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_柳暗花溟【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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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就你一个人,怕不怕?”牛蛮粗中有细。

  石中玉又摇头。

  有什么好怕的呢?尽管重生了一次,但她仍然坚信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不心惊的信条。再说院子里还住着其他人呢,只是东厢房里就她自己而已。那样更自在不是吗?晚上闩好门,可以放开她胸前的小白兔自由一晚。虽说它们还不胖,但老这勒着也挺痛苦的。

  顺便,回去后可以痛痛快快洗个澡。这些日子来,她每天都鬼鬼祟祟的随便擦个身,半夜里偷偷摸摸洗个头,浑身难受的要命。

  “要不……我陪你回去吧。”康涵柏很仗义地提议。

  石中玉三度婉拒。

  康涵柏的爹死得早,家里就一个病病歪歪的老娘,一个月就盼儿子回去那么一天,她怎么好为了自己,耽误了人家的天伦之乐。

  “好啦,蛐蛐、馒头、康康,别婆婆妈妈了,夏天戌时中(晚八点)王府就闭门,我若进不去,就只能睡大街。”石中玉拍了一下脖子,把企图吸血的蚊子吓走,“明天一早见,可千万别回来晚了。”

  三人答应,彼此又嘱咐了一回,各自散去。

  石中玉紧赶慢赶,终于在落锁的前一刻进了王府东角门。饶是如此,看门的婆子也老大不高兴,“真没见过你这么心野的小子,溜溜玩了一天才回。虽说戌时中闭门,可若不是你,天擦黑儿时老娘就没事了。这么爱待在外面,哪天让范大管事直接打出去,大家清静……”

  石中玉连忙孝敬两个ròu馒头,一壶价值五文的水酒,那婆子才闭了嘴。其实这点东西不值什么,那婆子原也不缺这些,可她们这路人吃拿卡要习惯了,不出点血,以后会受到刁难的。

  回到住处,石中玉立即拿出换洗衣服,想了想,又摸出那柄竹刀带着,这才到浴房去。她很是谨慎小心,因为她的身份、她的身体,她不得不比别人更警惕些。所以,她仔细锁好了门窗,这才脱衣入浴。

  水,是她一早就提好的,经过一个月的体力劳动,现在她可以提半桶水而不洒了。早上趁别人离开,她来来回回折腾了二十多趟。

  自家事,自家知,身为女xing,不能过度着凉,所以她可以冷水洗澡,却不能用井水。不然等初cháo来临的时候,痛经也得痛死她,那时才叫有苦说不出。

  夏日燥热的夜晚,因跑了一天而沾黏了汗水的疲惫身体,浸入到清澈的水里,舒服得令人叹息。昏暗之中,dàng漾的水波、如豆的灯火映得她的肌肤像是蒙了一层莹光,格外美丽。她就像生长于莽糙乱石之地的花儿,不管环境如何严酷,仍然不可阻挡从花枝中伸展出yù放的花苞。

  而就她近乎欢快的戏水之时,内帐房中的酒桌边,魏锁和范通正喝得酒意正酣。

  “月钱……你是不是克扣得太狠了点。”魏锁满饮一杯后,斜睨着范通道。

  “我的亲舅舅,这是惯例,往年都是这样。”范通又给魏锁倒上酒,“偏这批小子动不得吗?”

  “这批新来的小子中,有几个刺儿头,你就不怕他们把事qíng闹大?”

  “怕?!我除了舅舅,谁也不怕。”范通一撇嘴,“再说,他们能闹到哪里去?凡夫人只信您的话。王爷?那就是个甩手大掌柜,哪管过府内的事。”

  “说得也是。”魏锁失笑,“上位者,才不管低下发生什么事,只要不闹乱子就好。但是你不要忘记,我是内院管家,还有个外院管家孙福珩。他是王爷的人,跟凡夫不是一条心。你又是直属他手下……”

  “王爷要他管外院,不过图个车马方便、府卫安全,他不会把手伸向别处的。那是个聪明人,若他闹腾,就是和您过不去,和凡夫人过不去,到时候家宅不宁,王爷必定烦躁,他第一个吃瓜落儿!所以他来了两年多了,始终没触犯到别人。我的舅舅诶,您就放心吧。”

  魏锁一听有理,也就嗯了声,不再问了。只是他才把酒杯拿起,又想起什么似的放下。

  “那个石中玉……”

  范通谄媚一笑,“舅舅放心,我往死里折腾她呢。不过这小子有几分本事,居然硬熬了下来。今天发月钱时,我只了他五文,他一脑门子火,可也没敢发作。”

  “那小子是个jīng的,看那双眼,像包着一汪水似的,你别小看他,到头来让他算计了。”

  “舅舅,外甥多句嘴。那石中玉不过是个低级家丁,看不顺眼就打发出去,要不找人在外面做了他也行,何必分您的神呢?他没家没业,孤身一个……”

  “就是这样才奇怪。”魏锁哼了声,眼神yīn冷,“来历不明的一个人,那个老阉狗怎么就肯为他说话?你是知道的,夏世雄为了避嫌,几年来都不发表半点意见,这回是怎么了?”

  “原来舅舅折腾那石中玉,是为了试探夏老阉狗。”范通恍然大悟,“也是,头些日子出的那事,王爷大怒,凡夫人也受了牵连,难免要小心。夏老阉狗……可有动静?”

