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佛跳墙收拾妥当了,顾早又取了频婆果去皮核,切细了,拌上糯米粉和研末的糖霜,加了两勺素油,倒入了小蒸屉待蒸,此频婆果糕;那萝卜糕却是取了香米和糯米舂的粉,将萝卜去皮擦丝,下素油锅略炒,再加胡椒末、葱花、盐少许,待萝卜丝半熟时捞出,拌入米粉,用水调匀了捏成圆子待炸苏;松仁山药糕也是准备妥当了,这才做起了那些热菜。小厨房里四五个人从早上居然似那陀螺般地忙到了将近晚间,这一整桌的素宴才备妥了下来。
蕙心早不知来瞧过了几回,见终是都弄妥了,这才叫了人用食盒装了,一一送了过去摆在了老夫人的暖阁里。
顾早忙了一日,此时空了下来,才觉得有些腰酸背痛。吸了那一天的油火味,肚子也早熏饱了,见菜都送了出去,饭也吃不下,慢慢便往自己那屋里去了。用花皂洗了把面,这才觉得心神慡快了些。知道那边过会必定会叫了自己过去,便坐了下来等。果然,不过半个时辰,珍心已是兴高采烈地来叫了。
“顾家姐姐,你那菜老夫人让送了些给老爷和二爷,吃了都说好,老夫人一高兴,叫了你过去呢,是不是要赏你?”
顾早看了眼一脸艳羡之色的珍心,只略略笑了下,这才过去了。进去一瞧,见里面又是一家子的女眷都在,只有那姜氏陪了老夫人坐在下首,其他的罗三娘等却都是站着的。
顾早见过了礼,老夫人便朝她招了招手,让靠近些,顾早过去了,老夫人这才指着桌子上的那盘子果雕,左边是个用面捏出的驾云仙女造型,右边是只用水果蔬菜雕砌出的彩凤,中间层层叠了雕成各种花形的果子,最上面却是个寿桃,笑道:“这却是个新鲜的,可是麻姑献寿?”
顾早看了眼盘子道:“正是百鸟朝凤、麻姑献寿之意。”
姜氏笑道:“这一盘子花花绿绿不但jīng巧好看,竟还把太后和老夫人您两位都给搬了上去,果然是妙啊,只是却吃不得了,有些可惜。”
顾早微微笑道:“本就是个用来看的盘。”
老夫人白了姜氏一眼,这才笑眯眯道:“就你个吃货,这一桌子的菜还不够你吃啊,还盯着这个。”
屋里众人都笑了起来,姜氏佯装打了下自己,这才看向顾早笑道:“你这桌子菜,确实是好,方才送了些给老爷和二爷,也都赞好,那个什么佛跳墙,更是滋味鲜美,说是从未吃过这等味道的素菜,后日里伺候太后的这桌寿筵,就这样定了吧。”
顾早见老夫人和罗氏都是满意的样子,心中也算是定了下来,想告退了下去,罗氏却哪里肯放,叫住又问了些别的菜的做法,顾早耐住了xing子一一回答,好不容易等到老夫人面现了倦色叫散了去,这才脱了身出来,已是戌时末了。回了自己的屋子,见珍心已是备了沐浴用的木桶热水,谢过了,才脱去衣服滑进了热水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这才觉得全身的疲惫都消了去。
洗过了澡,晾gān了头发,收拾妥当了,见珍心坐在一边早已是困了,头磕得像啄米的jī,便叫她自去外间睡了,自己也上了chuáng。刚躺下没一会,却是觉得肚子这才饿了起来。她也不想再叫醒珍心了,想起小厨间里今日还剩了些没下的寿面,反正离得也不远,便起身披了衣服,拿了个烛火,绕过了睡得正熟的珍心,开了门往那小厨间走去。
正文二爷的暧昧
小厨间就在这厢房过去的院落尽头拐角处。此时应该已是亥时末了,这院落里的人都跟着老夫人的习惯歇得早,稍远就黑压压一片,只游廊上吊的几盏灯笼散出昏暗的光,随了夜风轻轻摇晃几下。
顾早脚上穿了软底的绣鞋,手上执了灯,悄无声息地沿着廊道往小厨房走去。刚拐过廊角,眼看就是小厨间了,突觉得身后一阵微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竟已是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紧紧拦腰揽住了,鼻间随即闻到了股淡淡的酒味。
顾早全身一阵毛骨悚然,手上的灯盏也噗地一声跌落到了地上。游廊拐角处没有了悬挂的灯笼,灯盏扑到了地上,一下子也灭了,四周立刻黑漆漆一片。
身后的这人明显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顾早的后颈已是感觉到对方的脸贴了过来,毛茸茸的有些痒,霸住自己腰间的手竟也不安分地开始往上游动了起来,闪念间,她已是隐约知道这人是谁了。
这太尉府的每个院落,到了夜间院门都是有落锁的,旁边有小厮的值夜房。这么晚了,除了那个人,此刻还会有谁会这样肆无忌惮地闯到了老夫人的北屋院落?
