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我妹妹xing子一向如此。我这就开收条给你!”白月脸上着实有些无奈的神qíng。
杜薇点点头,趁着白月低头写收条的时候,拿起那柄扇子,再细细端详了一遍。其实,那梦中的女子与这扇上的女子,却是有几分相似。眉眼里的秋波,还有那身段……她看着看着,手忽地一松,扇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连带着把一杯冒着热气的茉莉香茗也打翻在地。
“啊……”
“怎么了?”白月抬头,略有些不解。
“刚刚……那扇面上的女子,竟然……对我笑了!”杜薇脸色惨白,几乎血色全无。
白月看了看那把扇子,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也许你是没休息好,眼花了。”
“也许吧。不好意思,把你这搞得这么脏……”说着,杜薇蹲下身子,帮忙收拾碎片,不料被一块尖利的碎片边缘割到,点点殷红从指间迅速涌出,滴到地上。
“呀!怎么这么不小心。”白月惊呼着,急忙从室内找出药箱,拉过杜薇,细心地帮她消毒、上药,又贴好了创口贴。
她们都没注意到,碧绿的扇柄上,有一点鲜红,正被扇柄以诡异的方式吸噬着……
正文碧罗扇(2)
(更新时间:2007-4-1611:45:00本章字数:6486)
琴声悠扬婉转,如颗颗珠玑落玉盘。白月星眸微垂,十指勾挑相济,旋律抑扬顿挫。妹妹又不知野到哪儿去了,白月闲来无事,便翻出古琴chūn雷,乐韵在店里萦萦不散。
“你出来吧!”琴声戛然而止,白月宽袖一挥,室内灯光一暗,只见一缕微红的影,带着几近透明的颜色,慢慢从货柜里飘出来。
果然是她。柔若无骨的身段,步态宛若chūn风杨柳般摇曳生姿,顾盼明眸里,秋波流转,道不尽的千般风qíng。只是一勾新月眉下的隐隐愁绪,纠缠曲结,让人凭生几分怜意。
“月姑娘……”
“十娘,既已往生,何不重新投胎?数百年的扇内禁锢,值得吗?”白月起身,却并不看她,只是轻轻开了一盏微huáng的吊灯。她白晳的脸庞在灯下近乎透明,青蓝色的静脉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我……不甘,我不甘心!想我杜十娘阅人无数,不料最终还是被一个‘qíng’字所负。当日怒沉百宝箱之后,他李甲便音讯全无,我要寻他问个清楚。当初对十娘说的那些个qíng话儿,可还记得?那字字句句,可都是骗我?他心中可曾有愧?他现下是否逍遥快乐?他凭什么……”
白月转身,静静地看着她。昔年玲珑的清眸中,闪烁着世俗的红丝,那是yù望的纠结,嗔念的蓄积,六百年了,难以清理。
“你可知,这六百年里错过了多少次转世之机?多少段大好姻缘?何苦为一个李甲……”
“你不会懂的。”她幽幽道,带着dòng悉世事的寒意。
“纵是寻着了,问到了,又能如何?求个结果?求得到吗?求到了,又当如何?”白月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这世上事,许许多多的不平处。十娘,冰雪如你,不该看不透的!”
她摇了摇头,仍是那句:“你不会懂的。”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白月暗道不妙,却见那红影倏忽一闪,从红云身旁一掠而过。“什么东西?”红云娇喝道,便要赶上去。
“算了,由她吧!”白月轻语,“她不会伤人的。六百年了,只为求一个答案。也苦了她了,端的痴迷不懂。看不透,仍是看不透!”
红云没好气地望了她一眼:“你就这样放了她,万一她为祸作乱,届时看你怎么收拾!你这心软的坏xing子,害你吃少了苦头?你都忘了?好了伤疤忘了痛,自作自受!”
“你……”白月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愈发得理不饶人了。”
“哼!我洗澡去了,有没有帮我留晚餐?”她咚咚上楼,一边问道。
“嗯,饭菜都在冰箱里,自个儿取出来热一下吧。”她倚在门畔,望着青黑色的夜幕。眸中,是若有所思的淡定,白色的衣袂在夜风中宛若午夜的百合,悄然绽放。
杜薇静静地躺在chuáng上,身旁另一个枕头上深陷的窝,证明着不久前他还在的事实。
她起身略整了整散乱的头发,赤着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大瓶冰水咽下。是的,她不是什么公关,她只是孙福的地下qíng人。
偌大的半山别墅,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她的呼吸,她的心跳。除此之外,便是冰冷的空dàng四壁。
其实,孙福待她是极好的。
她知道,孙福是真心疼她。
但是比起爱qíng,孙福更爱她的美丽。
这也是她觉得寒心的地方。不过生活便是如此,今朝有酒今朝醉,至少,孙福如今还是爱她的。比如那把碧罗扇,其实便是他去苏州时,在某家古董拍卖会上,不惜重金买来博美人一笑的。
那扇子,其实她是极喜欢的。只是隐约觉得,扇上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看着自己和孙福。加之自从有了这扇子,便夜夜迷梦,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它卖了。
电话铃响,难道,他落东西在这了?
“喂,你好!”
“薇薇吗?我是锦瑟,一个人在家?”
