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安不相信道士、神婆,她的生母生病,久病不愈,神婆让她喝符水,结果第三天就死了,让陈容安痛恨那些装神弄鬼之人。
她觉得他们都是行骗的。而江湖术士,更是胡说八道,骗子中的骗子。
陆落是术士,高门之间隐约都听说了,这并不冒犯陈容安,只是陈容安不喜欺世盗名之辈,所以对骗子有点敌意。
陈容安不相信陆落的玄术。
“陈姑娘。您读书吗?”陆落眸光恬柔。落在陈容安脸上,“五经读过吗?”
陈容安蹙眉:“这是当然。我们从小就读书,四书五经自然是先生详细讲解过的。”
陈家是52书库。岂有不读书的道理?
广德侯府的姑娘,从五岁就启蒙,跟着西席念书。
陈容安很努力,学问也高深。陆落突然这么质疑她,让她接受不了。心里添了不快。
“那五经中的《周易》,其‘两派六宗’,陈姑娘自然是没读完了?”陆落笑问。
“难道你算命的玄术,就是来自《周易》吗?”陈容安不屑。“如此,你就起六爻,给我算一卦。如何?”
“我主要是看风水,阳宅峦头理气。yīn宅寻龙点xué,才是我学擅长的。不过,玄学不排斥相术,简单的相面,何用起爻?我现给陈姑娘算一卦,如何?”陆落问她。
好大的口气!
玄术中的风水学,大概是最难的。而相术,同样不简单。
看陆落的意思,竟是瞧不起相术,着实狂妄。
方八娘也不阻拦,在一旁看热闹;方九娘眼泪蒙蒙,只顾伤心了,见到qíng敌格外难受;陆芙看戏不怕台高,恨不能拍手叫好,等着看陆落收拾这个傲慢的贵胄千金。
“我相面,观察五岳三停。但是,我不言命与运,免得泄露天机,我只根据面相来预测一件往事。”陆落笑道。
这个,倒也有点新鲜。
“……你有什么想让我测算的?”陆落问。
陈容安觉得她很夸张,但是又有点好奇,更想当众叫陆落下不来台。
“那好,今年的八月中秋,你猜我遇到一桩什么事。”陈容安道。
陈容安今年没遇到什么大事,只有八月中秋隐约听到一件,没有亲眼所见,她也没跟任何人说过,外人一概不知,只有她清楚,陆落也绝不会知道。
陆落就看了看她的面容,再看了下她四周的环境,片刻后笑道:“我猜,你去了你四姐姐家里做客,然后撞见了一件有悖伦常之事。”
陈容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好似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整个人愣住了。
“有悖伦常?”方八娘和陆芙也很感兴趣,似乎想凑过来,询问何事。
“一派胡言!”陈容安回神,脸色微变,很愤怒的立马转身离开。
她几乎是小跑着,心里很忐忑。
“十七娘……”方八娘连忙去追她。
方九娘也和丫鬟们一起,跟着走了。
陆芙觉得好玩极了,凑到了陆落身边,问她:“什么事,什么事?看她的样子,是恼羞成怒,还真的被你说中了,到底什么事,你怎么算的?”
“这个说起来,就很复杂了。”陆落笑道。
“快说,不许卖关子!”陆芙掐着她的胳膊。
陆落被她bī得没了法子,笑道:“人的面部五岳,亦与五行相对,简单说来,陈姑娘右耳红了一大片,似生了什么东西。
面部五行来说,右耳属木。木位置后天八卦中的巽位,又对应字数四。巽位,一般是指姐姐,就是第四的姐姐。陈姑娘面容右耳有异,说明她在她四姐姐家里,听到过丑事。”
陆芙听了,怔愣半晌,觉得陆落太扯了。
“这大冬天,人家耳朵冻红了,不是常事吗?你就是瞎蒙的。”陆芙笃定道。
“可是,她只有右耳冻红了啊,左耳却没有。不管你信不信,天地磁场有序,序的排列,让所有的小事井然而行。
外行人觉得是凑巧的事,往往都有它的‘序’根源,术士就是跟着这些磁场的序,偷窥天机的。”陆落笑道。
陆芙听不懂什么是磁场,也不知道什么排列,不过她也没留意这些怪词。
“你就是在瞎蒙,运气好蒙对了。不过,你为何说人家是有悖伦常的jianyín之事啊?”陆芙又不懂这点。
不过,看陈姑娘急匆匆跑开的样子,陆落是猜对了的。
“陈姑娘的鼻梁,有点歪。鼻梁轻微歪斜的人,很容易犯jianyín之事。这种事,不管是自己做,还是遇见他人去做,发生的可能xing比一般人高。另外,她鼻梁有点发huáng,jian门所见者有huáng光,所以我断定她是遇到了jian事。”陆落道。
陆芙目瞪口呆:“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你去问问陈姑娘,就知道我说得是否可信了。”陆落失笑。
陆芙再一想,陈姑娘的反应,好似陆落真的说对了啊。
神奇,这么胡说八道,还碰对了。
陆落绝不认识陈姑娘,更不知道陈姑娘的四姐姐。
完全不熟悉的qíng况下,这么瞎蒙还能蒙对,着实可怕。
“这就是天机?”陆芙反问。
“这就是天机。”陆落叹气,“唉,我不该显摆的,又làng费了一次天机,还没收钱。”
陆芙翻了个白眼。
第100章相亲
打发走了方八娘和陈家姑娘,陆落带着陆芙和她的丫鬟碧云、书破,在寺庙的后山到处闲逛。
初六这天,寺庙人迹稀少。
天气晴朗无风,金阳暖融,后山的小径两旁,铺满了尚未消融于泥的落叶,或枫红或金huáng或深褐,似一幅锦图徐徐铺开,缓缓延伸而去,无边无尽。
“都是你,这光秃秃的山,有什么可看的?”陆芙抱怨,“若昨儿来,便是庙会,那才叫热闹呢。”
“听听佛语纶音,不也很好吗?”陆落不以为意。
“是很好——好无趣!”陆芙拖长了声音,很是不满,“我陪着你逛寺庙了,回头你的马给我骑!”
