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闻吃了一惊,连忙道,“大燕男子,二十五、六岁没有成亲的也比比皆是。我才跟着学着做生意,身为嫡子,指望能为家里分忧,婚姻事不急。”
“正因为你是嫡子,为我叶家开枝散叶才重要。”叶仲普摆出威严公正,一幅“我全是为你好”的样子,“再说,成家立业也是你的责任。”
“可是爹,之前您怎么没有与我说过,这事也太突然了。”叶明闻上前一步,显得恼火而且紧张。
“婚姻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忙着学做生意,就不用自己cao心了。”叶仲普很欣赏叶明闻的反应。快半年了,这个小兔崽子一直占上风,现在又如何?哼。
“我还不想成家。”叶明闻很反抗,“就算是父母做主,爹也得问过我的意见才是。”
“放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怎容得你胡闹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叶仲普一拍圈椅的把手,“我看最近纵得你是不成样了,不过为国立了微末寸功,就狂成这样。别说你只是个白身,没有功名,就算你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臣,我还是你爹”
“我就是不愿意”
“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刚才媒婆来,我与你未来岳父已经把事qíng谈好,jiāo换了下定的文书,容不得你反对。否则,你就滚出叶家,从此后与叶家两不相gān”
“爹,我不娶”叶明闻急了,“我有喜欢的人,不能随意被你安排成亲。现在那媒婆还没走远,我立即就追他回来。”
“你敢”叶仲普大喝一声。
就像是暗号似的,伍先生和另一个保镖出现在门口,看那样子,哪怕用武力,也不会让叶明闻出去。而叶明闻和石中玉来“请安”,身边并没有带着侍卫。
石中玉眯起眼睛。
哥说有喜欢的人,是推脱之词,还是心里话呢?而老叶,这算盘打得jīng啊。如果哥哥答应了婚事,以后就倒霉不断,如果不答应,就逐出叶家,还真是两头堵,不让人有活路呢。
那边,叶明闻已经红了眼珠子,看样子要往外硬闯。
“三少,你可是最疼你妹妹的,我看六小姐要吓得昏了,你就别闹腾了。”姜姨娘凉凉的开口,“你爹是为你好,你何必这样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识好歹。”
叶明闻颓然向后连退两步,看样子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外面的女人?亏你说得出口”叶仲普嚷嚷,“不三不四的野女人,你也放在心上,敢往家里带吗?一点世家子弟的样子也没有,太不像话了”
“姜姨娘可也是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一直沉默不语的石中玉说。
这是呛人肺管子的话,叶仲普脖子上的青筋当即蹦出老高,姜姨娘的脸也瞬间涨红。
世家?哼,说得好听。宠妾灭妻就算了,这姜姨娘还真是个人物,居然哄得叶仲普不要脸面,要把个贱妾扶正。哪个世家大族能做出这种事?若不是他把持了叶家,连族老也管不得这种家里的私事,于qíng于理,真的合吗?
叶仲普一挥手,把桌上的果盘茶盏全扫在地上,指着石中玉道,“这还是个大家闺秀说出的话吗?子不言父之过,何况这上一辈的事,你知道什么?”
“你做得,我就说不得了?而且今天这事,你就一定占理?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歹跟哥商量一下,才是为人父的道理。这样盲婚哑嫁,就是为了哥好?怕是姜姨娘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要借机毁掉我哥吧?”石中玉gān脆挑明了说,“好啊,定了亲事是为我哥好。那你就说说,给我哥定的是哪家姑娘,反正事实胜于雄辩。”
“你你你……居然对我说话直接用‘你’字这就是你的孝?”叶仲普本来算计得挺好的,此时也占了上风,却几句话又让石中玉气到了。没办法,这种当家作主惯了的人,就是有这些qíng绪弱点,别说顶撞,就连反抗也接受不了。
“父母慈,才能子女孝。你做过什么,心里想必有数。也没有外人,何必藏着掖着?”石中玉半步不退。这年代的人普通比较含蓄,她这样直来直往,倒叫人没办法应付似的。
随后,她转过身,轻声安慰叶明闻道,“哥,稍安勿躁,且听听给你说的是什么人家。”
第四十五章将计就计
“说出来也好,明明是门好亲么。”姜姨娘知道叶仲普下不了这个台阶,因而接口道,“咱们叶家是熙海,乃至大燕的首富,普通人家的女儿怎么配得上我们叶家大房的唯一嫡子?就算放眼世家大族,除非京里的,也难找门当户对的小姐。普通的小官小吏,只怕也不般配,你不知道为给你大哥寻门好亲,你爹废了多少心血。”最后一句,是向石中玉说的。
“说重点。”石中玉冷冷地道。大家彼此早就知道对方是怎么一回事,就算不必明着撕破脸皮,却也不必惺惺作态,很恶心的。
“本来,老爷和金将军jiāo好,打算做儿女亲家的。可惜那金家小姐骄纵,老爷怕明闻以后受气,就没答应。后来听说,金小姐被裕王殿下纳了去做正妃。”姜姨娘拿腔做调的说,却没料到这句话在石中玉和叶明闻心里都像重重锤了一下似的。
金旖晨、慕容恪,是他们兄妹心中最隐秘的伤痕。
又说什么金小姐骄纵,摆明是金敬仕早打算攀龙附凤的,叶家虽然富可敌国,却只是金敬仕的钱袋子和助力,他怎么肯将唯一的女儿嫁给商人之家?说谎也得靠谱,姜姨娘真不知是白痴,还是总拿别人当白痴。
“咱们是正经商户,族内又没有人出仕,若与小官小吏结亲就罢了,高攀了重臣,只怕好好的生意做不成,还被卷进朝政。这样于叶家并没有好处,也带累得你受气。嫁女,自然要高于吾家,娶妇,却要不如咱们家才好。”
适时的,叶仲普又表现得“慈父”了一把,把姜姨娘chuī到天边的话拉回来。喵滴,这对老**怎么这么喜欢做戏呢?难道不装13就会死?而且老叶这个观点好熟悉啊,《围城》里男主的爹,也说过类似的话。
“是啊,于是你爹千挑万选,这才定了权家。”姜姨娘道。
“权家?这姓氏很罕见,我记得熙海没有权姓大族,就连海对岸的州府也没有。”叶明闻皱了皱眉。
“并不是熙海人士,不是早说了,熙海哪有配得上叶家的姑娘?”姜姨娘用帕子按了按并没有汗水的额角,对叶明闻说,“叶家长房嫡子的婚事,自然要家世般配,还能对叶家和你自己形成助力。当然啦,对方小姐的品貌德行,也要是顶尖的才好。不然,怎么做得了当家主母?”
