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院门,外面皆身着黑甲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刀刃映着火光,刺得我眼生疼,随着火光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令我浑身不自在的凛然之气。
我透过大门向远方遥遥忘去。
一抬明huáng色的轿子落在层层包围的士兵之外。
我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传说中的bào君竟然如此重视白齐,捉拿犯人的时候竟然亲自来了。我不由暗自叹息,这次只怕我是想帮他也帮不了了。
冥界的灵物对皇帝身上所带着的天生龙气有种天生的惧怕,再是昏庸的皇帝,身上的龙气也足以将冥界的小灵物们压得抬不了头。我虽不至于被压得抬不起头,但是身上的力量却是被压得丢了十之八九。
“叛将白齐!你背叛圣上,投降敌国,残杀我天朝黎民百姓!现今还胆敢如今刺杀皇上!犯下滔天大罪……”
太监细着嗓子数落着他的罪行,白齐一声冷喝:“废话什么!要抓我,来便是。”
陌溪一听这话,身形一颤,想要出去,我静静的拦下他,对他摇了摇头。
三生从来是个自私的灵物,朋友的远近亲疏划分的清清楚楚,与白九的这点jiāoqíng,还犯不着我搭上陌溪搭上自己的去救他。得罪了皇帝对陌溪此生,绝无好处。
太监一声冷哼:“来呀!还不将贼人拿下!”有士兵立即冲上前去。
白九面色一凛,冷笑着直接拧断了来者的胳膊,抢过他的长矛,转手便刺穿了后来者的胸膛,笑道:“你们想抓我,怕是还差了点本事。”
我想,大将军王骁勇善战,武功盖世,想来并不是虚传。
太监不由变了脸色,往那明huáng的轿子看去。
只听那方传来两下轻轻的击掌声。
我眉目一皱,感觉院子里杀气猛地重了起来,抬眼看去,不知何时,院墙之上皆是引弓yù发的she|手们。若是平时,他们还没爬上墙头我便能将他们一一拍下去,但是今日皇帝的出现严重阻碍了我的感官。
我将陌溪往怀里一揽,手中的yīn气暗自凝聚。
白九眉目冷凝,扫了一眼包围了整个小院的士兵对远处的轿子高声道:“不关他们的事,我与你走,放了他们。”
太监凑耳到轿子旁边,静静聆听了一会儿,一挥手,四周的弓箭手立即收了箭。
白九将手中的利矛一扔,立即有士兵拿着铁链上前来将他紧紧锁住。我望着他的背影,只有叹息,白九啊白九,亏你还是个大将军王,人心险恶,你怎的如此轻信他人。
即便那是皇帝。
没等白九走出多远,太监又是一声高喝:“杀!”
被五六位士兵架走的白九骇然回头,怒喝:“bào君……”他话音未落,弓箭手们已听令发箭。无数利箭破空而来,我搂着陌溪站在院子中央,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死,还是显露自己的灵力。
我笑,还用选吗?
陌溪在,他还没历劫,我断断不会让他出半点纰漏。
早就凝于掌心的yīn气收回丹田,我闭目凝神,一声短促有力的低喝,浑身yīn气震dàng开来,所有的利箭皆被狠狠的弹了回去。
一时耳边的惨叫哀鸣不断,被反弹回去的箭she伤的士兵不再少数,他们一一跌落墙头,即便是没有受伤的,此时都吓得呆住,傻傻的望着我。
场面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我身上,我颇为不好意思的叹气道:“容貌倾城,当真是我的过错。”
“妖女!”不知是谁蓦地大吼一声,人马顿时嘈杂起来。
我握了握陌溪微凉的小手,对着他苍白的小脸弯唇一笑,一如往常叫他回家吃饭那般:“陌溪别怕,三生在。”
他呆呆的看着我,我不由心尖发涩,想到前两世惨淡的收尾,忍不住道:“别听他们胡说,三生不是妖怪。”
而现在哪有时间给我耽搁。
我提起丹田之内位数不多的力量,纵身跃至白九身边,趁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掌劈晕了抓住白九的几个壮硕士兵,将白九的胳膊一提,又飞身跃回陌溪身边。
不看他们惊诧的眼神,我指尖一动,手腕粗的铁链应声而断,我一推白九道:“带陌溪走,我断后。”
我想,白九再厉害也只是个凡人,这里这么多士兵,还有弓箭手,要他断后第一是不太保险,第二是不大厚道。
我对自己的能力一直是非常自信的,即便是只余了一两层灵力,我也是有满满的自信,毕竟在场的都是凡人,大不了能让我受点皮外伤。
如此一想,我更是催着白九抱着陌溪走,他俩在我才是施展不开。
白九见我方才那声低喝便有如此威力,当下也不再问我什么,道了声:“保重。”抱住陌溪的腰便要逃。
陌溪却在他怀里猛地挣扎起来,一手拽住我的衣袖说什么也不放开,大有死同xué的意味。
我正头痛,皇帝那方的人马却突然反应过来了,太监高声叫道:“捉拿妖女逆贼!重重有赏!”然而士兵却碍于我方才那记低喝的威力,磨磨蹭蹭了半天也不敢上前来。
我趁此机会摸了摸陌溪细软的头发道:“陌溪别怕,三生很厉害,你们先走一会儿,我马上就跟上来。”
他仍是倔得不放手,满眼的惊惶与害怕。
那方的士兵蠢蠢yù动,我急得没法,一狠心,一根一根的掰开他拽住我衣袖的手指。
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我不忍心看。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子往前走了两步,冷声道:“走!”
