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石中玉见四处无人,gān脆坐在糙地上,伸出两只手。左左和右右立即扑过来,贴紧她的身子,还分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们很爱你们的娘吗?”她含泪微笑,打算以另一种方式安抚两个小东西。让他们伤心难过,她可舍不得呢。所以有的险,要不……就冒上一点点吧。但,不能太超过。
两个宝宝齐齐点头,用力到小脖子都要折断的地步,以表示绝对以及不容质疑的爱。
“那你们的娘一定很好喽?”
更用力地点头。
“你们的娘会不会像天下间所有的娘一样,讲故事给你们听?”说完,石中玉托着两个小下巴,“不要这么大力,会扭到颈椎的。”
“每天睡前都要讲的。”左左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们的娘有没有讲过,如果到了敌人的地盘,要怎么做?”
左左和右右极其聪明,甚至到了小妖孽的地步,不愧是某大妖孽的儿子。而石中玉身处动dàng的权利纠葛中,很有危机意识,所以对孩子进行过很多挫折教育,从小就灌输给了宝宝们相当的防绑架以及危难脱困的知识。此时她这么一说,两个宝宝立即明白了。
右右话多,又爱现,连忙压低声音道,“娘说过,在敌人面前,绝不能泄了自己的底。否则,就不能出其不意地反占上风了。所以……娘是梅姑姑。放心吧娘,我们在任何人面前也不会叫错口的。”
“记住,没有娘,只有梅姑姑!”石中玉板起脸,来个不承认也不否认,和两个孩子心照不宣。她怕隔墙有耳,小孩子的注意力本来就不足够,哪天叫错称呼,可就有大麻烦了。
左左和右右想用力点头,但突然想起娘说不能太用力,又连忙刹住,一时僵在那儿,像个木偶娃娃,可爱至极。
“只有我娘才会说‘颈椎’这种话。”右右窃笑,但被左左一瞪,立即改口,“梅姑姑!”
石中玉一窒。
不能小看孩子啊,尽管他们只有五岁。她自认瞒得天衣无fèng,居然在孩子眼里有这么多的破绽。先是身上的味道,然后是说话用词。
“梅姑姑以后说话会注意,你们也一样。这样,咱们比赛好不好?谁先露出马脚,谁就输了!”毕竟是孩子,要以这种方式才能更好的沟通,“还有,我们来扫北王府,是做一个很大很久的游戏,直到结束前,每个人都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明白吗?谁先bào露真实身份,也算是输了!”她想起一部奥斯卡获奖电影,里面的犹太父亲告诉被关进集中营的孩子,所以发生的事全是游戏,在残酷的环境中保护了儿子幼小的心灵。她也想照做,因为这样更好。
左左和右右因为是双生子,虽然彼此比普通兄弟更亲近,但从在母体中就有竞争,所以养成了事事绝不服输的个xing。现下听石中玉这么说,立即来了兴致,发誓绝不露出马脚,争取最后的胜利。
母子三人又讨论了一阵“游戏”细节,两个小的才跃跃yù试的停止纠缠。
“快走吧,你们跑出来这么久,王知道会生气的。他最会乱发脾气了,是不是?”石中玉看时间不早,花园附近的人多了起来,虽然舍不得,也只好催促孩子道,“说话要小心,到处是间谍偷听哦。”临了,她不忘记提醒。
两个宝宝应下,手拉手离开,蹦蹦跳跳的,很开心的样子。他们再怎么聪明,掩饰qíng绪这种事也是不擅长的。好在他们是宝宝,qíng绪异常也很普通。
不过走出没几步,两人站下商量了几句,又跑回来。
“梅姑姑。”左左很认真地道,“我们被王带出来的时候,心想着正好出来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因为……因为……娘都不让我们出门的,所以就没叫人。后来我们很想娘,很想家,可只要一提回去,王就很生气。我们想,再玩几天没关系。那……姑姑说,娘会不会生气?”说完,眨巴着大眼睛卖萌。
第六十五章暖chuáng妇
好小子,居然用这种方式打探她的心意!
石中玉啼笑皆非,脸上却板起来,“你们不见了,不仅你们娘,你们身边的所有人都会很着急,你们没想过他们多难过吗?做事顾头不顾尾,这么任xing,这么不负责任,你们娘一定会生气的!”
右右听这话,立即打了个嗝。他紧张的时候,或者办了坏事怕惩罚时,就会如此。
石中玉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又道,“但是……若你们游戏玩得好,一直没有输,你们娘会很高兴的。两下相抵,左右无事吧。”
两个小子闻言,高兴得击掌,“我们一定会赢的!”
