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妾妃_尤妮丝【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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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英容在旁,这才没有叫嘤鸣摔倒,“怎么了?是坐得久了,腿脚发麻吗?”

  英容那关切的声音在嘤鸣耳畔响起,嘤鸣勉力露出一个微笑,道:“我……没事。”

  英容忽的道:“对了,我方才听你姐夫说,宫里的皇后娘娘有喜了。”

  嘤鸣暗叹了一声“果然”。

  这一日的宴席上,嘤鸣只觉得浑浑噩噩,知道一切结束的时候,脑袋都有些发胀了,大约是多饮了几杯酒的缘故吧,这会子已经有些上头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多考虑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个觉。

  身子踉踉跄跄便往后院自己住所而去,只觉得脚下发软,身子也是软绵绵,她这个小身子骨啊,酒量可真是不济!迎面冷风chuī来,chuī得她只觉得脑门子生疼,疼得眼里都忍不住泪汪汪的了。

  风chuī落枯枝上积雪,纷纷扬扬,让本就醉眼朦胧的嘤鸣眼前更是一片模糊,忽的脚下踩了石子,她又穿着花盆底鞋,登时一个趔趄,便要扑地而去。

  “啊!”她大叫一声,心中已经是认命地要吃一个狗啃泥了,可没想到迎接她的不是硬邦邦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嘤鸣随手一抓,便抓到了柔软蓬松的皮毛。

  玄狐皮……大氅?

  嘤鸣睁开泪盈盈的眸子,看到的却是方才宴席开始前就已经拂袖而去的“罗宝”。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柔而缓缓地擦着她脸颊上流淌出来的泪水,呢喃的声音近在咫尺,“傻丫头,方才装得倒是挺像个没事儿,我才一走,你便把自己灌醉了,还哭成这般láng狈的样子!”

  嘤鸣瞬间醉意醒了大半,这才发觉自己是被“罗宝”给抱在怀里的。她飞快地想要挣扎挣脱,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自幼鞍马熟稔的健壮男子,被他牢牢箍在怀里,竟是分开都挣不开!!而且,他说的那番话,完完全全是脑补过头,自己误会了好不好啊!!好像她是因为知晓了“罗宝福晋”有孕,才伤心得借酒浇愁!天可怜见!她只是知道了真像,受到的打击太大,才迷迷糊糊多喝了几杯的!

  嘤鸣气得脸颊涨红,“你——您……请你松手!”嘤鸣原是想说“你”的,可是想到他的身份,便急忙便了恭敬的称谓和语气。

  他见嘤鸣如此反应,不禁一愣,微微一叹,低低在嘤鸣的耳畔吐出灼烫的吐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朕的身份?”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枚明huáng色绣着五爪龙纹的锦帕,轻轻擦拭着嘤鸣湿漉漉的脸颊。

  嘤鸣陡然浑身一僵,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僵住了。朕……这世上除了那个人,还有谁可以如此自称呢?

  绣着缕金龙纹的锦帕,明亮得刺眼,这样的颜色,这样的绣纹,除了他,还有谁能使用呢?他拿出这个帕子,便显而易见的,是不再打算隐瞒身份了。

  “你……刚才的在梅林的反应有些古怪,后来朕琢磨不透,便折返回来,却听福彭说,你把自己给灌醉了。”他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嘤鸣的脸颊,“你这个小迷糊,朕刚才一路尾随,你竟然没察觉,只自顾自地哭了起来。”

  嘤鸣的确没发现自己被尾随了,只不过……她只是酒后头疼,又被冷风chuī得难受,所以才泪眼汪汪的!!根本跟“罗宝”没关系好不好啊!!这家伙,怎么这么爱自作多qíng啊!!

  忽然,嘤鸣感觉到箍住自己的那一双手臂突然松了,他那双手握着了嘤鸣的,他细长的眉毛突然卷皱了起来,“手怎么这么冷?方才的斗篷呢?怎么也不穿着了?”

  “啊?我……”——刚才宴席上,炭火暖和,自然是脱去了斗篷了,而宴席散了,她醉得迷迷糊糊,自然是忘了斗篷了。

  旋即,“罗宝”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玄狐皮大氅,“呼”地便披在了嘤鸣的身上。玄狐是一种北方雪原上的狐狸,毛色深黑,但毛尖泛白,因数量罕有,又极难捕获,所以异常珍贵。也就是他这样身份的人,才能那玄狐来做成大氅。这么大的一个大氅,兜头兜脚,只怕少说也要十几张玄狐皮才成,而且这大氅衔接得没有一丝fèng隙,而且毛色均匀,可见选材、做工无不是上乘。

  那还带着暖煦体温的玄狐大氅刚一落在嘤鸣身上,便觉得从头到脚暖烘烘的,冰冷的手脚仿佛一瞬间都暖和了过来。

  第33章、鸣儿

  “傻丫头,还不是你之前出的好主意,说如何送簪子如何惊喜的,朕好奇之下,才试了试,没想到皇后竟那样异常激动,所以……朕那日才留宿了的。”他脸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嘤鸣听得也甚是尴尬,你跟自己老婆的事儿,跟我说了做什么?!只是她此刻已经知道“罗宝”的身份,自然是不敢造次了,只更深地底下脑袋,瞅着地上枯糙,似乎要看出花儿来的架势一般。

  好吧,她承认自己当初是很有几分恶搞的心理,没成想却是给皇后当了一回牵线的红娘!还真是因果之下,难以预料呀。

  “罗宝”咳嗽了两声,似乎再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忽的道:“你只管安心待选,等到选秀的时候,朕自会吩咐底下安排妥当。朕……不会亏待你的。”

  这算什么?嘤鸣突然有些哑然。

  柔软紧密的玄狐大氅毛茸茸扑在嘤鸣的下巴上,愈发衬得萧索冬日里那张铅华染就的鸭蛋小脸白皙如玉,脂粉的腻人幽香便顺着冷风拂在“罗宝”的脸上……不,或许叫他乾隆皇帝弘历来得更妥当些。

  寒风呼啸,一片空旷的侍郎府后花园中,静默着。

  嘤鸣只低垂着脑袋,脑子里仍旧是一团浆糊,这会子皇帝也沉默着,倒是叫场面显得有些尴尬了。

  皇帝轻轻笑了,语气里带着揶揄的味道:“往日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哪里去了?如今怎的这般温顺乖巧?”

