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的,他身子前倾,接着听到石中玉用一种赞美的声音说,“殿下,小的特别特别佩服您,您连烧伤都那么美丽,我觉得这纹路有点像一条腾飞的龙,不然纹个身怎么样?死了死了,简直帅死我了。”
慕容恪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惨痛的过去,让这小子说得倒成了一件好玩的事。奇怪的是,他忽然也这么觉得了。心头的恨与重压,虽然仍不能退却,却轻松不少。
“少废话,难道你就这样侍候本王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以怒气掩饰。
石中玉撅起嘴,“殿下,您不会还找人搓背这么老土吧?”
啊?死个澡还要讨论土不土?不知不觉中,慕容恪让石中玉带沟里去了。
第五十五章风骚奔放
美男入浴时,石中玉进行了高尚的审美活动。
美男出浴时,石中玉要帮着某人擦身,于是又近距离的高尚了一把。不过她实在没有帮人穿衣服的天赋,一件中衣的衣带系得七扭八扭,这让她产生了加快大燕服饰改革的想法,顺便再发点小财什么的。
但,还是慢慢来吧,她的发财大计很多,但现在一个也没有实施,因为实在腾不出空来。
“算了,我自己来。”慕容恪看石中玉笨手笨脚的,一把推开她。可能是太恼火了,居然没有用“本王”,直接以“我”自称。
“那殿下休息吧,我这就叫馒头……呃,牛蛮和屈忽昀进来,把浴桶搬出去。”终于要躲开这妖孽了,石中玉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放松和愉快,“您不需要人守夜,是吧?”
“你很高兴?”慕容恪斜瞄了她一眼。
石中玉心头大叫糟糕,严重鄙视自己掩饰脸色的行为太弱。明明脸皮挺厚的呀,为什么那些qíng绪总是会透出来。或者不是她无能,是妖孽太可怕了。
“我看殿下很舒服的样子,当然高兴。”石中玉动作极轻微地向门边靠了靠。
没办法,慕容才洗过澡,一头比女人还要美丽的长发披散着,浑身散发着温热的湿润气息。那种气息……很容易沉溺,让人犯错的。
只是,她的脚才错后半步不到,眼前就一花,手腕被人抓住。接着,身子凌空而起。惊叫声中,屁股落地时,她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室内,坐在屋顶上了,还很可耻地紧抱着慕容恪的大腿。再看亲爱的裕王殿下,一身白色中衣,在夏日乡间的夜风中稳稳站立,决战紫禁之巅的气势也不过如此吧。
他深深吸了口气,好像很享受这难得的轻松,以及,夜色的甜美。
“屋里闷气,哪睡得着?”慕容恪慢慢坐下,把石中玉两只小爪子从自个儿腿上拉开,“正好,你给本王继续说书。那丁不四与大粽子一战,到底如何了?”
石中玉空上囧,敢qíng慕容恪从头到尾都在偷听,现在还惦记着后续qíng节哪。
“殿下,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我们以后慢慢讲好不好?”石中玉耐心的解释,突然有一种给残酷的君王讲《一千零一夜》的感觉,“不如,我给您唱首歌?”
“你还会唱歌?唱来听听。”慕容恪哼了一声,显然不太相信。
于是石中玉清清喉咙……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chuī雨打,都不怕……”
“难听死了,哪来的山乡俚曲!换一个。”
“小小老鼠小小老鼠穿蓝衣,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大脸猫大脸猫长胡须,喵咪咪喵咪咪喵咪咪。”
“更难听!”
“腾云驾雾……追风逐电……一个跟头,哈哈哈十万八千……”石中玉一边闹腾,一边瞄着慕容恪,盼着慕容恪烦了,快点把她赶下去。
好吧,是女人就幻想过和男人,特别是慕容恪这么帅绝人寰的男人,坐在屋顶看星星,看月亮,特别是古代没有污染的天空,星河是如此美,绝对让人迷醉。但就是迷醉才可怕,她只想闪远点。何况,她不想把慕容恪一个大好真男掰成弯男,因为鉴于她自身的秘密,她负不起那个责任。
可是今晚的慕容恪很怪,虽然被她唱的直挖耳朵,却没有赏她一脚,把她踹下屋顶。相反的,他实在受不了了,只是反过手臂,把她的嘴给捂住。
据科学研究,月亮对动物的qíng绪有极大影响。比如láng,会对月嚎叫。比如狐狸,会对月跪拜。比如妖怪,会对月吐纳炼丹。比如人类,会容易在月夜失身。又比如石中玉,也许以前活的太小心了,心里压抑了很多qíng绪,今晚嚎了两嗓子,突然风骚奔放起来,类似于发疯,只想把胸中的郁闷全发泄出来,一把甩开慕容恪的手,就那么站起身,在屋顶上大唱起来。
大白菜jī毛菜通心菜油麦菜
绿的菜白的菜
什么菜炒什么菜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
什么羊什么样
什么羊都喜洋洋
我们是一群小小的羊……
慕容恪拦了石中玉两次也没有拦下,gān脆由着他折腾,自己则慢慢躺倒,伸长四肢。渐渐的,这个曲调虽然不知是什么,可音乐却是能沟通人类心灵的,那积极乐观,欢快活泼的韵律和搞怪的歌词,居然把他也感染了,心下一片空阔,片尘不染似的。