陌溪不能说话,他到底是怎么走的,我不知道。只是我手背之上他滴落的泪水滚烫得无比灼人。
没事,我想,这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与陌溪定会很快见面的。
士兵们见白九逃走,一时有些慌了,几个胆大的冲上前来,意yù跃过我直接去追白九。
我笑了笑:“留步。”
这是温言的劝诫,说话的同时,我指尖yīn气凝聚,手臂一挥,一条长而细,深而窄的痕迹划过小院子,径直将小院连着左右隔壁好几家的小院都切割成了两半。
线的那边是士兵们,线的这边是我。
我笑着,声音中却带有忘川千年凝成出的煞气:“过线者切掉小弟弟哦。”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更文似乎是我的习惯……
14
14、第十四章,原来是你。...
我以为只剩我一人脱身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只用一个遁地术,马上便可追上陌溪他们。
但,世事总是不如我意。
我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亲自动手,更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昏君竟然是个狠角色。凭着内力充足的一掌,还有随后而来的铁网,我毫无意外的被擒住。
被拖进监牢之前,我还在想,等皇帝离远了,我灵力一恢复便遁地逃走。
但是被拖进监牢之后我只有无力叹息,看来对于这皇帝来说,白九实在是个很重要的人,否则为何会将我关在皇宫的地牢之中。
对于皇帝来说,这一来更能防止我的逃跑,二来更方便对我施以刑法bī供陌溪他们的去向。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样也yīn差阳错的将我的灵力压制到最低。
跑不了,我便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过自己的生活。
凡人的刑具对我造不成实质的威胁,每日一顿的鞭打于我而言不过是定时挠挠痒。
只是我被这每日一挠挠得委实委屈。
他们每日都问我陌溪的去向,我哪里知道他们的去向,老实答了,他们还偏偏说我不老实。我想,以后等这些人去了冥府,我定叫小鬼们问问他们长没长脑子,如果他们说长了,那就往死了抽。如果说没长,就直接割了脑袋推进畜生道里。
他们不信我,久而久之我也懒得答他们话,更久而久之,他们每日也只是例行公事的来将我抽两鞭子。
很久很久以后,没人来抽我了,也没人来给我送饭了,我就被关在牢笼之中,没日没夜的活着。他们想将我饿死,殊不知我这个石头化的灵只要能接地气便可以不吃不喝继续活上好几百年。
我唯一担心的是不知道天日几何,不知道陌溪在外面怎么样了。
这个监牢似乎十分隐蔽,我呆在这里这么久了也不见有谁被关进来过。我想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里化为白骨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庆幸的事,我并不畏惧黑暗,反而因为这样的环境能让我心无旁骛的修炼。
时间长了,灵力倒还涨了几分。但还是逃不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除了老鼠爬过的声音之外的另一种声音。一切在黑暗中是如此清晰。
开门,走了进来,仅有一人。
我怔了怔,难道不是来关囚犯的么……
火光经过转角处慢慢向我这边走了过来。我眯着眼打量来人——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白袍纯洁如雪,与这牢狱半点也不搭。他的脸在火光之下显得有点莫名的熟悉。
他看见了我,平静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想也是,我虽不知自己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但大概也知道最少也有十来年了,一个人不吃不喝的在地牢中活了十来年,谁不会被吓到?更遑论我这一身厉鬼的打扮,他没扔了火把惊声尖叫着转身便跑已是极大的胆量了。
“三生。”他唤着我的名字微微叹息,“我是长安。”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发现记忆中这个名字遥远得有些模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啊,胆小如鼠的流波小道士。”太久没说话,我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
他眉头又是一皱:“我救你出去。”
我清了清嗓子,笑道:“你现在这模样生得好,怎的不像小时候那样怕我采了你?”
他苦笑道:“别后已有三十年,三生倒还是记得清楚。”
三十年。我怔然。
上一世,重华杀了我,我去地府等了他两年,然后又重回人间,找到陌溪,一起生活了八年,前面统共十年的时间,而现在长安说已别了三十年。
原来,我在这地方呆了二十年的时间。
二十年……陌溪今年应当二十八了,他会是什么样子?
出皇宫比我想象的容易太多。
长安不知从哪里给我拿来了一套小厮的衣裳,换上之后,他便带着我正大光明的出了皇宫。一路上,我看见不断有人对他下跪,对他叩拜,唤着:“国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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