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算吗?”嬴政忍不住问。
扶苏抽空抬头望这边瞥了一眼,随后暗自摇头。父王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玩qíng趣呢?
徐福往回抽了抽手,没能抽动,只能无奈道:“你要抽的是签,我又不是签。”
嬴政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手指不小心点到了签上,于是嬴政顺手就抽走了,极为不上心地道:“就它吧。”
徐福收回了手腕,但是手腕上方才被握住的地方,似乎还有些烫。这种滋味真是太奇怪了。徐福将思绪抽离,移到嬴政手中的签上,他将嬴政手中的签拿了回来。
“写的什么?”嬴政漫不经心地问,但他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微微合紧了,泄露出点点紧张的味道。
“日上吟诗月下歌,逢场作戏笑呵呵,相逢会处难藏隐,喝采齐声连哩啰。”
“何解?”
“你先告诉我,你求的是什么?”徐福凑上前。
凑上前来的面孔俊美无双,无人能与他相比,那双眼眸熠熠生辉,仿佛缀在天上的星子。嬴政压制住想要将他扣在怀中的蠢蠢yù动,出声道:“寡人求的是,你喜欢寡人吗?”
徐福的眼微微瞪大,嘴巴张张合合,“……这、这算什么求签?”
嬴政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寡人自己问你便能知晓了,何必再求签?”不知为何,嬴政选择了没有将自己所求的真实内容告知徐福,他伸手将签拿了过来,捏在掌心中,“那这支签,寡人便暂时保管着,可行?”
“好。”徐福十分大方,其实是他不知道如何解嬴政这签罢了。
嬴政转过头来,装作不经意地道:“那寡人现在亲自问你,你可喜欢寡人?”
徐福张了张嘴,万万没想到嬴政还在这里等着他呢。
这山dòng里说上一句话,基本整个山dòng都能听见了。
胡亥笑嘻嘻地说:“胡亥喜欢父王,还喜欢父亲和哥哥哦……”
扶苏脸色一黑,抬手捂住了胡亥的嘴,“别胡乱说话,乖乖玩儿你的。”
胡亥瘪瘪嘴,只能乖乖低头盯着七巧板,不再cha嘴。
扶苏有些懊恼。父王怎的又不分场合了?果真是秦王做得久了,行事越发霸道,不拘小节了。
徐福此时被嬴政的目光紧紧盯着,想要走个神都不行,“嗯,喜欢。”说句喜欢倒也不难,何况他本身的确是喜欢嬴政的,若是不喜欢的话,当初怎会与嬴政chūn风一度?要知道最初他可是觉得熊义不错,但那也没能让他生出愿意当真与对方滚上chuáng的想法。倒是和嬴政有一就有二,后头更是不知道gān了多少啪啪啪的勾当了。
这要是没半点儿喜欢,他能做?
“当真?”嬴政心底骤然涌起一股喜悦,铺天盖地,几乎要将他淹没。嬴政可没想到,不过是躲个刺杀,也不过是突然想起,便自然地这样一问,却突兀地换来了这样的答案,令他措手不及。平日里再冷静自持的脑子,这会儿也被狂风巨làng给搅合得有些混乱了。他差点控制不住想要将徐福按在当场办了的心思。
不过么,嬴政终究还是不想再被自己儿子当做禽shòu看,于是生生憋住了。
徐福不懂嬴政为何突然间鼻息都变得粗重了一些,像是qíng绪骤然起伏,带出了一连串不良反应了似的。
他点了点头,毫无负担,十分轻松的。
嬴政脸上神色变幻。
他几乎以为自己终于不仅得到美人身,还得到美人心了,但是等对上徐福那双澄澈无比的眼,和一脸平淡的面孔,嬴政一腔热qíng顿时就被泼灭了。
不是这样的……
嬴政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若是当真如自己一般付出良多感qíng,徐福又怎么还能维持这般镇定,用这样淡然的口气,说着“喜欢”二字呢?于徐福来说,这个喜欢,恐怕就如喜欢guī甲、八卦盘一样的吧……
嬴政再度攥紧了手中的签。
宫中藏书万千,总有一日,他自己便能解出这签的含义。
徐福与嬴政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他自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嬴政的不快,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徐福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忍不住道:“我喜欢阿政,阿政心中还不快么?”
此时嬴政已经迅速找回了破碎的自信,并且恢复了镇定,他捏了捏徐福的手背,“不,只是觉得你还不够喜欢寡人。”
“还不够吗?”徐福瞥见嬴政眉眼流露出的些微失落,心中又有了那种被揪一把的难受,于是不自觉地接了一句,“那若要论深浅,你已经足够深了,比我喜欢guī甲还要深……”
嬴政蓦地想起,上次从三川郡往咸阳而去的时候,徐福就毫不犹豫地用guī甲砸了个刺客。
嬴政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言以对,但是心里的确被这句话舒缓了很多。
对于一个眼中就剩下卜卦算命的人来说,能比他的guī甲重要,那可不就是很重要了么?
徐福张了张嘴,原本还有个问题想要反问嬴政,但是碍于扶苏和胡亥还在,他总觉得说出来荼毒了小孩儿不大好,于是只能先吞回去了,心中暗暗记着,下次若是嬴政不快时,便拿出来问一问他。
问他,我们两人宛如pào友的关系,还得需要多深啊?
