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为难的?”陆落道。
陆落又想到他给自己做风筝,qíng绪微动,有点不落忍。
“陪我走走,如何?”陆落问颜浧。
颜浧个子很高,陆落仰脸,明眸粉腮别有风qíng,柔光熠熠的眸子,能倒映出颜浧的面容。
颜浧被她看得心里一跳。
她邀请颜浧去踏青,颜浧更是高兴极了,颔首笑道:“好。”
陆落就回头,看了眼倚竹,对她道:“你留在这里玩,不要跟着我。”
颜浧立马就想多了。
他心头微跳,耳尖不自觉染了红cháo。
沿着绿糙铺就的小径,陆落和颜浧往桃林深处走。路边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陆落天蓝色的裙裾,被染上了绿油油的糙汁。
桃林的中央,有一处凉亭。
凉亭三面通风,西面是墙壁,遮住了外头的视线,隐秘有通风,亭子里有石桌石椅,一株桃蕊斜旁而出,将枝桠伸展到了凉亭里。
四周全是花,秾艳如红雾,长短枝条,摇曳着妖媚娇柔。
颜浧看陆落,只感觉她的面容,比桃蕊还要嫩。
陆落用帕子,将石椅上的灰尘拂去,请颜浧坐下。
她帮颜浧擦拭的,是她对面的石椅,颜浧却坐到了她旁边。
他心qíng极好。
他隐约说了几句什么,陆落都没听到,她在组织自己的语言。
“忠武侯,我要退亲。”陆落觉得,还是直接说,更加妥当。
颜浧一怔,浓密的眉头微锁,不解看着陆落:“退亲?”
“是啊,我要退亲。”陆落重复道,“我原想着,寻个更适合的日子告诉你,但是思前想后,远不及今日妥当。你写了退婚书,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个年代的退亲,主动权完全在男人手里。
一旦下了定帖,婚姻受到律法保护,要退亲就要男方主动写离书,递jiāo给官府,官府审查,女方退还全部的定聘之礼,才算解除。
这个离书,要男方亲自写,而且下手印、章印,官府还要请男方过堂。万一男方是被bī的,只要在朝堂喊出来,此事仍是不可行。
陆落恨透了这个男权社会。
二十一世纪,只是男女不平等,可现在则是完全没有半分权益,连婚姻这等大事,女人都是束手无策,她的婚书上,写的是陆其钧第五女,而不是陆落……
她父亲才是她婚书的关键人,而想要退亲,又必须求着男人答应。
假如男人要退亲,就无需告知女方。
颜浧沉默了。
他没有吃惊,也没有发怒,只是静默片刻。
片刻之后,颜浧抬眸看着陆落,已经心平气和了,面上仍是宠溺的微笑:“五娘,我颜三郎不是个霸道横蛮的人,你想退亲,我可以答应你……”
陆落又惊又喜,没想到事qíng这么顺利。
“……咱们定亲快一年了,你都没见过我几次。往后应该多来往,彼此增添些了解。你若愿意跟我多来往,半年之后仍想退亲,那么明年正月十五之前,我一定写退婚书给你。”颜浧笑道。
陆落被绕了半天,这才明白,人家根本不想退亲。
颜浧不仅不想退亲,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敲诈陆落更多他来往,别拒绝他的示好和邀请。
他脑子转得很快。
“不能现在写?”陆落脸色yīn沉,问道。
颜浧摇摇头:“五娘,你有你的要求,我有我的,我们各退一步,很公平,不是么?我没有拒绝你,你也不应该拒绝我。”
陆落感觉被他耍了,很生气,沉着脸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颜浧这次反应迅速,没有半分犹豫,从后面紧紧搂住了她的腰。陆落没防备,整个人落入他的怀抱里。
“松开!”陆落低喝,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她挣扎中,颜浧就松开了手。
陆落以为得到了解脱,颜浧却掰过了她的肩膀,捧住她的脸,炙热的唇落下来,吻住了她的唇。
一切都猝不及防,陆落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人都呆了。
她再想挣扎的时候,颜浧结实修长的双臂,似铁箍般,已经死死将她圈固在怀里,用力索取她的吻,令她动弹不得。
想退亲,门也没有!
