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_15端木景晨【完结】(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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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得了仙机。”陆落道。

  四娘的丈夫就更好奇了,四娘拦都拦不住他问:“怎么得了仙机?”

  “你妹妹是天师,算命看卦都很准。以后也可以替你算算。”二伯母适时开口,打断了女婿的刨根问底。

  四娘的孩子才五岁,却极其懂事。见大人说话,他就默默在旁边看着。绝不敢乱cha嘴。

  “四姐回来走娘家了,不知我家二姐何时回来。”陆落在心里过了下。

  陆落的二姐由二伯母和老太太做主。嫁到苏州去了。

  二娘陆苏去年八月初生了个儿子,那是她的第二胎。

  孩子有八斤半,顺产极其困难,差点要了二娘的命。生了两天一夜,而后大出血。

  所以,陆落和闻氏扶灵回湖州府安葬陆其钧。只有沈家姑爷过来祭拜,二娘并未回来。

  她太虚弱了。不适合车马劳顿。

  十月里,二娘写信来说这段日子好转了,过年一定会回去祭拜父亲,看望母亲和五妹等。

  陆落看到了从杭州而来的四娘,就想到了自家姐姐,有点走神。

  “……落儿晚上留在这里用膳。”耳边,二伯母说道。

  陆落知晓这是询问她过来有什么事。

  “不了,二伯母,我是在门口遇到了凌大管事,顺道过来问您点事,晚上就不叨扰你们了。”陆落道。

  “何事?”二伯母笑问。

  陆落就把凌大管事和滕家小丫头的话,告诉了二伯母。

  “二伯母,那个滕家是怎么回事?”陆落说罢,问二伯母。

  在这个年代,官府还没有细化染坊,也没有限令。每个染坊不仅可以染各种颜色,甚至做买卖的也能兼开染坊。

  二伯母生意做得那么大,当初陪嫁就有两间染坊,她也和滕家有生意往来,让陆落好奇。

  “他家的鸂鶒绫,是我铺子里最赚钱的,我去年十月里就将今年一整年的绫都给了他们染坊,让他们染,也是想趁机给他们点甜头,买下这鸂鶒绫的染料秘方。哪里知道,他们铺子腊月里着火,把作坊烧了,我上万两银子的货也送葬在火海里……”二伯母叹了口气。

  在布匹行而言,丝织物想要卖得高价,纺织工艺重要,染布工艺也重要,两头并进。

  二太太有自己的染坊,却也和其他大豪商一样,遇到了新巧的手艺,就想买下来,提高自家的竞争力。

  而然,绝大多数的小染坊要传承,就需要自家过硬的独门手艺,轻易不会卖的。

  就像药铺,可以卖药,却绝不会卖祖传的制药秘方。

  二太太想要鸂鶒绫的秘方,不能去硬抢,自然要费一番功夫,收买人心。

  哪怕买不下这秘方,也要买下铺子,将鸂鶒绫作为她布行的独供绫,这样她才能赚更多的钱。

  “我给大批的货,也是看着他们作坊小,接下了我的,他们就没办法接其他布行的,也等于是买断了这工艺。”二太太又道。

  四姐和四姐夫瞥了眼二太太:怎么把生意上重要的秘密说给一个小孩子听?

  二太太的真诚又无所保留的教导,让四娘夫妻俩很吃惊,二太太则笑笑,不以为意。

  陆落也懂了。

  “……那滕家如今想让您买下铺子,您买吗?”陆落问。

  “一般独门的手艺秘方,只有当家做主的那个人知晓。这鸂鶒绫紧俏,肯定只有滕大郎会染。他没有徒弟,儿子才四岁,他死了之后,滕氏染坊还有什么意义?”二太太道。

  言外之意,她是不会买的。

  “那您介意我去看看吗?”陆落问,“滕氏染坊还有先生和伙计,也许他们知晓一二。若是价格合适,我倒想买下来。”

  想要把布行做大,肯定要有自己的桑园、纺织坊和染坊。

  这个年代的工业,还没有到彻底商品化的程度,大的布行都是自产自销。

  想要有竞争力,就必须一条龙!

  二太太先和滕家有了接触,陆落必须问过她,不能呛了她的行。

  “我有好几家大的染坊,给滕家做生意,也是想买他们的秘方,如今知道秘方的人死了,我还要铺子做什么?你去瞧瞧,若是你喜欢,买下就是了,此前也花不了几个钱。”二伯母慷慨道。

  陆落道谢。

  她是要去看看的。

  第063章贵人

  二太太先接触了滕家的生意,陆落肯定要和她打个招呼,才能去滕家。

  回府之后,母亲正在教十娘描红。

  十娘人小鬼大,拿着笔竟然像模像样,让陆落大为惊奇。

  “……上午苏州来人说,二娘明天回来拜年。”闻氏见陆落回来,对陆落道。

  “这么巧,我刚还念叨她。”陆落道,“四姐来了,就盼着二姐姐。”

  “你四姐回来了?”闻氏问。

  陆落点点头。

  闻氏也不过是随口问了句,心思片刻又转移到了十娘身上,手把手教十娘写字。

  陆落在旁边坐了坐,犹豫一下,把自己想买染坊的事,告诉了闻氏。

  闻氏一愣。

  “什么染坊?”闻氏问。

  当初陆落开铺子,闻氏只当她是玩乐,今年也该关张歇业了。

  没想到,陆落还要买染坊,这不是赔更多吗?

