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贵的订钱?”
“是啊,太太。”夏廷玉道。
有四五位贵妇人登门,只有一位留下了订金。
夏廷玉保证道:“若是您留下了订钱,鄙号下个月没有您的货。我们赔您五百两,这是字据,您收好了。”
有了这种字据,就又有人留下了订钱。
到了三月中旬,陆落的铺子里收到了六位女眷留下的订钱。
而之前卖出去的布,也有人裁剪了衣裳,特别是陆落的二伯母,她就做了身镜花绫的百褶裙。
百褶裙原本就飘逸而繁复,用镜花绫做的,质地光滑细腻。颜色轻盈,远远望过去,一眼就能看到她。
“这是什么布?”二太太不管走到哪里,总有女眷会问她。
百褶裙是很普通的样式。能这么灼目,自然是布的不同。
“这是千丝斋的镜花绫。”二太太笑道。
她特意穿着走了几户人家,都是和她有生意来往的大户。
除了二太太,陆锦乾的妻子蔺氏也做了一身褙子,银红色的褙子,配上月白色的裙子。似有霞光映照在脸上,格外的美艳。
“这衣裳虽然艳了些,但不生涩,再大的年纪也穿得。”蔺氏穿出来,她结jiāo的其他妇人们瞧见了,纷纷评价这布料好。
很多上了年纪的女人,不敢穿太艳的颜色,怕俗气。
蔺氏的银红色,一点也不俗气,反而是颜色透亮华贵,雍容贵气。
“这是千丝斋的布,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匹,一个月供一百匹,卖完就没有了……”蔺氏道。
陈容枫还帮陆落卖了很多,有的人家留下来做人qíng,有的人裁衣裳穿了出来。
于是,又有些女眷到千丝斋看。
“除了大红色的,其他颜色都订完了,太太。”夏廷玉道。
大红色是喜布,买的人不多。
“这么快?”女眷们不满。
因为买不到,反而更觉得稀罕了。
陆落三月的布,其实只订了一半。因为刚刚开始,多而廉价,她特意只订五十匹。
她以为很难卖,结果湖州府的富户,远比她想象中要多。
此事,就成了闺中的谈资,谁有一件千丝斋的布做成的衣裳,必然要受到器重。
“生意这么快就起来了?”闻氏吃惊。
“没什么起来的,才五十匹,现在订的只是赶个热闹,到时候未必肯买。”陆落笑道,“不过是天价,赚得多,卖得其实很少的。”
大的布匹行,一天就有上百匹销量,陆落一个月才五十匹不算什么。
闻氏不再说什么了。
三月二十日,陆落的二伯母送了请帖,她新的古董铺子要重新开业了,她特意在家里摆了宴席,请内眷们热闹热闹。
“就是落儿让她买的地,死过人的,盖了铺子,不知道啥时候要出倒霉事!”陆落的大伯母悄声嘀咕。
大房和陆落家一样,也是庶出的。老太太那么jīng明,当年为何会让小妾生下庶长子,说来也是陈年旧事,小辈们议论不清。
“嘘,不可胡言乱语!”五婶立马让其噤声,别添晦气事,“落儿是玄女,她选的铺子肯定兴旺。”
大太太敬畏神明,自然也敬畏陆落。她只是不忿二太太的风光,想说几句丧气话。
见五太太提醒她,她当即不敢多言了。
五太太也是庶子媳妇,为人却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
那边,二太太被亲戚朋友们围住,不知说了什么,朗声大笑,连老太太也笑了。
就在此时,二太太的陪嫁总管事凌连祥快步走了进来,满头大汗。
凌连祥虽是家奴,却很少这样闯到内眷们宴请的院子里来,至少会派个小丫鬟来通禀一声。
他这么火急火燎的,说明出事了,出了大事!
“看,我说倒霉事,倒霉事就来了吧?”大太太微笑,悄声对五太太道,她既幸灾乐祸,也高兴自己料事如神。
第082章价值连城(小黑快跑和氏璧+)
筵席的时候,陆落坐在二太太旁边的席位,凌连祥急匆匆赶来。
“太太……”他表qíng上有轻微的淡笑。
素来沉稳的凌连祥,忍不住带了笑意。
二太太暗揣是好事,却不知到底何事。她心怀疑惑,起身跟凌连祥出去,陆落匆忙跟上前。
她扶住了二太太的手。
闻氏喊了声“落儿”,陆落已经随着二太太出了普安院的大门。
路上,凌连祥才把事qíng,告诉了二太太。
“……洪老先生说,管守义买回来的是青玉玦,四块都是,至少是商代的!”凌连祥道。
他眉宇舒展,藏匿不住的喜色。
商代的青玉玦,在现如今的古玩市场上非常罕见,声誉极高。
谁家的古董铺子有了商代的青玉玦,就有了镇店之宝,会引得无数古董爱好人士慕名而来,铺子声名大噪,生意兴隆。
“真的啊?”二太太秀眉弯弯的,几乎要笑成了月牙形,满脸的兴奋藏匿不住。
她不过是将三家要死不活的古董铺子折合,谁知道竟有这般造化?
陆落满头雾水,不明到底何事,出声询问道:“谁是管守义,谁又是洪老先生啊?”