第136章恍惚
广德侯的十二郎陈容枫,是与晋王府三太尉安玉岫齐名的京都才子,往年的chūn上,各种诗会忙碌不绝,每年都会有很多的诗词流传出去。
今年,他却没了心绪。
他双胞胎哥哥的案子刚落下不久,虽然凶手得到了惩戒,陈家却不因此而开心。一想到十一郎惨遭横祸,陈家上下都被yīn云密布。
陈容枫的朋友们,都想宽慰他,请他出来散心,他一一拒绝。
宋义山是陈容枫的发小,而且案子中,延平侯府是出了力气帮衬的,陈容枫和广德侯府感激不尽。
三月二十日,大长公主的群鸢会,宋家放了两条画舫,驸马宋义山请客,都是邀请陈容枫熟悉的朋友。
陈容枫明白宋义山的用意,不好推辞,只得来了。
郊外chūn意昂然,景色的确不错。
河堤两旁种满了垂柳,柳条随风摇曳,如烟似雾;一只白鹭剪开了水面,姿势优雅低掠而过,掀起阵阵涟漪。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涟漪一圈圈dàng开,再归于平静。
河水碧绿,水糙丰茂,荷叶新纱,桨声呕哑,一切都美不胜收。
陈容枫却兴致乏乏,他实在提不起jīng神,诗xing全无。
等纸鸢放出来,众人都在欣赏评价的时候,陈容枫提了一壶酒,沿着河堤往岸上的桃林走来。
桃林里,到处桃蕊铺地,似锦缎般,踩上去落足无声。
林中深处有凉亭。
凉亭三面通风,西边有一面墙。这当然不是为了遮蔽视线,更不是为了挡风,而是为了题诗。
诗人们喜欢在各处的墙壁上,留下自己的墨宝,所以此处的凉亭,特意留了一面墙,就是为了方便文人墨客。
陈容枫也是诗人。他第一次到这里。饶有兴趣的,把凉亭墙壁上的诗词,前前后后看了起来。
等他绕到背面时。他听到了脚步声,有人到了凉亭。
“我现在出去,会不会觉得我偷听呢?”陈容枫有点犹豫。
而后,他听到一男一女。
这等风流韵事。不好出去打扰的,于是陈容枫转身要走。
反正到处都是花蕊。踩上去也无声,悄悄离开了,凉亭里的人听不到。
他正要走,却听到前头有人说:“忠武侯。我要退亲……”
是陆五姑娘的声音。
陈容枫心里咚咚咚的直跳,他不知那一瞬是什么感觉,人却是挪不动脚了。
而后。陈容枫听到颜浧说:“……可以答应你……”
他知道不能再听了,一旦被发现。会很糟糕,也解释不清,于是就悄悄离开了。
走出了桃林,陈容枫再也没心思作诗了,他满脑子都是陆落那句“要退亲”。
他提前离开了群鸢会,没有等着开午膳,就回到了家。
回到家中,发现几位嫂子和侄女们,都在老太太跟前,陪着老太太打牌。
广德侯府陈家正在很努力放下十一郎的事,毕竟都十年了,仇家也找到了,他们总要过日子,不能整日被yīn霾和痛苦牵绊。
陈家正在寻些喜庆的事。
比如,婚事。
只是家中侄女们,要么已经定下了婚期,要么年纪尚小,没有婚事可以忙碌,老夫人就想到了陈容枫。
也该给陈容枫续弦了。
他房中空了六七年,而且他还没有儿子,后续无人,不续弦怎么行?
“十二叔父,你来打吧,我今天输了好些,你帮我赢回来。”陈容枫的小侄女见他回来了,立马起身把位置让给他。
“十二郎,你坐下打,她们牌技太烂了,我甚是无趣。”老夫人笑道。
陈容枫颔首,就坐了下来。
他很会算牌,所以家里打牌最好的就是他,没人能赢过他的。
“十二叔,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不是说,今天夜里都不回来了吗?”五夫人问他。
陈容枫似乎有点走神,半晌才回道:“人太多了,我嫌吵闹,就先回来了。”
众人点点头。
重新洗牌之后,她们发现陈容枫心不在焉的,一把牌打得乱七八糟,而且出错好几次,弄得众人啼笑皆非。
老夫人给众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都出去。
“十二郎,你没事吧?”老夫人单独留下陈容枫,问他。
陈容枫摇摇头。
“可是我瞧着,你心事重重的,出了什么变故吗?”老夫人跟着担心。
陈容枫沉默。
“娘,不是说要给我说亲事吗,此事定了不曾?”陈容枫突然问。
老夫人吓一跳,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这个,笑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我……我暂时不想,您别张罗,等明年再说。”陈容枫道,“您别给我定下,定下了我也不要。”
老夫人不解:“你这孩子,是怎么了?”转念微思,老夫人笑道:“莫不是你心里有了什么人?”
“没有……”陈容枫否认。
老夫人看他的面色,发现他神思恍惚的,好似腾云驾雾般,不知他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陈容枫素来表qíng少,从他脸上,很难猜出他的心思。
“真没有?”老夫人笑道,“我可是听玉人说,你最近写了好些qíng意绵绵的诗……”
玉人是陈容枫跟前的人,跟着陈容枫学了些字。
老夫人想知道陈容枫的qíng况,就派人把玉人喊过去问。
“qíng意绵绵的诗,哪天不要写很多?”陈容枫道,“写诗不过是拟人抒qíng,什么qíng意不qíng意的?”
老夫人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好在问了,让他回去。
“娘,您真的不要给我选人了,别白费心思。”陈容枫道。
对于续弦,陈容枫一向都是很听话的,老夫人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听,这还是他头一回明确拒绝。
“可是,你房里有个继承香火的都没有,总不能这么下去吧?”老夫人叹气,“我也不是bī你,总得成个家。”
“暂时不要定,以后再说。”陈容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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