  闻氏实在不想女儿陷在这个泥潭里。

  可要怎么说,才不叫陆落伤心,又能阻止她买染坊呢?

  闻氏心里嘀咕着,那边陆落已经将滕氏染坊的事,一股脑儿告诉了闻氏。

  “……落儿,染坊最独门的工艺,是不传给伙计的。滕家当家的死了,这手艺就失传了,你买下也是空余的。再说了,铺子被火烧过了,这不吉利。”闻氏道。

  “这可不一定,火能改变铺子的磁场,也许会更吉利,不能一概而论。我先去看看,没说一定会买。”陆落道。

  闻氏见自己说了一通,陆落压根儿就没听进去,当即也不再多说了。

  劝诫也是多而廉价。

  晚夕,老太太那边给四娘开了宴席,请闻氏母女。

  离初一的冲突不过几天,老太太和三太太还生七娘的气。也会迁怒闻氏和陆落,她们过去会扫兴。

  人家姑奶奶回来,高兴的事,没必要添霉头。陆落和闻氏就推辞了。

  “我这两天风寒,别过了人。”闻氏道,然后派了秦妈妈去支会一声,“问问四姑奶奶何时返程,我改日请她。”

  秦妈妈就去了。

  别说老太太和三太太。北府其他人也不太待见闻氏母女,七娘的事余味未散,历历在目。

  闻氏识趣不去,大家都会满意的。

  秦妈妈去了,回来告诉闻氏:“四姑奶奶要过了正月才回杭州。”

  娘家太远了,不能像平常人家逢年过节就来,所以每次四娘回来,都要住到二月初再回去。

  四娘在婆家是七奶奶,头上一堆妯娌,压根儿没要紧事轮到她管。她也清闲。

  “那太好了,等她们请完了,我们再请四姑奶奶。”闻氏道。

  陆落见这边没事,就回房了。

  她刚回来,陆慕就过来找她,黏着她不放。

  “二姐姐要回来了。”陆落对弟弟道。

  陆慕对二娘没什么印象,想了想才说:“我记得有个姐姐,总是跨着脸不高兴,是不是二姐姐?”

  “对,就是她。”陆落失笑。

  陆慕就没兴趣了。

  翌日。陆落早起梳妆,用过了早膳,就带着丫鬟倚竹,去了趟滕家。

  滕家所在的地方。离青敖湾有一个时辰的路。

  到了巷子,倒也能轻易找到滕家——丧事刚过不久,滕家的门上还有未揭去的白幡。

  白幡是贴的,不能亲自动手摘,要等其自然掉落。

  陆落派了倚竹上前敲门。

  半晌,一个老眼昏花的婆子开了门。这婆子看不清人。只说:“要账的明日再来,太太病倒了……”

  “我不是要账的,贵府其他人呢?”陆落问。

  婆子又老又聋,诧异问陆落:“你要骑马?骑马去外头骑,怎么往人家家里来?”

  陆落跟她解释不清,准备往里走。

  这婆子却手脚缓慢拉住了陆落的袖子:“你要偷我家的马儿?来人呐,有个小毛贼啊。”

  她声音倒不小,一会儿就惊动了四邻和滕家。

  昨日去抱住凌连祥腿的小丫头,一身粗麻衣裳,头上带着白绢花,重孝打扮出得快步走出来。

  她一边走还一边问:“怎么了?”

  颇有大人的模样。

  “大姑娘,她要偷马!”看门的婆子告状道。

  滕家的大姑娘一头雾水,看了看陆落,随后就明白过来。

  自家这位老奴又犯糊涂了。

  “您……”滕元娘准备说点什么,眼眸微抬瞧见了陆落满头银发,面露惊愕。

  她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姓陆,昨儿你去找的那位凌大管事,是我家二伯母的人。”陆落道,“你家里如今谁做主?”

  滕元娘收起震惊,心思回到了家务事上,对陆落道:“您不是来要账的吧?”

  “你们家不欠我钱。”陆落道。

  滕元娘一听,也对,陆家二太太要钱,也会派管事的来,而不是派侄女。

  她年纪小小,世事倒也通透。

  “……我娘病倒了,祖母管事,您是要做什么呢?她老人家身体也不好,若是不要紧,您改日再来可好?”滕元娘道。

  她说话极其沉稳,她不卑不亢的眸子里,闪烁着成年人的睿智。

  陆落道:“你家染坊要出手,我想看看。”

  “您……您要买我家的染坊?”滕元娘瘦弱的小脸上,浮动着惊喜的光。她很急迫,听到话风,也不管陆落到底有没有财力,是不是靠谱,当即拽住了她的袖子,生怕她跑了。

  “姑娘,您快里头请,请!”滕元娘见陆落虽然满头银发,却是少女红润的模样,而且梳着姑娘家的发髻,不是少奶奶。

  她这个时候,才露出孩子的模样。拽了几下,又觉不妥当,怕惹恼了陆落,又松开了手。

  陆落就跟着她,往里头走。

  滕家这宅子,算是两进的,只是很窄小陈旧。

  外院弹丸之地,四间小厢房,堆满了货物,就连院子里也塞得满满当当,勉qiáng一条小径通往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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