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毋相忘_尤四姐【完结】(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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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氏犹豫道,“怕三愣子不肯呢。”

  吴氏听他叫慎笃三愣子不由微讶,转而又道,“大人定下的哪里容他做主不管咸淡,先娶了再说罢,若以后回过xing儿来了,看见称心的再收进房里也使得。”

  吕氏道,“我只盼他别收个小倌进房里就是菩萨保佑了。”说着又拉秀绮唠嗑去了,问现读什么书,可在做什么绣活,又问现吃什么药,秀绮都一一答了,老太太也觉满意,示意白氏道,“你先带着秀姑娘过你那边见芳龄去,留下慎笃,我好同他说话。”

  大太太应了,热络的请几位姑奶奶和秀绮去他们园子坐坐,一gān人等和老太太告了假,都过那边去了,毋望留下陪着老太太,也好奇老太太会和慎笃说些什么,便规矩挨着榻坐着。谢老太太叫了声笃哥儿,慎笃一凛,垂手站着听吩咐。

  “你也坐下罢。”谢老太太道,指了下手的椅子,慎笃听命坐下,谢老太太语气坚定道,“我瞧你大姑姑家的秀姐儿甚好,模样周正,言谈举止也得体,拿她配你可好?”

  慎笃道,“孙儿年纪尚轻,不想这么早就成家。”

  谢老太太哼道,“你说的什么混帐话?都十八了还小什么?你大哥哥十八闺女都有了,要是留住了,这会子能打酱油了只你还说自个儿小,还跟孩子似的,须知男大当婚,成了亲就该收收xing儿了,等抱了小子你也知道知道做父母的不易,成日间gān些糊涂事儿,打量我腿不中用了,连耳朵都聋了不成?你老子也有了年纪,就你一根独苗,你要叫他cao心到多早晚去?还有你姨娘,拼了命生你出来就是为了还你的债么?眼泪水流了多少也不问了,如今连xing命都要jiāo代给你才算完?”

  慎笃听了也惭愧,却不发一语,谢老太太看了他那样甚是光火,斥道,“你哑巴了?我说了这些个,你在听说书是怎么的”

  慎笃站起来作揖道,“老太太息怒,孙儿断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孙儿心里……”

  谢老太太厌恶道,“我看你是痰迷了心,油脂迷了窍了也只你老子拿你没法子,若依着我,不管千金万金的,明儿就叫人封了银子把那个下流种子赎出来,再托了人伢子远远卖到塞外去,我倒要看看你生了什么样的本事,能追到天边去”

  毋望暗道,老太太果然有手段,想是谁也没想到要先赎了那小倌再做处置罢,这一手定叫慎笃措手不及了。

  事实上慎笃也确实着了慌,忙央道,“老太太慈悲,好歹饶了他罢,孙儿愿一人受罚,老太太要打要杀都依老太太的。”

  谢老太太啐道,“我何尝要拿你怎么样,只盼你成器罢了,那个小倌不动他也可以,你立时答应我,娶了秀姐儿为妻我也顾不得这三四辈子的老脸了,得亏那丫头是你大姑姑家里的,离应天也有些路不知道你那些臭事儿,只有先瞒着娶进门来,生米成了熟饭再说,若换了城里的,哪家的女孩儿肯和你结亲”

  慎笃下气儿道,“一切但凭老太太作主。”

  “单娶进来还不成”谢老太太道,又提了更高的要求,“最迟下年年尾,我要看见你们三房的重孙子。”

  这下毋望呆了,慎笃也傻了。让一个断袖娶妻容易,要生孩子,那还真是个技术xing的活计,这老太太真不是个好糊弄的毋望憋着笑看慎笃那张被雷劈焦的脸,突然隐隐对他产生了一丝丝同qíng。

  慎笃带着哭腔,来了一句更意外的,“老祖宗,孙儿……力不从心。”

  这下着老太太的脸色轰然倒塌,毋望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谢老太太直道,“造孽造孽喊你老子来,那小倌儿不打发了是不成的,倒叫我孙子成了废人,这哪里了得”

  慎笃急忙跪下道,“老太太,容我尽力而为罢。”

  谢老太太抖着手道,“你那两个通房gān什么吃的?都是死人不成”又对旁边的大丫头道,“星儿,去传我的话,今儿晚上塞一个到他房里,锁上门,不到天亮不许出来把帕子给他房里人,我要见真章的”说到后头自己都有些汗颜,哪里来的祖母竟连孙子chuáng第之间的事都要管的?无奈这慎笃实在太叫人cao心,他老子只管发火,太太只会埋怨,他姨娘索xing除了哭半点法子没有,这事最后竟落到了她的身上,只有勉为其难了。

  星儿忍笑应了,再看慎笃都快哭了,毋望死咬住腮里的ròu才不致又失控,谢老太太隐忍道,“你去罢,我乏了,歇一会子,你只在园里想想我才刚说的话,过会子要吃饭的。”

  慎笃道是,拱手退出门外。毋望看他走远了才道,老太太,三哥哥这样,硬bī他娶了秀绮,没的最后害了人家女孩儿。”

  谢老太太叹息道,“这才叫人送了通房进去,若实在不成也不好坑那孩子,一辈子的事儿,熬到多早晚是个头这笃哥儿怎的这般叫我不放心,若说年纪小倒尚犹可,如今比他老子都高了,痴愣xing子一点儿没变,亏他还是大家子的公子出身,活打了嘴了。”

  毋望是女孩儿家,论理也不该说什么的,看老太太想得也周全,便点头称是。

  第五十五章中秋

  转眼中秋,谢老太太的病也大安了,各院的人都忙起来,毋望歇了午觉起来,见瓦檐上树枝上皆挂了彩灯,院里设了香案,摆上月饼,苹果,红枣,李子,葡萄等,中间还有个雕成莲花状的西瓜,笑问道,“咱们蜜大娘的手艺愈发jīng进了,竟雕得这样好。”

  玉华道,“今儿过节,等咱们走了,她们也要乐呢,又吃鸭子又吃田螺的。”

  毋望道,“原该这样的,只是如今的田螺可吃么?”