望着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花丛中,石中玉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以两个小魔头的鬼jīng程度来说,这个游戏很大机会不会穿帮。正好,她也解了母子三人间是否相认的难题。
搞定了孩子,石中玉心里舒服不少。又加上母子间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快乐,倒把一件本来该辛万苦的事扭转到颇有些甘之如饴起来。
而戚老夫人更夸张,自从见了宝宝们一面,简直坐立难安,恨不能时时把左左和右右看在眼里,搂在怀里。
“你不知道,咱们大爷虽然早就成亲了,可孩子都没保住。”已经成了管事媳妇的苏叶和做姑娘时一样爱说笑且八卦,也一样对石中玉有莫名的好感,“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最大的一个才活了不到百日。后来大爷冷了心,大娘子也身子受亏,就再没提子嗣的事。”
“怎么回事?”石中玉倒是第一回听说,不免吃惊。
大爷是指戚老夫人的儿子,慕容恪的奶兄戚长贵,曾做过正八品外委把总,在从四品城门领下当差。这位奶兄和戚老夫人一样行事低调,却对慕容恪有恩德,当初慕容恪顺利逃离太府都,戚长贵是做了很大贡献的。自然,大娘子是说他老婆。戚长贵此人厚道,只娶了一妻。
“都说是因为当时的殿下膝下空虚,老天爷看不得下人们占了先。”苏木是个软绵敦厚的xing子,此时一边做针线,一边听石中玉和苏叶聊闲篇,忍不住cha口道。
“不可能啊。”石中玉轻斥,“王府里这么多下人,难道个个没有孩子的?”
“可唯有咱们大爷算是半主半仆的,而且领着差。”苏叶叹道,意有所指。
石中玉没再接口,免得言多语失,露出马脚。可是她心中有疑惑:这别是赵氏或者宗政氏缺的德吧?否则哪有这样倒霉的?戚长贵夫妇都是农家出身,身体好得很,生了几胎孩子,哪能个个保不住?想来,下人们就算了,戚长贵好歹算是有身份的,人家儿女成群,岂不更衬得赵氏和宗政氏孤冷?如果为这种虚荣心,她们就灭人子嗣,那真是应该先人道主义毁灭了她们。
“所以啊,咱们老太太才那么喜欢左左和右右。”苏木打破短暂的沉默道,“今天念叨了一早上,跟我说要赶紧收拾好彩云居,好想办法把孩子接到这里来住。”
“人老惜子,咱们老太太也惜得太厉害了,就像对自个儿的亲孙子似的。”苏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她们两个是嫁了人的,那四个婆子却是当地人,四个丫鬟是卖了死契进府,没有家了。所以跟到这边来的,还有苏木苏叶两家人,算是两房下仆。不过所有人都是老太太自己掏钱养活着,没用扫北王府里一分银子,而石中玉算是宁山老王给薪,赵氏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两个宝宝确实可爱,我还没见过比他们更聪明的孩子呢。”石中玉毫不吝啬的夸自家儿子,反正现在的脸是改颜蛊作用下的假脸,也不是她本尊,不用脸红的。
三人正说着,就听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梅姑姑!”
循声望去,真是说曹cao,曹cao到,左左和右右正奋力迈动四条肥短的小腿,向院内奔来。
彩云居只是个二进的小院,苏木和苏叶的家人都被统一安排到府外巷的一片房子中,她们两个白天当值,晚上会回家。现在正是午后,她们是在外院做活计,石中玉坐在一边帮着描花样,院门半掩着,因而一眼就看到了。
石中玉立即放下纸笔,快步迎上去,宠溺中又忍不住责备,“你们怎么来了?身为王的贴身家丁,不能仗着年纪小就乱跑知道吗?”她的本意是:外面危险,离开慕容恪,说不定半路被谁劫了去。虽然,彩云居与主院距离最近,隔着花圃相望,但能做手脚的地方还是很多。
“梅姑姑,王跟着一起来的。”见到母亲,左左很自然的欢乐,大眼睛笑弯成了月牙。
“对呀,王说我们昨天带回去的松子糖很好吃,就来看看戚奶奶。”右右的小手往后一指。
石中玉下意识的抬头。
那个日思夜想,相思成狂的人啊,正抬腿进院。身上穿着孔雀绿丝绸长衫,在家时一贯的散发,松松拢在脑后,腰间一根淡huáng色丝绦,整个人有如一枚完美的翠玉,在这炎炎午后,令人观之有如冰沁,冰慡得那样舒服,渗入肺腑。
以及,灵魂。
尽管心中有怨怼,但石中玉还是不得不承认:她活了两世,见过大明星和品味最高的皇族中人及才子名将,可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穿衣服像慕容恪那样,随意到了极点,但不管是艳丽的、还是淡雅的,都能穿出些许妖气来,令人轻易沉迷且yù罢不能。
她的心脏瞬间qiáng大地跳动,把血液压到全身的各个角落和末梢去,偏偏回流不过来,致使她发呆的蹲在地上,片刻间竟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
只是,慕容恪并没有特别望向她,哪怕她那样望着他的神qíng在刹那间泄露了些许秘密。女人如痴如醉的看他,他早就习惯了,还有些微微的厌恶。于是他目不斜视的走过她身边,衣袂拂到了她的脸上。
好,不理我是吧?你给我记住!
石中玉不讲理地想着,忽略慕容恪早已失忆的事实,还有他对除她外的任何女人都不假辞色的“优点”,在心中的债务上又记了一笔。
幸好左左和右右没有抛弃她,一边一个,奋力将她扶起。他们本来还要说些什么,但想到在这个游戏中不能让“敌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王的耳朵又特别好用,离很远也什么都听到,明明张开了嘴,却又硬生生死忍下了说话的愿望。
石中玉暗暗挑了挑拇指。
对孩子要不吝鼓励,这样才能培养他们的自信,游戏也能玩得彻底。而左左和右右见到了娘亲的肯定,分外得意,拉着她跟在慕容恪后面,向院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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