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住了动作,忽然明白我不能图一时之快。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那些可恶的人,毕竟是他的臣民。
我委屈得想哭,却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面颊上,惊慌中抬头一看,发现不知哪块石头砸到了里昂的额头,正有鲜血自他沿着他挺直得鼻梁落下来。
那些愚民是被突如其来的可怕死亡吓得丧失理智,急于找个迁怒的对象,现在看到他们的领主被误伤了,都吓得停下,噤若寒蝉的向后退了几步。
我连忙掏出手帕,按在里昂的头上,“疼吗?”我问,被冤枉也没哭,这时候的眼眶却湿润了。
他给了我一个安定的眼睛,慢慢拿下我的手,任那细细的血线继续流淌,身子绷得笔直,面对着他那迷信可恶的臣民,冷声道,“我说过,凡有定罪,必受审判。昨晚,她一直跟我在一起。我的话,就是最好的证明,有谁要怀疑吗?”他说得那样自信而威严,令所有人都不敢产生一点多心的念头。
他把我揽到他身边,“这位女巫小姐即将成为北诺曼的领主夫人,我的妻子,谁要是再以他不敬,就是对我的侮rǔ。我不管他是谁,保证他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嗡的一声,人群全乱了,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我也一样,虽然他刚才向我求婚,但我还没答应,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刻当场宣布。
无数双眼睛看着我,全部是难以置信。要知道qíng妇人人可当得,但要做亲王夫人是需要很苛刻的条件的。我以外族女巫的身份被扶为领主夫人,简直是北欧半岛史上的第一人!
只是里昂是北诺曼的天,他可以掌握他的臣民的生死,他可以令皇帝让步,令北诺曼独立,他就是不可违背的存在。现在他这样说了,哪敢有人反对,而那些心中不满的人,只能对着死尸号哭,以此来表达自已的qíng绪。
“不管伤人者是妖魔还是怪物,我都会给大家一个公道。”里昂掷地有声的说。
这一下,众人的qíng绪平静了很多。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幸好灵机一动,忍住了。静静的、乖乖的甚至柔顺的跟在里昂身边,听他打发死者家属把尸体送到教堂里去,听他安排搜索和警戒,听他支配人手调查……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时分了。里昂看向我,我立即对他展开一个温暖的笑意。他也微笑,伸出手与我相握,我相信不需要任何语言,那些在旁偷窥的人都会明白了,他们的亲王殿下以我来真的了。
“我有个想法。”回到大屋后,我亲自做饭给他。
说起来,我显摆厨艺很久了,但他却从没吃过我亲手做的饭。我送给他,他没吃。他想吃的时候,我又不肯做。没想到在这突然而至的灾祸面前,我们的距离突然拉近了很多。
他保护着我,我明白。我依赖着他,他也明白。我得说,这种感觉真的真的很好,再也不会孤单和慌张,因为知道总有个人有你身边。
“不同意。”他吃了一口蘑菇炖ròu,舒服的叹息着说。
“我还没说呢。”
“总之我不会让你冒险。”他斩钉截铁。
我心头甜蜜,于是腻在他身边,“我不会冒险的,我胆子最小,最怕死了。”
“是吗?”他挑挑眉,“你以前跟我对抗,胆子大极了,而且特别狠,对自已也那样。那时,我总怕你会突然把自已整死。”
他那时就舍不得我吗?我心里想着,却bī自已严肃地谈起正事。
“这件事来得蹊跷,应付时容不得你分神。”我正色道,“北诺曼刚刻独立战争,不能接连不断的出事故。不然,你的敌人会蠢蠢yù动,甚至联起手来,那会给北诺曼带来灾难。我知道你qiáng大,从来不畏惧任何危险,可群蚁能食……呃……狮子,不能大意。”我本来想说群蚊食象,可我很怀疑这个时代、这个地区的人是没见过大象的,又鉴于他的名字的意思,我临时改为了狮子。
“而且,团结就是力量。”我继续说,“这种时刻更不能起内讧,如果你们君民不能一心,就特别容易被人挑拨生事。假如从里面乱起来,就算你是战神转世,照样也会失败。”
“所以呢?”他问我,停下刀叉。
我抓住他一只手,轻按在自已的面颊上,在他掌心中蹭啊蹭的,“我要给自已一个清白,就算还有人会怀疑,但只要他们不要一出事就坚决地赖给我就行。我以好人的形象出现,你的臣民就不会质疑你。”
“我说了,我不同意你冒险。”他很认真。
“我也说了,我不冒险。你才跟我求婚,我还没当亲王夫人,天天缠得你半死呢,怎么会去死?”我没心没肺的笑。
他忽然搂住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他声音温柔,呢喃着,还有点慌乱似的,“我经常做噩梦,梦到你消失不见了。我觉得这是神喻……可是……你别离开我。”
我心里一疼,不明白他和小刘易斯父子为什么发一样的梦。难道他们真的预感到我会离开?可现在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忍着心里不安的针刺感,回抱着他说,“你如果爱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那你要怎么办呢?”他的声音穿过我的黑发。
“本来我想……”我咽了口唾沫,“我想让你把我关到一个大铁笼子里,让所有人都能做我的不在场证人,再出什么事就赖不到我头上。但当我想跟你这么说时,我忽然发现我笨到死。你想,这样一来,假如那杀手是针对我的,他也就不会出来。那样,我真是越描越黑了。”
“于是呢?”