顾早怒从心头起,抬起了右脚便狠命地踩向了那人的脚面,只恨自己没有穿从前的高跟鞋。身后的那人并不叫痛,反而是发出了声低低的笑。顾早更是怒了,恶向胆边生,趁对方失神的当,已是从他怀里扭过了身,一咬牙,抬起了右腿膝盖便朝对方那地方顶了过去。
那人发出了一声闷哼,似是有些痛苦的样子,终是撒开了原本钳住顾早的两手,微微后退了半步。
“二爷,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怎的还有兴致跑到此处闲逛?”
顾早稍稍压低了声音,看着那影影绰绰的黑影,冷冷道。
那人正是这府上的二爷杨昊。
却说他这几日天天被老夫人叫到了跟前,硬是要他灌下一盏盏的大补汤,说是怕他长期在外奔波辛劳,身体虚了,所以趁了在家要好生进补下。他虽是不以为然,只是想着也是自己老母的一番心意,所以都勉qiáng喝了下去,却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个官司。
原来那绣心因了不满,暗地里偷偷埋怨说出的话,没几日便是已经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她虽是不信,查到了是绣心放出的话,叫了过来也狠狠训斥了一顿,只是这心里却总是留了个疙瘩。想想自己的嫡孙屋里都已是莺莺燕燕一大堆了,这个中年得的幺儿,快到而立之年了却还不提娶亲的事,莫非真的是有难言的隐疾?当下又叫了随伺他在外的小厮,悄悄打探了,却说二爷在外也很少闹过什么风流事体,原本只信了三分的事,一下子便变成了七八分,心疼儿子,自是忍不住叫人熬了那大补的汤药,日日里看着他灌下去才放心。
杨昊本就是个健壮的,日日里又被bī着喝了那许多的大补汤,只补得差点鼻头出血。今日晚间里又与自己的兄长对酌了几杯,回去了在自个屋里子翻来覆去了半日,闭上眼睛便是想着那日里顾二姐爬山经过自己身边时气喘吁吁的娇俏模样,哪里还睡得着,忍不住便翻身起了chuáng,朝着老夫人的北屋过来了,叫那守门的开门。
守门的正昏昏yù睡,听是自家二爷的声音,哪里还多问,当下便放了进来。他便一路到了顾早的厢房前,只站在那院落里发呆,心中盼着二姐也想着自己出来相会。等了良久,却不见丝毫动静,门窗里只黑漆漆一片,这才无奈叹了口气,正要回去,却突地瞧见里面似是隐隐亮起了灯火,不一会,那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个fèng,出来了一个手握灯盏的身影,正是他此刻念想着的那人。心中大喜,便也不管不顾地跟了上去,等拐过了廊角,一个忍不住便趁了天黑将她揽在了自己怀里。
美人既入他怀中,鼻间闻到的是刚刚沐浴后的淡淡幽香,面上感到的是柔滑冰凉的青丝,手上抚触的是柔软绵弹的胸口,哪里还把持的住,正心神dàng漾间,觉得自己的脚被她重重地跺了下,不过也只是隔靴搔痒,哪里有半分疼痛,倒是觉得她这如野猫的xing子十分可爱,忍不住轻笑了下。未料却乐极生悲,这二姐转身间竟便顶起了膝盖,一腿子便朝自己此刻正兴奋的那地方蹬了过来,只把他痛得呲牙裂嘴,口里却是不敢发出声音,心中暗道这二姐竟是个心狠的。