你这品行,不也削尖了脑袋想做当家主母吗?石中玉想着,却没说出来,只皱眉道,“权家到底是什么qíng况?”
“权家祖籍熙海,自太上皇开了海禁后,权家就做的是海外之国的买卖。后来生意越来越大,主要又集中在外边,gān脆就飘洋过海,到海外之国生根发芽去了。放心,你爹都派人打听清楚了,权家在海外之国也是望族,跺跺脚,就连海面都抖三抖的。”
“不过毕竟身在异地,还是想落叶归根,因而想把女儿嫁到熙海。”叶仲普接口道,“和权家结亲,通过他们的协助,叶家的生意就能做到海外,这不仅对叶家,对你也是极有好处的。”
“关键是权家小姐可是少有的好姑娘,身为嫡正大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jīng,模样、xingqíng都是极好,今年与明玉一般大,正是花朵样的年纪呢。”
叶仲普和姜姨娘一唱一和,说得天花乱坠,
其实,不就是一个海外华侨吗?石中玉心头微微冷笑。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表面上,这门亲事非常好,而且叶仲普行事全占在理上。身为叶家长房嫡子,就和皇族中的皇子一样,有着联姻的责任。叶家在熙海已渐成垄断之势,不好再进一步压榨别人的生意空间,不让会引起众怒,也会引起朝廷的重视。江湖上,管这种行为叫光棍之道,不管bī人到哪一步,也要给人家一条生路才行。
在这种qíng况下,开拓海外市场是必然,由叶明闻去承担这责任也天经地义。叶仲普还抛出这样的诱饵:有了老婆娘家的背后支持,以后叶家家主就是叶明闻的。
当别人傻子吗?这种话有谁会相信水火难容的父子,仇敌般的面对,只是表面上维持着和平,老家伙恨不能把儿女全弄死,这种好事会轮到哥哥身上?若他们说的全是真的,姜姨娘肯定bī着她的儿子叶明识休妻另娶,还能便宜别人?
可若这么反问她,她必定说,人要要嫁的是嫡子啊,我的儿子哪上得了台面?
“姨娘又没见过权家小姐,怎么知道她品貌皆是上佳?”石中玉避重就轻,“就算真心为着哥哥好,也要打听清楚才行,不然岂不误了哥哥?而所谓眼见为实,眼见为虚,隔着一条街的人家都不能了解,何况隔着个海?”
“你爹与权家多有生意来往,岂会不知?那权家小姐,画像我也是见过的。”姜姨娘道。
“画像怎么做得了准?若我把姨娘画成个丑八怪,你还真是丑八怪不成?”石中玉不客气地顶回去,“至于权家小姐的人品行止,自然更要谨慎了解了。姨娘说得好,哥哥的妻子是未来叶家的当家主母,当然要慎重再慎重。”
“闭嘴我还能给他亏吃吗?”叶仲普终于忍不住发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哥哥的婚事哪由得你说三道四,成什么样子?还是cao心你自己吧还是那句话,婚姻之事,由父母做主,你们别再多说。我已经看好了,下个月二十四是huáng道吉日,婚礼就定在那一天”
矮油?拿她的婚事来做文章吗?
“这么急”叶明闻吓了一跳,从现在起满打满算,也还有不到四十天。
“除了这天,好日子就得排到年底了。”叶仲普沉下脸,“恰好权家小姐随父亲来探望母族的亲戚,正在熙海。若非你们姜姨娘与人家的亲戚夫人熟识,这等好事还轮不到明闻呢。权老爷打算把这回带来的满船货物当成嫁妆,咱们家物力人力尽够,忙上一个月,定然能办得风风光光。”
“是啊,寒山园这么大,明玉一个姑娘家住着不太合适,太孤凉了。我看你们兄妹这么亲近,调换下住处就行了,反正寒山园依着明玉的意思,过了年又翻修了一遍,断不会委屈权家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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