“不行。”陆落语气轻柔,但是言辞坚决,陆芙软磨硬泡也不管用。
她们沿着山路,顺着迁延的方向慢慢走,不远处还有个小佛堂,供养着不知名的佛,很欢喜的模样。
陆落和陆芙进去拜了。
小佛殿里,由一个年迈的老僧看守,他一脸慈祥,正在打坐。
在老僧身边,还有个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一团米分玉,圆嘟嘟的面颊,乌黑光滑的头发,圆溜溜的小眼睛,娇嫩小巧的嘴巴,可爱极了。
“……和尚庙里,还有小姑娘修行吗?不是应该去尼姑庵吗?”陆芙有点吃惊,同时觉得这孩子好漂亮可爱,有点想抱回去玩。
陆落也觉得这孩子忒可爱,像个jīng致的瓷娃娃。
“人家穿着鲜艳衣裳,哪里是修行?肯定是随着长辈上山敬香,偷偷跑过来玩的。”陆落笑道,“估计是跟着她的丫鬟或rǔ娘去后院小解了,把她暂时留在这里。”
拜完了,陆落打算继续往前走。
陆芙却想跟这小姑娘玩玩。
碧云和书破也跃跃yù试。
陆落拉住了她们:“别闹别闹,人家打坐呢,小丫头都比你们虔诚。”
那个小丫头,也留意到了陆落和陆芙她们。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奇看着。
她的小眼睛,眼眸乌黑,像墨色的宝石。放出清澈又明亮的光,能把人心里照得软软的。
陆落冲她笑了笑,转身走出去。
她迎面遇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青色大氅,面容清秀,俊朗温柔。他神色匆忙,踏入这间佛殿。
不成想,差点撞上了陆落,他有点惊讶,微微后退了两步。顿了下,男人先侧身站在一旁,等着陆落她们先出去,再重新踏进去。
“璇娘,你又乱跑!”男人进去,紧张抱起了小丫头。埋怨道。
陆落听到小姑娘奶声奶气喊:“爹爹……”
陆落她们继续往前头走,而后又撞见了方八娘。
这次,方八娘身边只有她一个贴身的丫鬟,没有方九娘和陈十七娘。
陆落之前的一番话,让陈十七娘心qíng焦虑颓靡,不愿意再逛了;而方九娘走了几步又要哭,八娘不愿意带着她,于是她丢开了众人,自己领着丫鬟逛。
“……我娘和大伯母,今天到庙里吃斋是其次的。带着六姐姐给广德侯老夫人相看,才是要紧事。大伯母想把六姐姐,嫁给陈容枫做继室,就是陈家十二郎。”方八娘和陆落她们结伴同行。她便将方家今天进庙的目的,告诉了陆落。
方八娘是三房的嫡女,她口中的六姐姐,则是长房的庶女,今年二十四了。
方家六姑娘打小还好,到了十四五岁。突然变得体弱多病,时不时就要卧chuáng几天,人也慢慢消瘦。
十四五岁,正是姑娘家说亲的年纪,因为方六娘病重,她的婚事就耽误了;再过两年,她身体越发差了,几乎瘦得皮包骨头,浑身没有半两ròu,越发不能见人。
方家是预备着她随时夭折的,只是尽心照顾她,请医用药,亲事哪里顾得上提?再说了,谁家又看得上方六娘那个模样?
方六娘就这样,拖起了五六年。她二十岁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能吃饭、能睡得香甜,身体竟然一日日好起来。
不过半年的光景,方六娘就痊愈了。
痊愈之后,身体也慢慢养好,如今生得肌肤丰盈、面颊红润,根本看不出从前的病态来。
体面整齐的姑娘家,虽然是庶女,总不能老死在生身之门,所以方家老夫人发话,让大夫人给六娘寻一门妥当的亲事。
首先,门第要好,至少要是贵胄望族;其次,男方模样和人品要好。
这就为难了。
方家六娘二十出头了,和她年纪相仿的贵公子,孩子都能满地跑;稍微差些的,老夫人不乐意。
选了两三年,至今还没个结果。
前不久,亲戚牵线,想把方六娘说给广德侯府的十二郎陈容枫为继室。
陈容枫是广德侯府的嫡子,十七岁中了进士,而后选了翰林,今年二十八岁,在户部任五品郎中。
他丧妻五年了,有个七岁的女儿,儒雅端方,又少年英才,是不可多得的人选。别说是庶女,就是堂堂正正门第的嫡女,陈容枫都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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