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儿?”我无力地问。
“我们已经出了荆棘镇。”师兄站到窗边,目光凝视着外面的灯火,“是邻州,我的私产。”
我觉得他是有话要对我讲,果不其然,他沉吟了一下就继续说道,“小乙,我不知道整件事怎么会演变到这样,但他,那个血族亲王……”
“我睡了多久?”我把那无这无际的痛感压了下去,bī着自已冷静下来。尽管我不能接受事实,但我必须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天。”
“你的伤?”我打量了下师兄,见他浑身上下都gāngān慡慡,好像没受过伤,可脸色却苍白憔悴,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他,也很辛苦吧?但至少,他还活着。
心又扭了起来,吓得我立即抚平,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时候,我不能被qíng绪左右!
“外伤全部消失了,内伤要恢复一段时间。”师兄老实地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立即明白,是里昂用他的血救治了师兄,不然有谁能在血要流gān的qíng况下,外表还看起来毫无损伤?
“小丁呢?”
“在隔壁房间。”
“里昂呢?”我突然问,期望有奇迹发生,得到不一样的答案,真是可笑又可悲。
师兄没说话,而是回到chuáng边,握住我放在被子外面的手,“那天我去赴约,才知道我和他的约定已经为人所泄露,他被绊住,而我受到了袭击。他救了我,是为了你。他觉得他离开后,只有我才能照顾你、保护你、不计任何代价。”
“伤你的人是谁?”
“就是那三个血族长老。”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据那天我所看到的qíng况,那三名血族长老是顶级的血族成员,也就是说,活得比李斯特还久,如果说李斯特是第七、八代吸血鬼,那三个长老绝对是五代以内的。师兄能和李斯特打个平手,但面对那样的高手,还同时面对三个,其凶险可想而知。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我能想象,当时死神肯定已经拿着镣铐,蹲在角落里,随时准备上前把师兄带走。
怪不得,他那天伤得好像浑身的血都流gān了似的。而里昂要治好他的伤,付出的代价也一定很大。
“还好那个亲王及时出现。”师兄很平静,至少外表如此,好像才经历生死劫难的是别人,“虽然他只活了八百多年,比李斯特还少很多,但他非常qiáng大,就像咱们人类中有异能的那种。而且,他出现得出奇不意,所以就在那三个长老和李斯特的眼皮子底下劫走了我。那种能凝结成水晶体的法术又隔绝了我们身上的血气,这些安排足以使他能到那间小木屋去,与你告别。他自知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所以做了安排。”
师兄说得太直白,结果那话就像世间最锋利地刀一样,狠狠割在我已经血ròu模糊的心上。猝不及防之下,痛得我身子都缩成一团,恨不得回到无知觉的黑暗中,再也不要醒来。
他千辛万苦要见我最后一面,可我却没能温柔的对他。我真的很恨自已,恃宠而骄,从没注意过那些已经很明显的感qíng暗示。到现在,追悔莫及。
“那种神奇的法术并不是鬼牙戒指的功劳,他本身就有这种法力,鬼牙戒指只是辅助他把水晶结界结得更大、更容易。他把我们师兄弟妹三人沉入湖中,就是为了不让李斯特和那三名长老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外。毕竟,那三名长老不能在此地久留,他们也不可能想到我们就藏在附近的水中。他提前弄昏了我,只要我在昏迷中醒来,我就有能力把你带出荆棘镇,李斯特绝对不敢越界来挑衅láng族。只是,我虽然不能动弹,可却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就好像亲耳听到和亲眼看到。”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自已亲身受死还难受,对不对?”我惨笑。
师兄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他好像要为我找点事做,要让我的大脑一直转动着以转移痛苦,所以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只顺着自已的思路说下去,“那天天一亮,李斯特和那三名长老就躺在灵车内的棺材里离开了。司机的和守卫,自然是被控制的普通人。哼,说起来,他们从没有停止过役使人类。”
“他……”我不是不明白师兄的好意,但我总不能彻底相信,里昂真的就这么消失在了天地间。
“他成为了焦骨,我埋葬了他,就在湖边。”师兄叹了一声,“抱歉让你看到一切,小乙,我本不想让你那么难过。”
我一惊,“你可以驭使四时气象了吗?”
原来啊,没有什么天呈异相,是师兄施法,使天空中云气凝聚,像镜子一样反she出湖边的qíng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师兄的法力已经突破到这种程度。只是当时他不能动弹,仅凭心力就做到这一点,令我明白他当时想出手帮忙的愿望有多qiáng烈,不比我少半分。
至于他能感知身外的qíng形,好像身临其境,也是有灵魂出窍的力量吧?
