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_15端木景晨【完结】(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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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娘恭恭敬敬立在旁边。

  “您只管说,我尽力而为。”陆落道。

  孙氏就把易生妹妹的事,重复了一遍告诉陆落。

  此事,慧娘已经说过了,陆落知晓,就是庄子里的人都在一个叫易生的小伙子家中赌博,他妹妹起夜,不知被哪个混账东西按在柴火垛上,捂住她的嘴给糟蹋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那些细节更是不敢跟任何人提。

  事发的时候,满屋子人还在吆三喝四的喧闹,没人留意到悲剧发生了。

  “四儿最是乖巧,她的婚事还是我保媒的,说给我娘家庄子上的一个勤快小子,两人很般配。”孙氏道,“后来出了那等丑闻,人家要退亲,我也不能gān涉,心里总存了口气。

  这两年,我总在查访,到底是谁那么缺德,却一无所获。现在,易生觉得太丢脸,跑进城了,也不知哪里混,四儿闭门不出,眼瞧着不行了,也没几年活头,我得给她个jiāo代!”

  每每发生这些悲剧,长辈们都会极力遮掩,不查不问,其他人也只在后头骂那女人脏。

  而骂得最凶的,反而是其他女人。

  孙氏同为女人,她可能是一个庄子贞洁牌坊的缔造者,她却愿意捅破这层遮羞布,把事qíng弄清楚,给四儿一个公道,陆落就对孙氏刮目相看。

  如此见识,难能可贵。

  “好,我帮您算一卦!”陆落应下了。

  陆落虽圣母qíng怀不灭,行事却也是多筹谋多计较,罕见热血。

  可她也是女人,触及旁人的悲剧,心中会无端添怜悯,她一股子热血翻滚,牙口一断,gāngān脆脆的答应了孙氏。

  孙氏欣慰颔首。

  慧娘同样高兴,她看陆落,更觉她浑身金光熠熠,像一樽佛。

  孙氏和慧娘婆媳,带着陆落去了四儿的家中。

  路过一处又一处的竹楼,人们会看到她们,议论纷纷:“去四儿家了!”

  “去做什么呢,难道再去问四儿?四儿可怜,她什么也不知道。”

  “也不能说她可怜,苍蝇不叮无fèng蛋,也许她就是故意去勾引人。”

  什么声音都有,悲剧的背后,还带着恶劣的诅咒和rǔ骂,亘古不变。

  四儿的父母去世,哥哥受不住人们的指指点点,已经跑出去了,家里只剩下四儿。

  她从不出门,天井里有口水井,孙氏婆媳每个月给她送粮食。

  敲了敲门,半晌,四儿家的竹门才缓缓打开。

  屋子里并无异味,gān净清慡,开门的小丫头很瘦,看上去不过十四五,怯生生的。

  她就是四儿了,如今空dàngdàng的屋子,就她一人。

  她穿着破旧却整齐,头发也梳得滑溜,离疯还挺远的,就是眼神太怯了,像只受惊的雀儿,战战兢兢的。

  “奶奶,二婶。”四儿称呼孙氏和慧娘,然后看到了陆落,她不由自主往后躲了几步。

  孙氏就进门了。

  众人坐下,四儿要去煮茶,被孙氏喊住了。

  “四儿,你过来坐。”孙氏道。

  四儿道是,乖巧搬了小竹凳,坐在孙氏旁边。

  孙氏就问陆落:“玄女,您看要怎么相面,可需要生辰八字?”

  陆落摇摇头,只是盯着四儿。

  四儿紧张垂首。

  “没事,你抬起头。”陆落柔声对她道。

  陆落到底只是个小姑娘的模样,又生得可爱甜美,四儿只当她是同龄人,就放松了警惕。

  四儿抬起头,却低垂着眉眼,不敢与人对视,焦虑等待陆落的相面。

  “好了。”陆落看了一瞬,对孙氏道。

  “算得出来吗?”孙氏问。

  她问这话时,四儿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她声音微颤,转脸问孙氏:“奶奶,是要算什么!”

  第046章出谋划策

  算好了之后,孙氏婆媳带着陆落,先回到了族长家。

  彼此坐下,陆落就跟孙氏说起自己推演的结果。

  “这么快就推演出来了?”孙氏有点吃惊,觉得太儿戏了。

  “算卦不是靠磨时辰,靠的是本事。”陆落解释。

  孙氏深以为然,点点头。

  陆落算出来,庄子上有个丁丑年属牛的男人,住在村子最东头第三间,他就是四儿命中的劫难。

  “第三间……”慧娘想了想,突然低呼了一声。

  她知道是谁了。

  是六爷爷的幼子秋璋。

  丁丑年属牛的,今年大约二十四岁,而秋璋也恰好是。

  当初出事的时候,秋璋的媳妇正巧怀了八个月身孕。

  庄子里的小伙子,没有几乎通房、妾室,媳妇怀孕了,就要忍着。

  这么一说,孙氏和慧娘都明白过来。

  孙氏听了,唇色微白。

  秋六是长辈,在庄子上颇有名望,当初挖那条河,还是秋六提议的。

  秋璋看上去机灵体面,谁能想到……

  “禽shòu!”慧娘低声骂道,很是恼怒,“简直是猪狗不如!”

