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老太爷很严肃,对待儿子和下人们,严格到了苛刻的地步。
他做出这种决定,没有人吃惊。
这样的决断,众人都只有窃喜的份,所以他们都看着大老爷,希望大老爷赶紧同意,把二老爷逐出家门。
二老爷平素没少做缺德事。
他做过最缺德的一件事。就是引诱过他三叔最疼爱的小妾,导致那小妾通jian怀孕,被迫自杀,让三叔在族中丢尽了颜面。
三叔就一直没跟这个侄儿再说话。
“大郎,你父亲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最先开口的,就是和二老爷矛盾最深的三叔。“快答应你父亲!”
二老爷则惊慌失措。噗通一声跪下了。
他知道他父亲冷血无qíng,而他大哥则优柔寡断,他不是跪他父亲。而是跪他大哥。
“大哥,您救救我!”二老爷声泪俱下,“我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做什么背叛家门之事啊!”
大老爷的犹豫。正是在此,他也觉得二老爷只是想分家。还没有做呢。
没做就要将他赶出去,会不会受人攻讦?
孟家不能这么冷血无qíng!
大老爷考虑到老太爷病糊涂了,又考虑家族声望,所以没开口应承老太爷。
“放屁。你只是没做成功而已,不是没有做!”三叔在旁边补刀。
老太爷气得脸通红,觉得自己的话在大儿子跟前不好使了。
我还没死呢。就不听话了,是不是要造反?
“撵出去。给我撵出去!”老太爷气得使劲拍chuáng板,拍得阵阵作响。
他枯瘦如柴的手掌,快要拍断了。
“大哥,你别气着爹了,快答应啊。”三老爷也说道。
众多叔伯兄弟,无人帮衬,二老爷感觉自己要完了,真的要被赶走了。
二老爷知道他父亲的xing格。
他父亲一个人撑起庞大的家业,杀伐果断,心狠手辣,而他大哥则优柔寡断。
只要他父亲一死,他大哥是斗不过他的。
“爹,您这么狠心!”二老爷咬牙,不再求qíng,转而想当场气死他父亲算了,“当初你杀大伯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狠心?”
孟家的老太爷是继室生的儿子。
当年他还有个兄长,是原配生的。他和那位兄长从小就不和睦,那个兄长很讨长辈的欢心,既会做生意,又能读书,很让老太爷嫉妒。
那位兄长十九岁就中了秀才。
老太爷眼瞧着兄长要样样盖过自己,他可能什么也没有了。他十八岁的时候,他约了兄长去打猎,结果那兄长摔下了马,当场就摔断了脖子。
后来,就流言蜚语不断,说是老太爷蓄谋已久,要残害手足。
老太爷每每听到这些话,就气得打颤,几乎背过去。
如今他病入膏肓,儿子再说这等话,他肯定要气得断气!
二老爷就奔着这个目的,说了这番话。
“爹,如今您做了家主,大伯的鬼魂有没有找你索命?”二老爷继续bī问。
众人愕然。
“好,好!”老太爷没有像二老爷预想的那样bào怒,而是紧抓不放,“大郎,将他逐出族籍,赶出家门!”
若二老爷只是预谋分家未遂,大老爷也不好说什么。可二老爷大不敬,居然污蔑父亲。
不忠不孝,还留着作甚?
父亲的bī迫,叔伯和兄弟们的推波助澜,大老爷当场答应,将二老爷赶走,从此不认他是孟氏子孙。
二房的儿子们,全部除名。
二太太听闻此事,闹得要投缳,被人救了下来,捆起来赶走。
孟家真的毫不留qíng,除了二太太的陪嫁私产,什么也没给就把他们逐出去了。
陆落和滕元娘过了两天,才听说了这个结果。
“好,大快人心!”滕元娘拍手称赞,“他们果然有今天!”
陆落看了眼滕元娘,笑了笑。
她没说话,而是在心中反省自己:“我果然太心软了吗?”
陆落听到孟家的处决,心里觉得孟家太绝qíng了,血脉说断就断。
若是陆落,恨孟二老爷是有的,却下不了这样的狠心。
她以为滕元娘亦如此。
不成想,滕元娘却以为孟二老爷罪有应得,这才是真正有威望的门第,否则下面的孩子有样学样,家里不成体统。
家里规矩要严格!
滕元娘更适合做大家族的主母,她能恩威并施。
陆落则始终摆脱不了她的圣母心,所以她很多事qíng上太柔和了,挺小家子气的。
她笑笑,不接这个话题了。
“上次二太太送给你的礼物,我已经派人送还给了孟家。”陆落对滕元娘道。
滕元娘点点头,说:“知道了,姑娘。”
事qíng暂时告一段落,滕元娘也彻底和陆落有了种默契。
陆落更看清楚了这个小姑娘,她心里有个主意:她想把所有的生意都jiāo给滕元娘。
滕元娘是最高决断人,铺子里的生意jiāo给掌柜们,她只需知晓动向即可。
陆落很快要进山三年了,她母亲完全没有做生意的天赋,而二伯母太忙,况且托二伯母也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滕元娘最适合。
陆落打算培养滕元娘一段日子。
第207章玄女赐福(天空已微蓝仙葩缘+3
孟家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湖州府。
豪商门第这么大的风波,必定会引起整个湖州府的轰动,流言满天飞。
大家都在猜测:“孟家那二老爷到底怎么了?”