  玉华收拾了榻上的薄被,又端了金银花茶给她喝,一面道,“如今田螺空怀了,ròu质极肥美的,拿香油炒了,正适合过节吃呢。”

  又说了会子话,拉了毋望换了月白的衣裙,又因今日是十五,便暂摘了白绢花,另cha了一支金步摇在髻上,六儿不声不响到箱里取了玉玦来,换下了她裙上的檀香木的禁步,玉华细看了道,“姑娘何时有这玦的?往常我竟没留意。”

  六儿道,“咱们姑娘自有来路,岂是你都能知道的今儿要拜月呢,戴上吉利些。”

  毋望娇嗔的白她一眼,也不作声,任她们捯饬好,到镜前照了照,镜中人巧笑倩兮,眼波流转间顾盼生姿。六儿道,“没见过姑娘盛妆的样子可惜了。”

  玉华笑道,“到了姑娘的好日子,自有你看的。”

  三个女孩说笑一阵子,外头传三姑奶奶来了,毋望迎出去,谢淑珍携了秀绮同来,见了毋望通身打量了一番道,“今儿十五,穿得也忒素了些。”

  毋望引她们坐下,看了茶道,“这不是戴了步摇了么,也算应了景儿了。”又看了秀绮,见她面若桃李,便笑道,“姐姐今儿气色可真好呢这两日也不来我这儿坐坐,我原有些伤风,又不得出去,在屋子里闷坏了。”

  秀绮低头浅笑,谢淑珍道,“她在家里就不爱走动,更别提到了这里了,这几日只在屋里读书习字,连房门都不曾出过。”

  毋望道,“想是要中女状元呢三哥哥可去了?”

  秀绮羞得满面通红,谢淑珍喜道,“前儿来送了果子,想来也是害臊,只坐了一会子就去了。老太太拿了他两个的生辰八字,送到松竹寺请空闻大师批了命,真真金中带玉的天作之合,你道好不好”

  毋望打趣儿道,“如此甚好,看来要改口叫三嫂子了才对。”

  秀绮捂了脸道“妹妹快饶了我罢,竟说这些话来取笑我,太太快瞧她”

  “好,好,回头你过了门子总能看见她出阁的,到那时再连本带利的笑回来罢。”谢淑珍掩嘴笑,又道,“我来的路上看见燕脂湖靠假山那片种了一块儿葱,你两个晚上可去谋好姻缘?”

  毋望不解道,“好姻缘和葱什么相gān?”

  谢淑珍道,“中秋有个说法,闺里的女孩儿要偷葱偷菜,偷着葱,嫁好郎,偷着菜,嫁好婿。”

  毋望和秀绮听了发笑,毋望道,“这不是教坏了女孩们么,好好的又偷葱又偷菜的,那农家有田地的岂不遭了殃?到十六一看,地里的庄稼也不成样子了。”

  谢淑珍道,“你当怎么个偷法,不过是个意思罢了。”

  那边沁芳园里使了人来,道,“老太太请姑奶奶和闵大姑娘过去呢。”

  谢淑珍应了,对毋望道,“你可收拾好了?可一道过去?”

  毋望道,“天色还早,姨母和姐姐先过去罢,横竖是有好话呢。”

  两人起身辞了她往沁芳园里去了,毋望靠在椅背上想,老太太既已叫人合了八字,想来慎笃那儿是妥了,先前还力不从心的,看来自己唬自己罢了。

  六儿看毋望傻笑,便道,“姑娘又想起什么好事了?可是和兰杜公子有关联么?”

  毋望笑道,“你少混说,我是想三爷的婚事呢,你可听说什么?”

  六儿道,“只听说三爷屋里的通房不知怎么给锁在三爷房里了,直关了一夜才出来的。”

  毋望咳了声,左右看了没人又问道,“可成了?”

  六儿捂嘴笑道,“姑娘神仙似的人也爱听那些个?老太太要‘见真章’的,三爷哪里敢不从?自然是成了的。”

  主仆两个红着脸窃笑不已,毋望道,“阿弥陀佛,亏得还有救。”

  六儿挨着她咬耳朵道,“那通房不知羞,还和她要好的姐妹说,三爷是个……童男子……骁勇善战。”

  毋望听了直捶她,呼道,“你作死不挑个好日子,这些浑话也传来我听”

  六儿边躲边笑,“是你要听的,我说了你又打我,这是什么道理”

  玉华端了月饼外头进来,六儿只顾往后退,险些撞翻了盘子,玉华喝道,“你这蹄子,仔细撞了六爷送来的金花”

  六儿奇道,“六爷作什么给我们姑娘送月饼?”

  “这是人家的道理。”玉华道,“才刚六爷的小厮来说,今儿晚上在汇宾楼包了雅间,等姑娘和爷们儿们家里拜完了月就去。”

  “知道了。”毋望道,拿了块月饼尝了口,心里记挂起叔婶来,又想他们上回回了信来,说家里一切安好,叫她在舅舅家里安心待着,若想回去叔叔便租了船来接云云,如今惦记归惦记,心倒是可以安的,只是今日过节,倍加思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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