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妾妃_尤妮丝【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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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嘤鸣急忙低声提醒道:“紧接着就是殿选,你可不能哭。”

  耿盈月努力点了点头,这才把泪水给bī退了回去。

  说吧,便与耿盈月一起快步跟上前头的秀女们,一路曲曲折折,穿过了御花园,然后又饶了几个弯子,才到了据说是殿选的体元殿。

  殿宇巍峨,金灿灿的琉璃瓦在chūn日明媚的眼光下光辉熠熠,殿廊下是足足九根的腰粗的顶梁大柱,擎起了这座檐牙高啄的大殿。

  嘤鸣与一众秀女们被引到了东配殿等待召唤参选。

  配殿中的秀女不一会儿便堆积了好几十个,秀女们各自都沉默着,很少说话,纵然有说话的,也很小声,大多面有紧张之色,有的已经急忙拿出袖子里的小镜子为自己补妆或者整理旗髻。

  相比之下,耿盈月虽然也略带几分紧张之色,但语气还算如常,她低声道:“姐姐,我们……马上就能见到皇上了吗?”

  嘤鸣一笑,正要对她解说殿选环节,可旁边一声嗤笑响起:“这就想见皇上了?!还真是按捺不住啊!”

  这声音格外耳熟,尖锐的细长的声音,那主人正是昨晚在神武门外想要争抢耿盈月位置的那个江浙巡抚之女索绰罗氏。

  耿盈月见是索绰罗氏,脸色不禁更加难看了几分,“这里是体元殿的配殿,可不是你逞威风的地方!”

  索绰罗氏愈发嗤嗤笑了,眼里带着轻蔑之色,她唇角一扬,便道:“殿选之日是见不到皇上的!是太后娘娘主持殿选!”

  索绰罗氏说得不错,选秀并不由皇帝主持,而是长辈的太后和太妃斟酌决定,自然了若是皇帝想留谁,自然只需留了名字给太后既可。如此一来,也怪不得索绰罗氏如此骄狂了,她额娘是太后的侄女,自然是会被留牌子的。

  这时候,一个穿着藏蓝色蟒服的四十来岁太监拿着一本绿皮折子,一口气念了六个名字,便道:“这几位小主,qíng随奴才去正殿!”

  殿选的环节倒也不慢,不过一刻钟功夫,便轮到了嘤鸣和耿盈月等六人。

  体元殿正殿几位宽阔,踩在光洁的方砖满地上,仿佛都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低头缄默地步入着威严铺面而言的殿中,嘤鸣等六个秀女已经齐刷刷敛身伏跪下来。谁都不敢抬头看上头,只谦卑地低着头。

  太监扬着嗓音见嘤鸣等六人这一排的秀女一一个扬声报了名字给上头的太后和太妃听。

  旋即,只听得太监传太后的话:“都抬起头来——”

  听得这话,嘤鸣等六个秀女这才齐刷刷抬起了脸蛋,嘤鸣便这才看见了坐在上头的太后娘娘。太后今日着的是仅次于朝服的吉服,明huáng色的龙服,掺了金线绣出一条条龙纹,而吉服的主人已经很是苍老,但仪容十分端贵威仪,这位便是皇帝母亲,母后皇太后乌拉那拉氏了。

  而坐在太后身边一条紫檀木扶手椅上的是一个年岁略年轻一些的妇人,穿着便要低调许多,绛紫色缎服,上头绣着万福如意纹饰,眉宇也十分温和,瞧着五官依稀倒是和耿盈月有几分肖似。想必这位便是裕贵太妃耿氏了。

  太后只淡淡扫了一眼底下跪着的六个秀女,便略侧脸对裕贵太妃说:“你这个侄女长得倒是标致。”

  裕贵太妃脸上露出谦恭之色,她垂头躬身道:“太后娘娘过奖了。”

  太后便微微一笑,吩咐旁边太监:“记下名字留用。”说完这句,太后又扫了一眼自己跟前的似乎是纪录着什么东西的笺纸,脸上便收敛了微笑,又吩咐说:“侍郎纳兰永绶之女,留用。”

  “嗻。”太监恭敬地应下,随机便有小太监送了两个香囊和四朵绢花上来。得香囊便是“留用”,得绢花,便是撂牌子了。

  这殿选的过程,便是比嘤鸣预料中更快更敏捷。不过想着通过初选的只怕也有几百个秀女,若不快这些,自然是选不完的。理所当然便由不得有那么多时间来耽搁。

  接了那绣着如意云纹的软缎香囊,与耿盈月一起深深伏跪,额头触底,齐声道:“谢太后恩典!”如此便退下了。

  第41章、留宫(上)

  在第二轮的殿选环节,得了香囊的秀女便会被太监引着去了咸若馆居住,而得绢花的,便可直接出神武门回家去了。

  耿盈月手里拿着香囊,格外松了一口气,不禁露出了几分欢喜之色,“太后威严如仪,当真叫人敬畏不已。”

  嘤鸣明白,方才谁不是提着一颗心呢?若是有半点失仪之处,可不是撂牌子那么简单。太后可是先帝的皇后,如今的母后皇太后,威严自然非同一般。嘤鸣方才察觉太后似乎看了面前案上的什么东西,怕是皇帝一早就把要留用的秀女名单给了太后了,所以太后方才并不是十分开心。

  如此也可见,皇帝太后之间的母子之qíng果然是有些问题的。

  咸若馆是位于慈宁宫北面的一处宫苑,在先帝朝曾经是安置太妃太嫔们的居所,如今空闲,且又屋舍众多,所以被用作安置秀女们的留宫选看的住处。通过殿选的秀女,无论满门汉,都居住于此,照着历来,一般会居住上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来谙熟宫中礼仪。