“是,他刚走一会儿。”
“要不要出来玩?今晚这儿有个私人派对,听说蛮刺激的哦!”锦瑟算是杜薇的闺中密友。杜薇是个孤儿,与锦瑟在孤儿院时便是好友。后来锦瑟参加工作,而杜薇遇上孙福,被他看中之后,便也认命地跟着他了。锦瑟现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不过思想前卫,对杜薇的事倒不太反对。她觉得只要孙福对杜薇好,是地下qíng人还是正牌妻子并不重要。
“现在吗?”杜薇轻皱着眉,犹豫了一下,这寒凉的午夜。
锦瑟咯咯笑道:“就是现在,这样吧,我去你那儿接你,十五分钟后到,你赶紧准备哦!”电话不由分说地被挂断了。
杜薇叹了口气,锦瑟风风火火的xing格倒与那厢神秘古董店的红衣女子颇为相似。她打开衣柜,随便换了件休闲的衣服。化了个淡妆,便听见楼下的喇叭声,忙从窗口探出头去:“别催了,这就下来!”急急地拿了手袋,便下楼上了锦瑟的红色夏利小车。
“我告诉你喔,听说这次的私人派对会有很多帅哥!”锦瑟穿着一套带亮片的牛仔衣,全身上下闪闪发亮。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浑身透着一股野xing美。她今晚用了深绿色的眼影,带夜光的,在昏暗的车内,双眼更散发出猫儿一样的诡异媚态。
杜薇微笑着转过头,没有说话。她才二十六,但是对爱qíng的向往却如老朽之辈,燃不起半点火花。不可否认,她是寂寞的,她害怕孤独。那种全世界静得只有自己的呼吸与心跳的感觉,会让人产生一种近乎窒息的绝望。所以,她喜欢人多的地方。
灯光迷离,空气中是各种香水和烟糙混合的味道。锦瑟拉着她冲进来的时候,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到了哪个私人酒吧,男男女女随音乐节奏忘我地摇摆着。
“这跟去酒吧蹦的有什么区别?”杜薇大声叫道。
“一会你就知道区别在哪了!”锦瑟绽出一个神秘微笑。
两人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点好喝的东西,不到两分钟,锦瑟便拉着杜薇下了舞池。“哟嗬!”伴着几声口哨和尖叫,她们迅速进入状态。杜薇随手拉下绑在头上的发带,及腰的长发顿时如瀑飘下,纤细的腰肢随着乐曲,如灵蛇般妖娆扭动。
一声忧伤的低叹,不知是如何传至耳边的,仿若来自远古的召唤。凄怆的二胡,沙哑地在耳边响起。
“他生得脸儿峥,庞儿正。诸余里耍俏,所事里聪明。忒可憎,没薄幸……”这是什么歌?是谁在唱?好奇怪的歌声!但是,杜薇的身体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随着那轻缓的节奏舞了起来。原本就轻盈的体态,在灯光下,宛若要展翼的蝶,又如戏台上的花旦,莲步轻移,小步蹀躞,进退曼妙。
“啪啪!……”不知道谁带头鼓的掌,杜薇忽然醒过神来,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一人站在舞池中间,恍惚不已。
她脸一红,探询的眸四处搜索锦瑟的影子。
“你在找刚刚那个穿牛仔衣的小姐吗?她刚走开,好像是去了洗手间!”低沉而富磁xing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呃!”她怔怔地转身,望着眼前这名男子,一时竟有些疑是梦里。
这张脸,不就是梦中出现过好多次的书生的脸吗?
难道……自己又在梦里?
他伸手,一把拉住她纤细的腕:“不介意我请你共舞吧?”话音刚落,已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转至人群中。音乐,忽然切换到慢四。她睁大眼睛望着他,现在,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杜薇再来时,已是半个月以后,只不过从绝美的夕阳换成了朦胧的清晨。“有毛病啊!大清早的,吵死人了!姐姐,我可不去开门!”红云大声嚷道,却已经听见咚咚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
门推开,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子扑了进来。
“杜小姐?你没事吧?”白月用力扶起她,发现她全身几乎没有一点力气,像一堆没有生气的行尸走ròu。
白月将她扶到了椅子上,转身给她倒了杯温开水:“来,喝杯水吧。没事了,到我这里就没事了!”
杜薇颤抖地拿着杯子,好不容易喝下半杯水,qíng绪这才镇定一点。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遇上脏东西了!白姑娘,是那把扇子,一定是那把扇子有问题!……”杜薇有点语无伦次。
“不急,把事儿说清楚。”白月温柔地安慰道,轻轻握住她的手,一股说不出的暖流涌进了她体内。这个永远笑得恬静淡然的女子身上总透着一股贵气袭人的亲切,矛盾而让人安定。
“我……那天,我告诉你们我在酒店工作,其实不是。其实,我……我,我是个被人包养的qíng妇!……可是,十来天以前,我遇见一个男人……我想,我爱上他了!”说到这里,她苍白的脸上,竟浮现一抹异常温柔的红cháo。“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们是在一个朋友的私人舞会上遇见的,他邀我共舞,我在他怀里。他是我梦里的那个男人,你知道吗?他真的是我梦里的那个男人!”她握住白月的手,“这是天意,是不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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