“于是我想,我们应该制造我单独待着的假象。其实你要提前找几个整个北诺曼最德高望重,说的话每个人都会相信的人和我在一起。这样,引得杀手再次出动,而我又有qiáng有力的人证,不就洗涮gān净我了吗?当然,别有用心的人会说我有同党,或者我引来的魔鬼,但至少不那么理直气壮了,相信的人也会很少,如果你能找几个教会的人来证明我,那就连这点空子也能堵上了。”
里昂想了想,点头,“这个方法不错。我也不想任何人误会你。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得有几天不在一起。”
“两qíng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有意无意的给他打预防针,免得我真离开的时候他受不了。
“要多久?”他问。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想,对方应该很急切吧。只要我和里昂吵一架,打冷战,并且让对方相信就成。他……他们……就会出动。
“你认为,凶手是什么?”他又问,这一次神qíngyīn郁。
我心头一揪。刚才里昂和几个近臣仔细检查过尸体,又找来教士诵读经文,还背着我吩咐了什么。我有理由相信,他知道了事实。尽管,吸血鬼对于古代欧洲人也只是传说。
“吸血鬼。”我犹豫了下,终于直言。
里昂的脸色一凛,坐直了身子,大约没想到我能看出来,而且这么直白。
第69章永远在一起(上)
“那么,要怎么办?”沉吟了一会儿,他很快接受现实。
“基本上,人类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叹了口气,“最好在太阳落山后,升起前,叫大家不要外出,不要邀请陌生人进入房子。假如他们不是超级厉害的那种,应该很难破门而入。”
“抓不到他们?”里昂不是逃避的xing格,所以问出这种进攻xing的话来。
“很难。”我实话实说,“但如果非要试一试,记得士兵不要分散,而且要带着火把和银质的东西。不是普通的银,而是经过法术淬炼的。你不认识很多大法师吗?让他们试着把咒语加在银器上。”
“你懂得很多。”里昂试探xing的看着我。
他爱上我,就开始想了解我的过去了。我很理解,但是暂时还不能全部透露,只能隐晦地说,“我来的那个地方也有吸血鬼,而且不少。我其实……是吸血鬼猎人,只是不那么专业。”
他眼睛一亮,又黯下去,因为他还是不想我冒险,而我愿意为他做一切。只是现在不行,我先得把自已洗白了,不然就算做了好事,也会被别人误解。我自已倒没什么,我怕里昂这个领主难做。
“你觉得他们……有几个?”他沉默了片刻就转移话题。
“至少三个。”我想了想,“而且可能是新生儿。”
“新生儿?”里昂对这个名词很意外。
“对,因为他们的食量,他们吸食的方式。”我认真分析,“成熟的吸血鬼不会这么不知节制,就算是xing格特别他凶残的,也不会这么不优雅。所以十之八九,是至少三个新生儿,闯入了你的领地。”
“你觉得他们这么做有原因吗?”
面对这个句问话,我沉默了。事实上,我觉得有原因。但那只是感觉,我没有证据。我觉得整件事都带着yīn谋的味道,似乎是有人在决针对北诺曼,针对里昂,针对我。可事qíng来得太突然,我一时判断不出。
至于小丁,我却并不担心。他已经渡过了新生儿期,就算他摆脱了心窍被封的困境,也不会这样杀人的。这七个人的死,感觉是三个故意搞破坏的新生吸血鬼做的。没有节制,横行霸道,恶劣示威。
不过我终究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在和里昂又商量了半天细节后,跑去看了小丁和师祖。让我欣慰的是,他们爷俩个还没醒过来,无形中摆脱了嫌疑。
到底是谁使坏呢?郁西安娜是不可能的,那就是个搅屎棍,没这么高段位。尼娜?那个一直没出现的老巫婆?不可能啊,首先他们未必cao纵得了吸血鬼。其次这里不是东欧地区,吸血鬼没有这么泛滥,她们到哪儿找三个吸血鬼新生儿去!
兰斯洛?更不可能了,我坚信他绝出不了那个无形结界。
我一边努力想着,一边走回阁楼,感觉浑身无力。我坐在chuáng上,看着阳光照着窗外的绿叶,心想如果吸血鬼不除,夜晚来临的时候就是死神出没的时间。现在里昂决定还不把真实qíng况告诉普通百姓,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只下令入夜后不得上街。但,总会有人无视禁令的。如果这世上的人都明理且遵守纪律命令,就不会有那么多意外和悲剧了。
正感叹着,突然心头一动……那个祖母绿的戒指呢?当时掉在地上后,我随便捡起来放在了chuáng头的桌子上,然后就穿了衣服匆匆离开,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善后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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