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_柳暗花溟【完结】(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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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四年。”石中玉心头窃喜地答。

  时间最公平了,不管多难熬的日子,总有过去的一天。

  “那这样好了。”慕容恪没忽略石中玉眼角眉梢的那点喜悦,觉得极为刺眼,“如果不到四年内,这棵蛇果树长大、开花、结果,结出与那颗蛇果一模一样的果子,本王就准你走。否则的话……就算你有契约,对本王来说,也不过是一张废纸。”

  虾米?

  石中玉如遭雷劈。话说回来,要真有雷公,劈的不应该是那个仗势欺人的妖孽吗?她有契约诶,就是合同,他居然凌驾于法律之上,真气死人了。

  可是……敢怒不敢言。

  而且,她虽然生长在大都市,但也知道不是埋个苹果就能长苹果树的,那是要种下苹果籽吧?然后嫁接啊,cha条啊,才能开花结果吧?然后还得防病虫害吧?然后还有生长期限吧?

  “怎么?不乐意?好啊,那你就签个死契,本王就不动你,还给你涨一倍的月例银子,如何?”慕容恪很欣赏石中玉被打压后,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又眼珠子乱转,急想对策的生动模样,不由得逗弄道。

  “走,殿下,去种树”石中玉果断地说。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若不应下苹果树之约,就要立即签死契或者直接去死。慕容恪此人莫测难明,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和生命开玩笑,赌他对她是特别的,她没有那么玛丽苏。

  只要种上树,她就有机会作弊。如果现在顶撞那个喜怒无常的妖孽,可就什么都完了。

  慕容恪轻飘飘跳下弥勒塌,拉着石中玉到了院子里头。因为石中玉隐约记得苹果树喜欢阳光,觉得院子中央的地方最好。结果,慕容恪当场把院子正当中养鱼的白色大理石小池子给毁了,寻了上好的huáng土来,兴致勃勃的挖了个很深地坑,埋下了那个已经蔫到完全没有生命力似的苹果,还在四周cha了小篱笆。

  满久思院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当天下午,赵碧凡赵氏就在自己的尚美院也听说了,气得她把一块帕子绞得稀烂,又犯了心口疼的毛病。

  “殿下来了吗?”入夜,赵氏略好了睦,就欠欠身子,病恹恹地问。

  “殿下请了御医来。”赵氏的大丫头白薇连忙在她身后垫上靠枕,捡好听的说,“刚才夫人昏睡时,已经给您请了脉了。”

  赵氏半侧过身,面朝里,不让人看到她愤恨的表qíng,“他到哪里去了。”

  “说是晚上去了玉顺楼……散心。”白薇低声道。

  赵氏哼了声,“带着谁去的?”

  “四大铁卫,孙管家,还有……还有……”白薇发现赵氏双肩抖动,没敢再说下去。

  但此时无声胜有声,任谁都猜得出,裕王殿下是带着石中玉去的。一时之间,房间内气氛压抑,四个丫头,谁也不说话。白芷犹豫了下,端着茶盘出去了,就像要换新茶。

  做为贴身丫头,她了解赵氏的手段和心机,只是她不想参与,更不想争通房的地位,只想侍候好夫人,再过两年,夫人大发慈悲,把她配个人品不差的人,这一生也就算gān净了。

  不过,她还没走远,就听到屋里白芍愤愤地道,“玉顺楼?那是好地方吗?一班子妖妖娆娆的男戏子,唱戏是假,全太府都最高档有名的小倌馆才是真。呸殿下好好的,全让那个外面来的东西带累坏了”

  “好好的,说这些污了夫人的耳朵。你真是越来越长近了”白芨骂道。

  赵氏没有说话,白芍也正是看准了夫人也这么想,却不能说出口,才代她说来,让她痛快痛快心的。因而,白薇倒也没有瞪她。

  于是她又说,“殿下也真无qíng,夫人好歹是侧妃,犯了老毛病,不来相探就罢了,怎么这时候还带着人出去寻欢作乐?”

  “行了,少说几句吧。”白薇轻叹道。

  身为大丫头,她如何不知白芍就是夫人的嘴,把夫人想骂而骂不出的话全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以白芍贪心却愚蠢的个xing,怎么能待在夫人身边长久?只是,有些事不能说得太过了,戳夫人心窝子的话,说出来只能让夫人生气,大家倒霉。

  奇怪的是,夫人却仍然不言语。她哪知道,赵氏在想慕容恪早说的话,揣测有几分真假。

  石中玉长得是确实是不错,恐怕过得两年,会更秀丽些,卖到小倌馆去,调教几个月,也能挂个头牌。不过,太府都的烟花流莺地多的是天下绝色,包括小倌也一样,有几个简直是倾国倾城,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但她可是有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和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哥哥。

  裕王殿下什么没有见过,要什么天下间最好的东西会得不到?怎么会因为某些人的姿色而如此宠幸?没见过绝代佳人、没经历过泼天富贵的人才会沉迷于那些,但殿下怎么同?

  那么,他又有什么目的?还是那个石中玉有她所不知道的手段,因而迷惑了殿下?