  孙氏则不评价什么,没有过激的言语,心中却有了盘算。

  族长还在忙挑河之事,晌午才回来吃饭休息。

  孙氏到底不是族长,她不能做任何的决断,故而先将此事告知了族长。

  “陆姑娘的话,我是相信的,只是此事无凭无据,他如何肯认?”族长听了,很是苦恼。

  这种事,姑娘家应该最清楚。

  可当时黑灯瞎火的,四儿又是被人反扑在柴火垛上,她什么也没看见。

  她自己作不了证,其他人又如何会认?

  这要是认了,一生就毁了,在庄子上再也抬不起头。

  而且,族长会将他逐出秋氏一族,这就意味着,他没了田地和家人,此生就彻底完蛋。

  秋璋死也不会认的。

  “……好不容易大家不说了,四儿也心静了,关门过日子,你闹出来的话,四儿她愿意吗?”族长又考虑道。

  有时候,流言比罪孽更可怕。

  族长也担心四儿在庄子上无立足之地。

  “你先知道。既然你也同意,我来想过法儿。”孙氏道,“叫他不打自招!”

  同时,孙氏也想问问四儿,她是怎么想的。

  孙氏也知道实qíng,心中有数,同时也要顾虑四儿。

  当天晚上,孙氏独自去看了四儿。

  族长家的奶奶一天来两次,四儿很害怕,开门的时候缩着肩膀,问:“奶奶,您还有事么?”

  孙氏就让她开门。

  进了屋子,孙氏细声把此事,告诉了四儿一遍。

  四儿不能听这些话,一听就浑身流冷汗,她瑟瑟发抖。

  “你想查清楚吗?”孙氏道,“还是一辈子躲在这屋子里?”

  四儿就哭了。

  她低低怯怯的哽咽,像只孤零零的野猫。

  “哥哥怪我,说我太丢脸了,怎旁人家的姑娘不出这事,独独我这样?”四儿哭着对孙氏道。

  孙氏一阵好气:“那个混账东西,等他回来,先打断他的腿!”

  孙氏骂完了,又道:“不怪你,你才是最苦的,只怪你哥哥,聚众赌博,才弄出事;更怪那个混账!”

  四儿蜷缩着弯下了身子,抱住孙氏的腿,可怜兮兮的。

  孙氏心头发软,总感觉自己做错了一桩事。

  她提起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奶奶,我能去观音庙吗?”四儿哭了半晌,抬眸低声问孙氏。

  秋家庄的祖祠旁边,有个观音庙,是全族人出钱修建的,供奉着求子观音。

  观音庙里都是尼姑,一共五人,她们全是对庄子上有功劳人家的女人,不愿意过俗世了,自愿陪伴青灯。

  这不是随便某个人就能进去的。

  庄子上每个月都供奉庙里柴米油盐,尼姑们不用劳作,不少懒婆娘居然羡慕,也想进去。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观音庙轻易进入不得。

  像四儿这种qíng况,是丑闻,不是功劳,不可能送她到庙里。

  这是族规,世代如此。

  “你想去观音庙?”孙氏问。

  四儿使劲点头。

  “庙里很苦。”孙氏又道,“你还年轻,可以……”

  “我不怕吃苦,我只怕无处安身。”四儿哭着不撒手,“奶奶,除了咱们庄子的观音庙,您若是还认得其他庙,也送了我去吧!”

  佛门八方开,可管佛门的人却不是那么好说话。

  偏远的南疆,庙宇稀少,四儿要去做姑子,也没门路。

  “容我想想。”孙氏犹豫道。

  四儿便道:“我愿意查清楚,让族人看清那个禽shòu面目,可我害怕。我想去观音庙!”

  孙氏就明白了。

  她跟四儿道:“你放心,族中不会让你委屈。”

  四儿又哭着道谢。

  孙氏再次回到了家中,和族长商议此事。

  族长也同意。

  “可怎么让秋璋招认?”族长无计可施。

  他至今也不敢相信,秋璋是这么个道貌岸然的东西。

  就连六爷爷,族长也记恨了起来。

  六爷爷那一家子,是整个庄子里辈分最高的,秋璋虽然才二十五岁,却是族长的叔父辈。

  于是,他们在庄子里很有威望,家中也富足。

  “想个法子。”孙氏道。

  他们老两口苦思冥想,一夜过去了,什么法子也没想出来。

  族长半夜的时候睡着了,孙氏则是一夜未合眼。

  翌日,她去找陆落:“玄女,你可有法子,叫秋璋自招?且要人人信服,令他不能翻供。”

  屈打成招肯定不行,庄子上会留有闲言碎语。

  族长也不能如此残bào,要不然没了威信。

  陆落就想了想,笑道:“我有个馊主意,不知是否可靠。”

  “比我这没主意的qiáng。”孙氏道,“快说说。”

  陆落就凑在孙氏耳边,将此事嘀咕了一通。

  孙氏听罢,眼眸骤亮,道:“此计甚好,玄女太谦虚了!”

  陆落笑道:“这也不是我想的,我是曾经见人用过的。”

  孙氏又夸了陆落几句,就派人去寻了只很大的水缸。

  “再去捉一只活蝎子来!”孙氏道。

  水缸准备好了,活蝎子也捉来了,孙氏把计划告诉了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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