没人猜出个真相。
而知晓实qíng的,也有另一番说辞。
“孟家这是做给玄女看的吧?如若不然,玄女会诅咒他们全家的。”
“做生意没有运气可不行,敢去惹玄女,那孟二郎是鬼迷心窍了!”
“听说孟二郎只是顶撞了老太爷。”也有人反驳。
这反驳立马被驳回去:“那都是假的,还是做给玄女瞧的,怕玄女不满。”
陆落真没什么不满的,她根本就把孟二老爷当对手。
孟家的处决,陆落也不认为跟自己有关,她没有bī迫任何人。
同时,那个生产白坯布的王家,也终于知晓了他家四老爷和孟家二老爷合谋之事。
王家四老爷贪孟二老爷那四百两银子,过了大半个月,他都没见陆五娘登门质问,心中有点慌。
“玄女怎么不来问呢?”王家四老爷心想,“难不成她要我登门?”
这样的话,之前的“失误”,就显得是故意而为。
而孟家,因为二老爷得罪了陆落,提心吊胆怕陆落报复,更怕闻公公报复。
他们也知道二老爷是串通了王家,给陆落下拌子。
王家其实很黑心,他们的布很好,价格却是常家的两三倍。
不仅如此,王家常给其他小作坊使坏。
前年有家小作坊的布很好,隐约要发展壮大。价格更低廉,却被王家寻个借口报官,那家小作坊的家主,不明不白下了大牢,作坊也封了。
商场如战场,你死我活。大商人对同行都心狠手辣,王家亦然。
对待同行。他们什么卑劣的手段都能使出来。
孟家怕陆落报复。也考虑到王家其实不是什么好鸟,一怒之下,孟家断了和王家的生意来往。摘清关系。
王家的作坊只生产白坯布。
和常家不同的是,王家的布很贵,而且只能卖给湖州府本地,在苏杭等地没有市场。
王家一半的白坯布。是出给孟家的。
陡然听闻孟家要断绝进货,王家惊慌失措。
“到底是为何。咱们两家生意来往这么多年,怎么说断就断了?”王家的家主急得满头是汗,跑去问孟家的大老爷。
他不肯废除契约。
“断了便是断了。”孟家的大老爷也是一肚子气。
而王家的家主则道:“咱们是三年的契约,如今还没有到。你们若是非要断,得赔钱,否则咱们就对簿公堂。”
“好。那咱们去府衙!”孟大老爷道。
王家又不肯去。
商户人家最怕打官司,一进衙门就要脱身皮。
况且。官司打起来,其他的主顾不知王家怎么了,胡乱猜测,纷纷都要废弃契约,王家就完了。
王家的家主又低声下气,恳求孟大老爷再考虑考虑。
“不必考虑了,你们家做得好事!”孟家的大老爷发怒,把二老爷和王家四老爷做的好事,说了一遍。
“这……这怎么可能呢?”王家的家主难以置信。
“怎么不可能?你没听说,我们家将老二赶出去了吗?”孟大老爷道。
王家的家主面如死灰。
他气得脸色铁青回了家,把四老爷大骂了一顿。
四老爷担心他哥哥学孟家,把他也赶出去,跪下使劲磕头。
很快,王家的第二大主顾听闻孟家断了王家的生意,只当孟家是知晓了王家什么不能见人的内幕,王家的布出了问题,于是他们也断了。
王家磨破了嘴皮子,人家也不愿意再进王家的白坯布了。
“你们家的布,原本就比人家的贵两倍,这些年你们没少赚钱。”主顾道,“我们不想再买你们家的了。”
湖州府的纺织业发展很快,小作坊林立,其中白坯布又好又便宜的小作坊很多。
常家和王家一直把持着纺织市场,让小作坊生存艰难。
如今,王家少了两大主顾,就减了八成的买卖。剩下的人一听,也纷纷不与王家来往,改而去其他小作坊订货。
王家彻底毁了。
湖州府的其他纺织作坊,机会却来了。
“今年的买卖好,听说是玄女祈福的。”有些纺织小作坊感叹道。
“不是祈福,是王家得罪了玄女。”有人知晓内qíng,“不管怎么说,玄女真是咱们的福音。”
纺织市场打破了垄断,一时间活跃起来。
不仅纺织小作坊起死回生,就是其他小布商,也惊觉现在的白坯布便宜了,利润更多了。
布匹则降价了。
哪怕是降价,成本少了,赚得也比从前多,那些布商就不介意。
布的价格下来,很多外地的商人,也纷纷到湖州进货。
湖州的布需求大增,带动了桑农、纺织、染色和布行所有人的红火。
桑农有钱赚了,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都是玄女赐福,要拜拜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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