师兄也是个极为骄傲的人,虽然外表淡淡的,从不表现出来。里昂用生命保护了我们,他会觉得欠了里昂很大一个人qíng。所以,他才扔下láng族不管,把我带到邻州来,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帮我,因为他有一个男人间的无言承诺。
“只是接触到了皮毛。”他苦笑,“不然我可以用乌云遮挡阳光。只是,那个亲王,最终也难逃一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撕裂般的痛楚中,我突然被愤怒的qíng绪所左右,一时之间,居然压过了伤心。
“我听到一点灵车中的对话。”师兄皱了皱眉,“那个亲王杀死同族的事被发现了。你也知道,根据血族规则,就算他是亲王之尊,仍然要以自已的生命偿还。”
“不可能!”我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杀死李斯特的孩子时只有我在场,他不说,我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师兄看了我一眼,“还有这么一桩吗?不过,多一条人命,少一条人命也没关系了。他被定罪的不是杀了什么李斯特的孩子,而是因为杀了威廉十六,还有P先生。”
听到这话,我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怎么忘了威廉十六了?我卷入这场是非,不就是从这个前领主开始的吗?可是,那件事也应该是个已经彻底沉寂的秘密,是谁又把这件事挖了出来?还有,里昂怎么会杀了P先生??!就算他发现P先生背叛他,他也不会用这种极端手段惩罚曾经的亲信,范伦丁家的骑士。
而他的被审判,仅仅是因为他杀掉了同族中人吗?和日行石、和夸父之引有关系吗?除了李斯特,和金秀儿和马小丙有关系吗?和血族内部权利的争夺有关系吗?
我真是傻,以前一直为他杀掉李斯特的孩子而担心,但现在想来,那几乎算是因阻止同族人作恶,抹黑血族尊严而不得已为之的突发事件。那件事真摆到台面上来,也许里昂受的惩罚不会这么重,甚至不可能被定罪。
哪想到,表面的太平下,深处早就涌动着yīn谋的影子。只可惜,我们都没有注意。里昂就是保持了太高贵的品xing,这才被人算计。要知道高贵是高贵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个时代,已经早就被没有信用与尊严的卑鄙者侵占。要想胜利,唯有更狠而已。
“打电话给D先生!”我腾地坐起来,“我必须弄清事实。我要报复!”
“你傻了吗?”师兄按住我,“P先生死了,据说是那个亲王杀的。你觉得,D先生还会理会你吗?他不杀掉你给P先生报仇就不错了。诚然,他热爱人类,他喜欢你,他与我友qíng深厚。但你该知道他和P先生的感qíng,爱了几百年而不得。现在P先生横死,他必然疯狂。”
“那找开特·凯撒!如果他没死,作为里昂的头号亲信,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我的反应很快,因为我要报复。
必须有人,为我永远的痛苦付出代价。
第02章守株待兔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没有再流一滴眼泪。除了夜里,我抱着被子,咬紧牙关,把哽咽声全闷在黑暗之中。痛苦和内疚,那份来不及的遗憾令我坚qiáng,哪怕只是暂时。
“你不能出现在哈德斯岛上,那太危险了。”当我冷静下来后,师兄对我说,“李斯特知道你我都没有死,也知道咱们要调查一些事qíng,所以必然有所防备。还有D先生,他熟悉你我的行为,不容易瞒过。”
我沉默,知道师兄说得对。
如今的哈德斯岛,于我而言无异于龙潭虎xué,虽然说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但也不能让李斯特瓮中之鳖才好。到现在我才深刻的体会到,以前我可以在月光qíng人拥有特权,只是因为那个人在我身后。
正像那首歌所唱:从来就没冷过,因为有你挡住寒冬。你总是轻声对我说,黑夜有我……
如今,他不在了。
但,我有办法了解事实真相,然后为他讨个说法。我不管谁对谁错,我不管正义与邪恶,我不管什么规则什么道义,总之谁伤害了他,就一定要对方血债血偿。D先生失去P先生后陷入疯狂,我何尝不是!
我想到了珠儿,开特·凯撒的人类女友,坚信那yīn阳怪气的家伙深爱自已的可爱姑娘。她经常上岸采购生活用品,以前还帮过我,我知道她经常出没的地方。
“用笨法子,守株待兔。”我决定,“师兄放心吧,我回荆棘镇,亲自去找珠儿帮忙,易个容就行了。”
“小乙,现在岛上qíng况不明,但肯定不太平。如果开特·凯撒是前岛主的亲信近臣,也许他现在的qíng况非常不好。”
“我就盼着他不好,这样珠儿才更能帮我。”
“但她是开特·凯撒的女友,李斯特会派人紧盯着的。”师兄摇了摇头,认为这办法不好。
“我相信,李斯特根本不知道有珠儿这个人存在。”我冷笑。
人们对敌人的了解总是胜于朋友,事实上只有珠儿一个人自认是开特·凯撒的女友,别人都觉得她不过是岛上大管家私人的移动血库而已。而李斯特狂妄自大,喜欢伤害别人柔软的部分,珠儿显然引不起他的关注,不过我还是会小心的。
“如果珠儿不出现呢?”
“我就一直等下去,因为这是唯一上岛的办法。”顺便,我需要近距离感受一下荆棘镇上的气氛。
“可照你所说,珠儿只是作为移动血库而存在,地位低下,她怎么能掩护你上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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