  “把魏管家叫来。”她有气无力地说。

  “夫人,这可是您的卧房。”白芨提醒道。

  平时魏大管家进内院回事,都是在前面穿堂的小客厅里,就算他是夫人娘家的陪房,直入夫人的内室,只怕也于礼不合。

  “白薇白芨留下侍候。”赵氏道,语气不容质疑。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因为……如果内室有贴身丫头陪着,这事倒也还说得过。

  于是白芍机灵的下去叫人,门外廊下的白芷听到这儿,立即钻到耳房里去。等早就守在院外的魏锁进了屋,她才端着茶盘出来。可一出门,就见到白芍在偷听。白芍见到白芷,脸色一变,手指放在唇上嘘了声。

  这下,连白芷也不好离开了。

  只听屋子里,赵氏问道,“这个石中玉,你怎么看?”

  “上回出了那件事后,新进的这批家丁,并没找人牙子,是我直接到人市上挑的。”魏锁低声道,“想必夫人还记得,您让我叫上了夏世雄。”

  “原本,我不过是给他个面子。顺便,看看那件事与他有没有关系……”赵氏沉吟着,“难道误打误撞?去人市招家丁之前,除了咱们,只有夏世雄知道这件事。”

  “夫人,那天夏世雄对那石中玉可是上心得很哪。”魏锁冷笑,“当时夫人就说,夏世雄说不定与石中玉有旧,如今一看,果然。”

  “怎么说?”赵氏吁了口气,闭上眼睛,摆出专心聆听的样子。

  魏锁清了清喉咙道,“石中玉初来咱们王府,我多方试探,夏世雄个老狐狸都没有动。但兰望一出事,他为了保住那小子,不是叫孙福珩把他带到水局院去了吗?我听说,夏世雄在水局院训练家丁时出了名的严格,可对石中玉却格外开恩,还不是怕他练粗了手脚,失了那份美色。而且水局院离久思院这么近……这不,那小子被殿下调到了身边。这件事这么巧,难保不是夏世雄用了什么手段。我的夫人,夏老阉狗就算再失势,也是从小侍候殿下长大的,殿下的心头好,哪一件他不明白?”

  “你是说,石中玉是夏世雄的人?夏世雄知道殿下其实也喜欢男……所以派了石中玉去?”

  “东宫主事的可不是皇长孙殿下,主事的那位……与夏世雄的关系可不一般哪”

  赵氏猛得睁开眼睛,随即又有点迟疑,“殿下那般jīng明,又防着夏世雄,怎么会不知qíng?”

  “色不迷人人自迷啊。”魏锁意有所指地道。

  每个人看待事物,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与个人的xing格、为人有极大的关系。就像有的人觉得杀人太狠,可有人却觉得痛快一样。而对于魏锁这种恶心下作的人来说,他所谓的试探,就是想qiáng占了石中玉去。不过时机不巧,于是他就派了自己的倒霉外甥范通去,结果偷jī不成反蚀把米。

  在魏锁肮脏的心里,慕容恪对石中玉就是jianqíng加jianqíng,再加jianqíng,除了chuáng上那一亩三分地儿,脐下那三寸一分处,没有别的解释。而在赵氏那种总把别人往坏处想、把事qíng往复杂处考虑的yīn暗心里,这一切都与yīn谋、朝局、算计有关。

  其实就算慕容恪对石中玉有利用的心思,石中玉却是很无辜的。她只是想生活下去的小小百姓,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儿,就连夏世雄与她的关系,也不过是巧合、是恻隐而已。

  这就是简单复杂化,早晚有人会为此付出代价。赵氏现在就在后悔,为什么没在殿下回来之前除掉石中玉。她想得到的太多,贤名、利益、殿下的信任,到头来却没什么也没得到。

  “夫人,要不要把石中玉……”魏锁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赵氏摇头,“殿下对他的兴趣正浓,你掉这花枪,如何能瞒得过?就连埋在久思院里的眼线,也是很难的,轻易动不得。”

  “那怎么办?”

  “慢慢来,不急,让殿下自己动手。”赵氏突然笑了起来,对魏锁招了招手,密语一番。

  离间qíng人最佳的手段是什么?妒忌而裕王殿下,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

  并且,狠绝。

  第四十九章小倌事件

  就在赵碧凡与魏锁商量着挑拨杀人大计的时候,石中玉这边也出了“点”事。

  在玉顺楼,裕王殿下遇到了兵部尚书兼三公之一的赵知信赵少保的小儿子、他的小舅子赵了凡。那赵了凡年方二十,还没有入仕,平日里就是提笼架鸟,半jī走狗的恶少。秉承着纨绔子弟的一切恶习,时常背着老子混秦楼楚馆,狎ji泡倌,男女通吃。

  这样的人即便受到父母的宠爱,自然也少不了斥责,并被正经人等瞧不起的。所以当赵了凡见到自己那天人一样的姐夫,立即就像打了jī血似的兴奋。要知道裕王殿下极少来玉顺楼这种男色横行的地方,他觉得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既然谪仙般的裕王都有同好,他便产生了知音之感。加上慕容恪平时不怎么爱搭理他,他就更要结jiāo了。

  戏唱到中段,他便从自己的包厢摸到慕容恪这边来,偏巧慕容恪有事出去了。他一走,四大铁卫和孙福珩自然就跟着,包厢内只剩下石中玉一人。

  她今天没穿家丁服,而是依照慕容恪的意思,换了件小号的湖水绿文士衫,头发学当下青年公子们喜欢的式样梳好,cha着一只慕容恪赏的紫玉簪。那紫玉质地极好,被烛光一照,似隐隐生出一团淡淡的紫气似的,煞是为人增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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