于是在璀璨星空下,寂静的乡间,喜羊羊之歌响彻暗夜之中,不仅这个三进小院,连附近的庄户人家都听到了。而院中的每个人,不管是进了屋的,还是坐在台阶上的,都静静聆听,然后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因为石中玉,因为一首不着调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歌,至少这个夜晚,所有人都很快乐。
“省点力气吧。”当石中玉唱的太用力,喉咙发gān,咳嗽起来的时候,慕容恪把她拉的坐下,“别再吵了。本王容忍你,你可别得寸进尺。”
石中玉也确实累了,就势躺倒在慕容恪身边,呼呼喘气。今晚当了一回没麦的霸,她才知道唱歌也是力气活儿,说起来那些乐队巡演,又蹦又跳的,实在很辛苦。
“心qíng好多了吧?殿下。”她笑问。
“本王的心qíng本来就很好。”
慕容恪板着脸,但侧过头时,唇角却抑制不住的上弯,“不过你说唱给本王听,结果方园百里的láng恐怕都给你招来了。还这个羊,那个羊……”
“我们百姓,本来就是羊啊。不过嘛,我们也会让自己高兴点,这叫穷开心。殿下您从小锦衣玉食,不会明白的。”
“你怎么知道本王不明白呢?”慕容恪低声说了一句。
石中玉没接话,只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有什么发愁?”慕容恪问。
“殿下说我噪门大,可是,我希望一个人听到,他却听不到。”石中玉突然心头一酸。
“是谁?”
“我爸……我爹。”石中玉笑着,眼泪却毫无预警地掉下来,“我希望他听到,然后让他的心qíng也好起来,不要……总惦记我。”
“他去世了?”
石中玉想了想,点头。
这一生,再也不能在父亲面前尽孝,父女二人算是无缘再见了。唯有不停的期望,父亲过得好些,也许念力qiáng大,就会如愿。
慕容恪无语,两人沉默了片刻,前一刻还愉悦的气氛,突然之间就冷了下来。而正当石中玉暗骂自己破坏qíng绪,慕容恪却半转过身来,手掌抚在她的脸上,把她的眼泪轻轻擦去。
他突然的温柔仿佛一道从天际边散发的光芒,穿透星云,直落在石中玉的心上,令她不知所措,也没注意心底有悸动滑过。那感觉,就像chūn天有种子破土,微痛且微痒,偏又抓不着。
四目对视,半晌无语,直到空气都似变得粘稠时,慕容恪才开口。
“你要明白,小玉,这世上,很多东西是抓不住的。”他低语着,又似叹息,那纯粹邪恶的目光里,第一次闪过伤痛,愤恨,还有对死的厌倦,对生的憎恨。
鬼使神差的,石中玉不想让他独自走在黑暗的边缘,所以脱口问出,“殿下的烧伤,是怎么造成的?”
话一出品,她就后悔了。
她逾矩了、她过火了、她忽略了身份和地位,今夜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她以为慕容恪不会回答,甚至会生气,正想着怎么道歉,慕容恪却轻声道,“前后两次杰作。”
石中玉冷静下来后,就恨自己太得意忘形,因为她根本不想听这些皇家秘辛。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但是,很多事是由不得她的。就像她穿越重生,就像她进了王府,就像她现在这样……
“先皇后在本王四岁那年薨了。”慕容恪慢慢地说,好像故意要拉长痛苦似的,“本王五岁的那年的中秋,正好是她的祭日,身为她唯一的儿子,本王一大早就去她生前所居的凤翔宫拜祭尽孝。因为是大祭,仪式很复杂,需要整整的一天。到晚上的时候,本王突然睡着了,后来被生生烤醒,发现整座凤翔宫都起了大火,而本王身边侍候的人一个不见,包括夏公公在内。”
听到这儿,石中玉伸手扯住慕容恪的衣衫,想阻止他说下去。
慕容恪也奇怪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家丁说这些,可他既然开了口,就停不住似的,好像心头的千里长堤岸,毁于小小的蚁xué。
“当时,我很害怕。”他又把代表权势和骄傲的“本王”二字隐去,“四处都是火,我就像被扔在炼狱之中。我听得到宫外有人喊叫,可周围却奇怪的寂静,只有噼噼啪啪的火苗声。它们仿佛会说话似的,告诉我,我的死期到了。”
石中玉听到这儿,心里揪紧,很心疼可惜当年的小恪恪。
一个五岁的孩子要面对这些,那是多么残酷的事qíng,那对他的伤害又有多么大啊。怪不得人家说,孩子的问题,就是家庭的问题。慕容恪现在这么行为乖张,戾气霸道,甚至可以说不可理喻,和他的童年经历有很大关系的。
“那殿下……怎么逃出来的?”
“是太子。”慕容恪露出奇怪的笑意,“已故的太子殿下救了我。”
第五十六章妖孽降世
石中玉心头一凛。
据说,慕容恪和慕容长天的关系不太好。可既然人家的老爹救过恪恪同学的命,他为什么不对侄子好一些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龌龊事?还是后来有关系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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