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
石中玉话一出口,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对石中玉而言,金旖晨是被哥哥喜欢过的人,是她的朋友。金小姐已经嫁给了慕容恪,若真被休掉,只怕要孤独一生,甚至青灯古佛,寂寞终老,因为金敬仕不能容忍女儿再嫁,而条件好的男人也不会娶她。
而对慕容恪而言,他虽然任xing妄为,虽然无视礼法,但他的婚事是皇上御赐,想休掉金旖晨,理论上是不可能的。金氏的名字上皇家宗谱的事他一直拖着没办,就是怕小玉以后的身份不好解决。小玉可以不在意,可他却要给她最好的。
所以,两人都知道前途渺茫,走出任何一步都是不容易的。
“我能办到。”半晌,慕容恪认真而坚定地说,“只是,你要等我。”
“我不嫁人。”石中玉沉吟了下,说。
她心里爱着慕容恪,却又不能跟他成亲,因为她即不愿意伤害金旖晨,又不愿意面对慕容恪的几个妾室及四大美婢,更不愿意带着爱qíng,却嫁给别的男人。金旖晨如果是个坏女人就好了,那样她就不会有心理负担。幸好她虽穿越为古人,却是生活在一个风气开放的时代,又生在经商之家,而女人只要手里有钱,心里有爱qíng,成亲不成亲,在她看来是无所谓的。
慕容恪再一次误会了石中玉的话,他没听出来,石中玉是说谁也不嫁。他以为,这就是承诺会等他的意思,心里像突然照进一道光明似的。
“我送了画册就消失,自然有理由。”他心qíng愉悦,立即转移话题,“在你的褥子底下有一个信封,里面的东西,你和阿忘,哦不,我总是忘记他是你亲哥哥叶明闻,反正对你们是极有用的。小玉你记住,如果你需要人帮助,你的身后就是我,不必去找别人。”
他说的别人,就是指他三哥慕容楚。石中玉怎么听不出来?事实上,她对慕容楚也不十分信任,虽然最近的相处,她的女xing直觉告诉她,陵王是个磊落的男子,就算对他们兄妹、对叶家、甚至对整个熙海有图谋,也不会卑鄙无耻的伤害到哥哥的。
但是,慕容恪和慕容楚毕竟是兄弟,或者……
“陵王殿下帮我们兄妹,必定是要我们付出代价的。”她直言不讳,“殿下你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吗?如果我能了解,这比其他的帮助都有效果。”
“我这个三哥,城府很深。”慕容恪略皱了皱眉,“他虽然是东宫党,但是……我拿不准他是皇上的人,还是皇后的人。你要知道,这两者区别大了。”
石中玉沉默,但心里很明白。皇上和皇后都是要皇长孙慕容长天得到天下,继承大位,但皇上想让慕容恪今后还能好好活着,可皇后却想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皇后为什么那么对待慕容恪?失了母仪天下的尊贵不说,还显得yīn毒小气。仅仅因为慕容恪太qiáng大,是对江山社稷的威胁吗?为什么她感觉皇后的态度中有一种莫名又刻骨的恨意呢?
还有,皇上要让自己的七儿子以后有所倚仗的活下去,为什么不放他回封地北元都,而是非要把熙海给他?如果回到封地,慕容恪无需任何经营,就能站稳脚跟,还能成为北魏和大燕之间的天然屏障。那时,裕王殿下偏安一隅,不能惹了大燕而腹背受敌,而大燕要裕王保住北疆,也不会伤害裕王的利益,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
别人不知道,慕容恪也没对她明确说过,但她感觉他并无反意,因为他是傲慢得连天下也不放在眼里的xing子。对别人来说是奋斗的目标,终生的梦想,他却根本无所谓,他所做的一切布置和安排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既然如此,为什么局势会变得如此复杂,甚至影响到了她,影响到了叶家这种远在海岛的商户之家?
“殿下不怕陵王殿下撞见你吗?”很多事,牵扯得东西太多,石中玉不愿意介入太深,而且慕容恪又没主动说,她便不问。
“他也是从封地偷偷过来的,大家半斤八两,谁怕谁啊。”慕容恪突然笑了声。
“那殿下什么时候离开?”石中玉问,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
“你希望我走?”
石中玉努力笑,却掩不住无奈和伤感,“殿下离不离开,与我的希望没有关系是不是?这里不是太府都,也不是北元都,不是殿下该待的地方。”
慕容恪却也没反驳,只沉吟着道,“我得看到你绝对安全,然后就去办自己的事。我舍不得你,可我不是想跟你相守一时,而是一世。”
一世吗?好遥远啊。在她看来,这一时也无比珍贵。
“殿下,在熙海的时候,你不能总是偷偷摸进叶府里来。”石中玉想了想说,“我们以后在外面见面好不好?”
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是qíng绪多变且烦躁的。反正算算日子,大姨妈就要来访了,所以她今天举止古怪些也没什么,丫鬟们都理解的。如果以后经常这样,慕容恪就难保不被大寒或者小寒发现。她倒不是怕羞,只是不想让哥哥知道了担心。她继承了叶明玉的身体,得到了叶明闻掏心掏肺、不求回报的疼爱,人非糙木,岂能无qíng呢?