二太太侧颐,就瞧见了陆落。
陆落说,滕家的商铺虽然烧死了人,却会大旺,让二太太放心买了。
二太太听了她的话。
刚刚开业,就传来了天大的喜讯,二太太紧紧握住了陆落的手:“落儿,你可真是神极了!”
二太太说了好些恭维陆落的话。
陆落秀眉微蹙,不解望着她,虽然知道她的古董铺来了四块商代的青玉玦,却不知从何而来。
二太太将高兴收敛几分,慢慢跟陆落说起了前因后果。
“四年前我开第二家的古董铺子,除了卖古玩,也收古玩。有两个江湖骗子。拿了几块青玉来,说是一百多年前的,要卖一百两银子。
当时铺子里的掌柜叫管守义,他看过了之后。觉得这青玉不像是一百多年前,可能是两百多年前的,就同意用一百两买下了。
买下来之后,我拿去给人鉴赏,好几位鉴赏师父都说。这是开采没有两三年的独山玉,绝不是什么百年前的古玉,只怕十两银子都不值。
掌柜的看走了眼,我也自认倒霉。可管守义要面子,他主动辞了工,回了苏州老家去了,他原是我的陪房,我也没勉qiáng他。
一百两银子,我还是赔得起的。我不忍心将这几块青玉卖了,就放在铺子的货房里。
我早已将此事忘记了。若不是新开铺子,我觉不记得此事,毕竟只亏了一百两,还不够我买匹布的。
这次开了新铺子,整顿库房找了出来。新来的小伙计见这几块玉模样还不错,以为也是古董,就拿出来摆在一楼。
一楼都是近几十年的东西,不怎么值钱,摆上去不过是撑个场面。谁知道,洪老先生一进门。就瞧见了这几块青玉,说不是独山玉,而是三千多年前的商代青玉玦。”
二太太顿了顿,又继续告诉陆落。洪老先生是谁。
洪老先生原名叫洪敬,是个天下闻名的大玉器收藏家,爱玉成魔。
他小时候家产丰富,而后接触了古玉,就渐渐痴迷。只要他看中的古玉,他就要千方百计买回去。
他所有的家业。都用来买玉了,家里的玉器至少有一二百件。随便拿出一件,都能卖上几万两银子。
他珍藏的古玉,都是珍品。
钱财都花在古玉上,洪敬老先生生活潦倒,至今六十多岁了,没有成亲,没有儿女。
他守住巨额的财富过穷日子。
族人都劝他,随便卖掉几块玉佩,就能成家立业,他舍不得。
古玉是他的命,他一块也不能割舍。
随着他年纪大了,再也没有家财来换古玉了,他就到处“蹭”,哪个铺子里有好的古玉,他得不到也要去看看把玩,过过瘾。
他眼光毒辣,什么古玉到了他手里,立马就能断代。
他断代的玉,几乎没有质疑,人人信服。
湖州府的古董商们瞧见了商机,每每得到了新的古玉,都要请洪敬去鉴赏。
洪敬xing格狷介,绝不受钱财,更不会撒谎,他鉴赏的玉,没有任何水分。
买主想买古玉,也会请洪敬去帮忙鉴定。
这样,商家和买主都会给他一些银子,算他的工钱。
既能赚些油米钱,能有把玩古玉,洪敬老先生乐此不疲。
最近这两年,湖州府的古玉铺子里,绝少不了这位老先生。
二太太新开了古董铺子,其中就有好几件古玉,她想要在开业的时候,请洪老先生来估个价,借点势。
不成想,洪老先生一进门,瞧见一楼的大厅里,摆放着三千多年前的青玉玦,他当即双目放光,形状痴呆,捧着这几块玉就再也不肯撒手了。
“商代的青玉玦啊,普天之下还有几块?可怜我这糟老头子,一生爱玉,偏偏至宝到了眼前,还不能拥有。”洪老先生坐在大堂里,嚎啕大哭。
他放làng形骸,明知这古玉他买不起了,又爱到了骨子里,一时间就忍不住哭了。
他这么一哭,把铺子里所有人都引过来看热闹,包括凌连祥。
凌连祥留下伙计们,让他们看住了这位老爷子,别叫他把青玉玦拿跑了,他自己则来禀告二太太。
“洪老先生说是商代的青玉玦,是无人敢质疑的。”凌连祥告诉陆落,“而且他的目光毒辣,断代绝不会出错。”
“三千多年前的青玉玦,现在能卖几十万两银子一块吧?”陆落问。
“至少五十万两银子一块。银子还是小事,我们的铺子要出名了。”凌连祥大喜了,“以后莫名而来的主顾会多不胜举,生意不愁了。”
凌连祥脸上全是笑,二太太亦然。
陆落也深感意外。
玉器的断代的确很难,外行人是断不明白的。
“那两个江湖骗子要是知道,估计想一头撞死了。”陆落笑道,“果然是占小便宜吃大亏。”
当初那两个骗子是惯犯,用不少的假东西去行骗。
他们的东西,有的是偷的,有的是抢的,有的也是自己挖的。
那四块青玉玦是从哪里来的,如今再也没人知晓了。
陆落和二太太赶到铺子的时候,洪老先生还在哭,哭为何老天爷不公,让他看到这么好的东西,却又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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