  在此期间,仍旧会有一部分规矩不过关、或者犯了错的秀女被撂牌子,而能留到最后的,便是“记名”和“上记名”了。到了傍晚,最后一批通过殿选的汉军旗几位秀女也被引来了咸若馆,可惜住处都略次一些。嘤鸣因进来得早,被安排了一个朝阳的屋子住下,此刻她行礼已经被送进宫来了。便是之前搁在马车里的几套衣裳,还有一些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衣裳都是早早预备下的,合乎规制的宫装三套,都是崭新尚未上身过的,用的大都素净雅致的颜色和花样,可料子是最上乘的绸缎、绣工也是最上等的苏绣,甚是合乎嘤鸣心意。

  倒是运气好,嘤鸣被安排与耿盈月同住一屋,这一个不大的屋子里,临窗一个罗汉榻,里头则是一张围子chuáng,正好可供两个秀女安歇。

  因时辰已经不早,所以稍稍歇息了一会儿,便有专门的宫女送来了晚膳。以秀女的身份,自然是用不得什么山珍海味,不过倒也gān净热乎,一荤一素两盘菜,鲜嫩的清炒竹笋和清拌鸭丝,主食是满满一碟的莲花卷子,正好小巧玲珑四枚,还有没人一碗的蜜红豆双皮奶,虽然分量不是很多,却也足够吃得饱饱。

  半个时辰后,有专门的小宫女前来收拾碗筷,并告之:“请两位小主早些安歇,明日卯时三刻晨起,辰时御前的总管太监吴公公会前来。”

  卯时三刻,就是六点四十五,这个时辰起chuáng倒不是很早,大概是出于照顾留宫秀女们从昨晚一直忙活到今日傍晚吧。

  耿盈月忙问道:“御前的总管太监?可是今年的选秀不是太后娘娘主持的吗?”

  宫女笑着点头,和声和气地道:“是,照例本该用皇后娘娘陪伴太后甄选秀女,只是皇后娘娘身怀龙裔,不宜cao劳。皇上素来孝顺,只怕是担心太后娘娘费心费力,所以才派了吴公公前来为留宫秀女讲述宫中规矩,也算是为太后娘娘分担一下辛劳了。”

  耿盈月点头,含着笑便拿了装了银票的荷包打赏了那个宫女。

  嘤鸣见状,也塞了一个荷包给那个宫女。

  宫女不禁面露三分喜色,她屈膝道:“奴才是咸若馆的二等宫女绣衾,负责为东边这一排的秀女小主们派送一日三餐与洗漱用具。”又道:“明日虽然规定是卯时三刻晨起,但是还需梳妆、用膳,所以……还请两位小主尽可能略早一些晨起。”

  最好这句话,显然是那银子使唤得管用了。可见若没那银子,这个叫绣衾的二等宫女便不会有这番忠告了。

  嘤鸣与耿盈月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宫女绣衾将收拾好的餐具收入食盒中,便退了出去。

  耿盈月便好奇地问:“纳兰姐姐,你方才给了她多少银子?”

  嘤鸣笑着说:“十两银票。”——这是老郡主嘱咐的,对于寻常宫女太监,都是十两银子,那些管事级别的才会加倍或者更多。

  耿盈月眯眼道:“我也是十两。可见这宫里,处处得使银子,若准备得少了,只怕不够用呢。”

  嘤鸣知道,耿盈月这不过是说笑的话,以耿氏的家世,自然会给自家格格准备足足的使唤银票。嘤鸣也是如此,虽然老郡主素日里给她的月例银子很少,但这次却下子准备了上千两的零散小额银票。留宫期间自然是用不完的,日后册了位份,还得接着用呢。

  第二日清晨,嘤鸣与耿盈月都是刚过卯时便起了,早早起来穿衣。而那个叫绣衾的二等宫女,果然也对得起昨晚她们付出的银子,早早送来的温度适宜的温水,还很贴心地在水里泡了香喷喷的花瓣。

  绣衾见了个万福,道:“若是两位小主没有旁的吩咐,奴才还要去给旁边几个屋子的小主们送洗漱的温水。”

  嘤鸣点头,语气很是温和:“劳烦你了,快去吧,别耽误了。”——秀女虽然也是小主,可这种“主”的确是要温和一些才成,毕竟都是没定下身份或者名分的,一个不小心被撂了牌子甚至获罪都未可知呢。

  嘤鸣才刚净了面,忽然就听得隔壁屋子穿来了一个熟悉的尖锐咆哮之声:“混账蹄子!这温水怎么只有这么一点点?!”

  耿盈月对这个声音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她脸上露出厌恶之色,“怎么竟是她在隔壁?真是晦气!”

  嘤鸣微微一笑,便竖起耳朵仔细听,二等宫女绣衾倒是不卑不亢的语气:“回索绰罗小主的话,每日送给秀女们的晨起梳洗的温水都是只有半盆,不论哪个房里,都是不偏不倚的。”

  索绰罗氏却冷哼了一声,她满是颐指气使地道:“再去端一盆温水来!本格格洗手和净面从来都是分开的!洗过手的水,怎么能拿来洗脸呢?!”

  绣衾不咸不淡地道:“那就请您先洗脸再洗手好了。”

  “你——”索绰罗氏秀女气结。

  耿盈月听得忍不住掩唇笑了,她低声道:“进了宫里,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亏她还是一省封疆大吏之女,竟是这般没有脑子。”

  嘤鸣不禁抿唇,在宫里耍威风的确是个拎不清的。

  稍后,便听得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便摔在了地上,索绰罗氏的声音再度响起:“这锭金子赏你,再去给本格格打一盆温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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