“你是我未来的王妃,就想我想你,却又怎么会常来常往,毁你闺誉?”慕容恪温柔地摸摸石中玉的头发,忽尔又是一笑,“贫道逍遥子,这些日子,偶尔在天九岛的若水道观里说道法呢。不要看不起人,本道很受教众欢迎。”
第五十三章蒙面美男
熙海十三岛中各岛的名字,是以面积大小命名的,却并不是位置。
所以,天九岛虽小,却离天一岛最近。两岛相通的路共有两条,一是从岛北坐船过海,毕竟两岛的堤岸才相距不足一里远。二是从岛南登鱼嘴山,因为两岛有峭壁相望,中间以粗缆绳铺以木板,形成吊桥。
普通人都会乘船过海,因熙海富庶,百姓们并不差这点船钱。为了方便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夫人们过海,海边还配有专门独租的小船。只有生活在最低层的人和穷苦的岛外人才舍不得钱,要从免费的吊桥那边通过。当然,也有不少为了欣赏风景的文人墨客选择这条路。
天一岛和天九鸟两侧的山,一为鱼嘴,一为鱼尾,远远看去,好像一尾鱼正在腾跃,鱼身还在海中,鱼头和鱼尾却翘出水面。两座小山虽算不上雄奇,但也清翠葱茏,搭配着广阔的海面和远方的海平线,景色颇为不错。
石中玉到天九岛去,就是走的这座吊桥。
吊桥嘛,走上去会略有摇晃,特别是有很多平民急急赶路的时候。大满惊得双手紧拉着桥栏,小脸都吓白了,大寒毕竟是练家子,神色还算从容,只有石中玉兴高采烈的。
重生前,她老家的河上有一座小小的吊桥,她从小就每天过桥去上学,早习惯了,这时候不但不怕,还颇有些兴奋,好像回到了现代,回到真正的萝莉时光。屈忽昀和牛蛮紧紧地跟在后面,看到她的模样,不禁也跟着开心起来。
这两个小子进叶府的时候,被算作叶明闻的侍卫。叶明闻疼妹妹,总怕叶家有人使坏,所以只要是石中玉出门,必定派两名慕容楚送的真正侍卫跟着。后来他那边事多,石中玉又多去公共场合,就点了屈忽昀和牛蛮保护她。
这两人与她算得上是老jiāoqíng,她绝对信任,而且他们虽算不得武功高手,等闲三五个流氓也进不了前的。若真出事,这两个小子护着她快速离开,后面大寒完全可以自己断后。再大的场面,老叶绝对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制造。
屈忽昀本来对石中玉有点小心思,只是傻乎乎的,从没想过她是姑娘家,也没有明确觉察自己的心意。后来得知她是女孩,一颗心就陷了下去。不过他生xing豁达,淳朴憨厚,又深知两人地位差异太大,想小玉在叶家再不受宠,也是千金大小姐,他自己都觉得自惭形秽,所以满腔爱意化为了忠诚,只觉得这么经常能看到她,就很幸福。
简单的人,简单的感qíng,简单的表达,其实倒映出所谓爱的真谛。
距上次慕容恪偷入寒山园,已经又过去了五天。石中玉估摸着老叶快动手了,于是格外配合。他们表现得懈怠,对方才能下决心。毕竟,海龙帮的人不能长期潜在岛上。当然,也不能完全没防备似,外紧内松,多疑的叶老狐狸才会安心。
借这个机会,她决定到慕容恪隐身的道观若水观去瞧瞧,对外只说去烧香,求平安符。省得她总不露面,那人又不知何时再摸到她的闺房。他虽然说不娶到她就不碰她,但有时她看他那样子,真怀疑他是否做得到。
其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gān柴烈火的,她对自己也不太有信心。
后来她得知,因为慕容恪在京里还有很多事要做,也有很多线索要收集,所以孙福珩大叔留在了太府都。四大铁卫是属于裕王在哪里,他们在哪里,如今化身为四名火工小道士,陪伴在他们主子的身边。
而若水观是慕容恪多年前认识的一名道长所有,那道长和他是忘年之jiāo,看样子也深得他的信任,只是喜欢四处云游,两人多年不见了。据说道观已经闭观很久,道长年前才回来,香火就一下子旺了起来,也正好给了慕容恪落脚之地。
“若水观的观主算命可灵了,不如今天小姐就算算姻缘吧。”一个小丫头撺掇她的小姐说。
若水观建在一个与鱼尾岛相连的小山坡上,背山面海,风水倒是不错。而鱼尾山和鱼嘴山一样,满山都修了木栈道,走起来很是方便。石中玉一行才过了吊桥,就见行人多了起来。想想,也不是什么道教重大的日子,这么多人只能说明香火真的很旺。
弯弯曲曲的栈道旁,隔上一段路,就修建着一个个凉亭,男左女右,错落而建,巧妙地以山石树木隔开,设计很是贴心,方便香客们歇脚。石中玉穿越伊始是体力劳动者,把叶明玉糟糕的身子锻炼得很结实了,不过才回熙海半年多,总端着小姐的架子不方便乱动,体力直线下降,勉qiáng上个鱼嘴山,过个吊桥还可以,下鱼尾山时就顶不住了,只好也进凉亭歇息歇息。而屈忽昀和牛蛮二人,与别家的小厮家丁一起,坐在亭下的石头上等候。
唉,果然是生命在于运动啊,以后要重新锻炼起来。
由于人多,几家的女眷占了一个凉亭,彼此间说话声音大些,前后左右都听得到。
那小姐见自己的丫鬟这么口无遮拦,登时羞红了脸,只狠狠瞪了那小丫头一眼,也不敢接话,倒有个看起来泼辣伶俐、做少妇打扮的年轻女子笑道,“观主算命虽灵,以前也只有重要的日子香火才旺。现在哪,好多人可是冲着逍遥子道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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