  魏锁摇了摇头。

  范通想了想,突然露出猥琐的笑容来,“夏世雄莫不是喜欢娈童?说起来,石中玉那小子长得像个小姑娘似的,水灵鲜嫩,有时候我也……”

  魏锁眼神一闪,露出豺láng般的笑意,“范通,你在外面又养了外室吧?”

  “见笑,见笑。嘿嘿,外甥就这么点想头,还让舅舅看出来了。”

  “你这点心思,是人就能看出来,只要别被你那凶婆娘发现就行。听说,你在墨色胭脂阁还有个小倌相好?姿色可入眼?”

  “那真是风姿秀雅。”范通咂咂嘴,“舅舅平时既然也调换口味,不如我把他介绍给您。”

  魏锁摇摇头,“我的事你不用管。只是,到嘴边的肥ròu,你怎么就放过了?”

  范通一愣,随即贼眼亮起,“您是说……那个石中玉?不错不错,虽比不得墨色胭脂阁的几大红牌,但胜在鲜嫩可口哪。”

  “今天他们那院的低级家丁放假吧?”魏锁意的所指地yín笑,“他没有家,晚上只能回来住……”

  范通腾地站起,端起面前的酒杯,仰脖子灌进去,“您真是我的亲娘舅!天晚了,外甥就不耽误您歇着,先行告退。”说完,他脚步不稳的闯了出去。

  魏锁望着关闭的门,和那被玲珑纱拢住的烛火,yīnyīn地笑,“石中玉啊石中玉,倘若你是夏世雄的人,这回就好好打打那老阉狗的脸。若你不是,就自认倒霉吧。”

  正如他所说,石中玉果然是个倒霉蛋儿,为着根本不着边际的事就受了牵连。或者正因为背后被算计了,此时身在浴房中的她连打了三个喷嚏。

  “不会热伤风吧?没感觉水凉啊。”她自言自语,连忙从浴桶中出来,擦gān身子头发。想了想,又把布条缠在胸上。她怕在院子里遇到其他人,觉得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回到东厢房再解放小白兔好了。

  等都收拾完,把头发松松挽在头顶,又检查了一遍,保证身上没有问题,她这才走出浴房,打算回屋。然而,她才走到院门处,迎面就撞过来一个人,吓得她连连倒退才没被挨上身子。

  “范大管事!”当她看清来人,又闻到扑面的酒气,登时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我在东厢找不见你,就知道你在这儿。”范通打了个酒嗝,追着抓了过来。

  石中玉吓坏了。

  她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却没想到这个饭桶对她也有邪念。魏锁和范通甥舅两个,都好色无耻到了极点,男女都不放过的。

  慌乱中,她迅速做出了判断:如今后院没人,浴房旁边有一条小夹道,也不知是通向哪里的。为了避免跑到更偏僻的地方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走那条道。可出院门的路被范通堵住了,现在也唯有呼救一途。

  所谓做贼心虚,她声音大点,指不定就吓跑这混蛋了。若是不行,如果能被前院的人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看也能解了围。

  于是,她大叫起来。

  第十一章月下看妖孽

  “今儿王爷赐了酒席,前院没人。小宝贝儿,留着嗓子待会儿叫个够吧。”夜风chuī来,范通酒气上涌,色胆更大,直接扑了过来。

  石中玉仗着身形灵巧,左闪右躲,但她人小步短,两三下就láng狈不堪。

  这时候,她又急又怕。尽管是来自现代的qiáng大灵魂,这身子毕竟只有十三岁,而且非常瘦弱,倘若被抓到,她绝对没有反抗之力,今天就成了láng嘴里的羊,没有好下场!而她连番大叫后,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出现,让她明白今天只能靠自己了。

  石中玉心念急转,假装一个踉跄,骗范通扑向右侧,自己则向左一拐,顺着那条夹道跑了出去。那夹道狭窄,她顺利穿过,范通却紧卡着身子,拼命挣脱着才走了出来。可是这并没有给她赢得多少时间,反而激起了范通的凶xing,迅速bī近误入一片花丛的她。

  感觉到身后的粗喘和酒臭,石中玉突然弯下身子,摸出那柄竹刀,狠狠后刺。可是她力量太小,速度太慢,居然被范通躲过了要害。不过,终究她动作突然,竹刀的尖端还是划破了范通的衣襟,割破了他的胸口。

  范通大声惨叫、咒骂,“死小子,不想活了,敢伤了你大爷!”

  “你大爷的!惹急了老子,别说伤你,宰了你又如何?”石中玉知道今天难以善了,平日里受的窝囊气全发了出来,不等范通再回话,左一刀、右一刀刺了过去。

  一夫拼命,万夫莫挡,何况范通受了惊吓,居然一时被bī得手忙脚乱。可两人之间的体型和力量毕竟差距巨大,片刻后石中玉就失了力气,只是咬着牙紧守,反倒被范通bī得步步后退。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经过花园?她闹出这样的动静,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石中玉悲愤绝望地想着,在范通就要抓住她的瞬间突然定住,一脚踹向范通的命根子,手上的竹刀却顶住自己的喉咙。

  范通先是一愣,随后轻蔑地笑起来,“贱命一条,还敢拿来威胁人吗?今天爷还就不放过你了,有本事你死啊。不过你没死透之前,爷让你好好尝尝滋味!”

  “你就不怕?”石中玉怒瞪着范通。

  其实怕的人是她!如果实在没办法,她真会自杀的。她宁死也不愿意被这种混蛋玷污,但就怕竹刀一时半刻要不了她的命,却还让她处于无法还手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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