  “哈?”嘤鸣听得这熟悉调侃的语气,不由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神qíng有些愕然。

  一抹浅浅丁香色的络子在她眼前忽的晃过,晃得她眼睛一阵恍惚,稍稍一定,这才看清,那如丁香般颜色的粉紫色的络子,正是方才她送出去的“贺礼”——那枚碧玉双鱼玉佩上垂下的络子。

  皇帝难得柔声细语,目光也是温柔如水,他一双丹凤眸子已经细细眯起,那细细的fèng隙里依稀透着欢喜的神采,“这个同心结,朕很喜欢。”——之前也是走出了纳兰府门,王钦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说,那玉佩上的络子,是寓意男女永结同心的同心结。

  嗖的,嘤鸣的小脸蛋涨红了,你妹的!那纯属巧合好不好啊!她只是觉得双鱼配同心很搭,所以才配了那么一个络子!当时也是乍然听闻皇后有孕之事,身上初此之外没有旁的可送,所以才摘了这枚玉佩当贺礼的!

  若是平常还不晓得他身份,嘤鸣自是要辩白一番的。可是如今,嘤鸣再度自顾自地低垂下了脑袋,什么话也没说,霞飞双颊,反倒叫皇帝愈发欢喜了。

  “这个络子,是你亲手打出来的?”皇帝低声问。

  嘤鸣轻轻点了点头,她实在学不来女红,也着实被针扎得yù仙yù死,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跟府里的绣娘学了打络子,这玩意,比女红简单,而且不扎手。嘤鸣倒是学了十几种jīng美的络子打发,同心结只是其中之一,也算是比较简单的一种。去年生辰,舅舅康亲王送了那方玉佩做礼物,后来上头的络子老旧了,所以前不久嘤鸣才换了崭新的同心结。

  大约是瞧出了嘤鸣的拘谨,皇帝脸上有些怅然,“对了,朕方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他顿了顿,再度问道:“你是何时知道朕的身份的?”

  “我……你走后,长姐跟我说,宫里的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嘤鸣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低低道。

  他“哦”了一声,忽的语气里有些不喜,“才刚诊出来,便天下皆知了吗?”

  嘤鸣也听出他这句话的语气跟方才大有不同了,忙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皮,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的确,他此刻的表qíng已经透出淡淡的不悦来,叫嘤鸣有些疑惑,历史上的乾隆和孝贤皇后富察氏不是非常恩爱吗?特么滴就是这么恩爱的?看样子史书不可尽信啊!或者是因为历史被那位皇太后乌拉那拉氏给改变了的缘故?

  发觉嘤鸣在偷偷打量的时候,皇帝的脸上再度浮现了几分尴尬之色:“嗯……那个,朕也没想到,才一次就……皇后明明不年轻了,没想到又怀上了……”这话说得顿顿挫挫,似乎是在对嘤鸣解释,但是愈解释,他脸上就愈发尴尬了。

  “哦。”嘤鸣只回应一这么一个语气低沉的字,然后继续低头看鞋尖。皇后不年轻了?她记得富察皇后应该是比乾隆皇帝还年轻那么一二岁把,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怎么能算是“不年轻”了?倒也是,皇帝嘛,身边永远有最年轻的美人儿,理所当然便会嫌弃已经二十五六岁的糟糠之妻了。

  想到这些,嘤鸣心底里掀起了一抹厌恶之色。

  皇帝见状,只因为是嘤鸣吃味了,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来,他轻声呢喃地问:“以后朕唤你小字可好?“

  嘤鸣想了想,便点头,比起纳兰英宁这个名字,她自然还是更喜欢自己原来的名字。

  “嘤鸣。”他低低唤了一声。

  “嗯。”嘤鸣也低低应了。

  皇帝却突然轻皱眉宇,摇了摇头,“也不好,总觉得疏远了些。朕……不如唤你‘鸣儿’吧。”

  嘤鸣忽然抬头,眼睛瞪得老大,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否决的,可是想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只能憋屈地应了。鸣儿,可是只有上辈子的父母和祖父才这么叫她的!!没想到如今也便宜了他了!

  大约是看到嘤鸣的恼羞之色,皇帝得意地笑了,似乎很高兴看到嘤鸣这幅吃瘪的模样,连连拊掌道:“好,这个好!就这么定了!”

  嘤鸣有气无力地垂着脑袋,“皇上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

  皇帝言笑晏晏道:“鸣儿,朕今日来,原是有一件东西要赠与你的。”说着,他从缕金云纹的马蹄袖中取出了一本有些古旧发huáng的薄薄的书。

  嘤鸣忙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原来这是一本字帖,似乎已经是被临摹了很多次的样子,边角都发huáng褶皱了。当然,这不是最要紧的。寻常的字帖,大都是拓印的名家石刻,可这本字帖,却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墨迹似乎已经有些年份了,然而那董体字却个个端方大气、古朴优雅,的的确确是一本上佳的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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