此刻见顾二姐又这样问着自己,虽是口气冷淡,只是借了那黯淡的星光,瞧见她面上虽是带了薄怒,却仍是掩不住那一丝慌张之意,瞧着更是楚楚,便连那痛也忘了,又呆呆望着她瞧。
顾早见他又是如此模样,心知那面是吃不成了,且被他这样一搅,早也已经没了胃口,当下弯腰捡了自己方才跌在地上的灯盏,扭头便朝自己厢房而去,经过他身边时,却是被他突地伸手拦住。
顾早以为他又要非礼,竖起了眉头正要甩开,却听见他柔声道:“你应是腹中饥饿了吧?我晚间曾遇到你身边伺候的那个丫头,问了句,说是你连晚膳也没用过就回房了。”
顾早一怔,正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又听见他低低笑了声道:“我却也是只喝了酒,吃了几口你做的菜,现下倒也是饿了,你去做点东西,我也顺道吃些。”
顾早犹豫了下,却见他已是拿了自己手上的灯盏,转身朝着小厨间去了,终是暗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厨间的小炉子里那煤是整夜焖着的,顾早掏开了上面一层灰,那火便立刻又红了起来,当下重新点了灯放在桌台,拿出了白日里下剩的面,烧了水,将面下到滚水里过了捞出,再在锅子里下了今日用鲜菌、蘑菇,蒿熬成的高汤,又找了些剩下的笋片、菜心丢了进去,待滚了便分盛了两碗,下了熟面,就算做好了。
顾早微微抬眼看了下杨昊,见那位二爷此刻却是坐在那凳子上看着自己忙活,一副很是自在的样子,当下将面端到了他面前,没好气地说道:“二爷,面来了,您老趁热用。”
杨昊一笑,站了起来,将顾早按到了自己方才坐过的凳子上,又去另搬了条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这才拿了筷子吃了起来。
杨昊只觉那面竟是滑韧异常,入口满齿鲜香,满满一大碗面,没一会就被他吃了个jīng光,连那汤底也喝得一滴不剩。他吃饱了,借着桌上那灯盏有些昏暗的光,瞧见对面顾早正微微低了头在吃面,脸上脂粉未施,秀发不过用一只簪子松松地绾在了脑后,就连那褥袄的领口,应是方才披衣出来没有系好的缘故,也是稍稍有些松开,心思忍不住便又有些动了起来。
顾早抬眼,瞧见他又是那样望了过来,目光便似要将自己吞下了肚,心中叹了口气,将手中筷子一放,正色道:“二爷,有句话知你不爱听,只是我也只得说了。”
杨昊一门心思正放在她身上,也没细听,只随意点了下头。
顾早这才看着他,一句一句道:“二爷,我知你的心思。只是我今日却是把话挑明了。我不过是个死了夫家,又被大妇赶出家门的妾,如今只凭了自己的一点微末手艺讨生活的。二爷却是出身世家,身份高贵,我虽不知二爷到底看上了我什么,只是你我就如那云泥之别,老夫人是万万容不得我的。我自是没有半分再寻夫家的意思,我劝二爷也趁早歇了那点心思,免得过后大家都不好看。”
52书库推荐浏览: 清歌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