了设知府,也同时设通判府。
一州府一名知府、两名通判。知府负责一方的政务,通判则是监督分权的作用,不是知府的隶属。
湖州府的兵马,由“湖州兵马钤辖”这个官职的官员管理,有的州府,此官职由知府兼任,有的由通判兼任,有的则专门设了一人。
富饶的江南大府湖州,官吏众多,兵马钤辖是单独设了一人。他隶属通判府,跟知府没有直接的关系。
陈容枫管不到这里。
剿匪历来都是兵马钤辖的职责,没有经过知府,陈容枫更是不方便cha手,毕竟兵马钤辖上面还有两名通判大人。
通判大人是监督知府政务的,陈容枫和他们的官位相当,平起平坐,是同僚而非上下级。
提到陆锦乾,闻氏就问陆落,能不能请陈容枫关照几分。
毕竟陆锦乾也委屈。
陆落帮忙了,算她的积德,也在族里有点威望了。
陆落就告诉闻氏,陈容枫关照不了,他们不同的官吏衙门。
“……二伯母的生父薛将军说,如今湖州通判莫大人是他的门生。”陆落悄声对母亲道,“此事应该去求求莫大人。”
“这可不行!”闻氏压低了声音,“你二伯母不想任何人知晓她和薛将军的关系。”
陆落沉默了,不再多言。
案子还在审查,陆锦乾的妻子蔺氏也有点jiāoqíng,上下打点,希望能保陆锦乾一命,哪怕是倾家dàng产。
打点了一圈,收效甚微,谁真的把一个商户人家当回事?
出了事,大家都缩了,平日里陆锦乾都是白孝敬了。
蔺氏想起陆落和闻氏有个太监叔公,湖州府的任何官员都要卖闻公公面子。
由闻氏和陆落出门,应该事半功倍!
“去求五娘和闻氏啊。”陆锦乾的兄弟和父母都催促蔺氏,“你得罪了五娘,由你去赔礼道歉,此事才能完!”
丈夫的命要紧,蔺氏果然就来了。
蔺氏一来,闻氏就带着陆落,从后面角门去了北府,不见蔺氏。
“蔺氏来求qíng了,怎么办啊母亲?”闻氏直接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询问老太太的意思,“可要帮她?”
蔺氏出言不逊的时候,老太太不顾她是否下得来台面,照样抬脚就走。
如今,老太太却不计前嫌,问闻氏:“你们可有办法?”
说到底,和陆锦乾的不愉快,是陆氏子弟内部的争执,闹得再凶也是牙齿和嘴唇打架,打不散的;而陆锦乾坐牢,关乎陆家全族的体面。
“族无犯罪之男,家无再嫁之女”,是门第清廉、尊贵的标准。
陆锦乾若是罪名确立,被斩头或者流放,整个青敖湾都没面子,陆府也要被带累沾上些污点。
比如,将来陆茂考中了进士做官,若是政敌攻讦他,就会把他族叔私通土匪被斩首的事拿出来,从而影响陆茂的仕途。
想要收拾蔺氏和陆锦乾,也要先把陆锦乾救出来再说。
“这个没什么办法。”陆落直接道,“无非是拿出我叔公的名头,请兵马钤辖大人手下留qíng。”
“……咱们先帮他一把,等救出来再算账。”老太太道。
“可以,让七伯母拿二万两银子给我,我去打点。”陆落道。
老太太吃了一惊。
二万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怎么打点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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