……
那头扶苏脸红得已经快滴出血来了。摊上这么一对豪放不羁的父父,怎么办?能怎么办?扶苏一低头,见胡亥还开开心心玩着七巧板,屁事儿也不通,扶苏轻叹一口气,继续装聋作瞎。
转眼天色便有些晚了,此时若是再不去找些木柴来,连个照明的东西都没了,届时要找木柴就更困难了。
嬴政毫不犹豫地起身,往dòng外走去。
徐福有些放心不下,想要跟着起身,却被嬴政按回去了,“不信寡人?”
徐福觉得自己有点儿被美色所惑,不自觉地道:“自是信的。”话已出口,后悔也来不及了,徐福就眼看着嬴政独自出去了。等回过神来,徐福细细琢磨一会儿,又觉得嬴政身上没什么美色啊。
还不等他想明白,嬴政就抓着木柴回来了。
他从dòng口往里走来,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线,但是却给了人极大的安全感。他重新用火石擦出火花,然后迅速燃起了火堆,前后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嬴政虽然养尊处优许久,但他身上的本事并不弱,他并非离开侍从和宫人,便是什么也不会做的人。
徐福招手将扶苏、胡亥叫了过来,四人围着火堆,什么礼仪也顾不上了。现下倒是不冷了,但却能感觉到肚子空空,饿得有些难受了。
他们身上半点吃食也没有,这时是徐福也无法解决的问题了,而荒郊野岭的,嬴政能找来gān柴,但却也难找到食物,若是去打猎,还不知会不会引来刺客。于是他们也只能憋着了。
徐福在嬴政身边许久,可是有段时间没吃这样的苦了,不过扶苏和胡亥都没说什么,徐福也就只是没了jīng神,扒拉在嬴政的肩膀上,饿着饿着也就睡着了。
扶苏看着徐福的模样,越发觉得心中那个高大出尘的形象在破灭,一寸一寸,碎成渣渣,风一刮,哗啦,没了。
扶苏捂着心酸的胸口,忍受着胡亥将自己牢牢缠住,倒也睡着了。
一宿过去得极快,那些刺客果然没能发现这个山dòng,他们醒来时,还能听见山dòng外的鸟鸣声,微风轻拂面,舒服极了,若是能将那鸟儿烤了吃了,那就更舒服了。
徐福不自觉地舔了舔唇,靠着嬴政慢慢爬了起来。
他们整理一番衣袍,很快就恢复了偏偏风度,下至扶苏、胡亥,看上去四人都是十足王室贵气。
“不管刺客走没走,此处都不能多留,dòng中yīn冷,点火也不是办法,何况dòng中无水无粮,就算刺客不杀死我们,恐怕也会饥渴而死。”嬴政严肃道。
徐福却就听见了“饥渴”两字,脑中还不自觉地浮现了嬴政把他压在身下,戳着jú花问他,你的小xué不是很饥渴了吗……咳。徐福迅速收起脑中的画面,一脸淡漠,任谁也瞧不出方才他脑中都想到了什么玩意儿。
徐福觉得这都是嬴政的错,自从和他搁一起后,自己就不知道节cao是什么了。
当年那个打扮得高冷出尘,摆着摊子在天桥底下算卦的半仙儿徐福,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
见其他人都没意见,嬴政就带着他们往dòng外走了,“昨日寡人去寻gān柴时,倒是发现了另一条路,今日我们便从此处走。我们尽量走得偏僻些,便容易避开那些人。”
徐福对这些半点经验也无,只有点头跟从的份儿。
于是四人很快便离开了那里。
嬴政和徐福都不是蠢人,甚至扶苏都是有两分心计的,他们一走,那些刺客果然不死心地又回来寻人了,等他们终于找到那山dòng时,已经是两日后的事了,那时徐福和嬴政已经将他们甩开老远了。
只是因为走的路太过偏僻,他们渐渐的便有些迷失方向,若不是徐福还记着东南西北,能把持住大体的方向,说不定他们就又走到什么山沟里去了。
一路上,他们便是以天地为家,再打点野物,做点野菜野果将就吃了,胡亥吃过后,还开心地表示比营地里的好吃。胡亥兴奋地玩了一路,半点愁苦也不见,于是徐福等人哪怕再有愁绪,也硬生生被胡亥给磨没了。
终于见着城镇的时候,扶苏一身袍子脏了,胡亥成了小花脸,嬴政身上的袍子也破了点儿,徐福……自然也没能维持住整洁。
他们进了城镇,顿时吸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这四人容貌出众是肯定的,但镇上百姓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但模样这么邋遢的一家人啊……
有个老大娘瞧了他们一眼,指着胡亥道:“这小娃娃脖子都红了,快瞧瞧是不是发热了?”
胡亥抬起头,声音软糯地说:“不是呀,没热呀……”
嬴政抓起他,摸了摸额头,随即皱起了眉,“是有些烫。”
老大娘瞪了他一眼,“你这汉子恁地不会疼自家娃呢?把人说抓就抓起来了,小娃娃被你勒得不疼啊!”
如今谁还敢这样指着嬴政的鼻子教训他?嬴政的面色沉了沉,眸子里透着冷光。
但那老大娘根本感受不到嬴政身上的冷意,反倒还凶巴巴推了他一把,“快带你家娃去瞧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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