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怕什么?这世上之人谁没做过丢人的事,谁没倒霉过?要是有人敢笑你,你告诉姐姐,除非他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否则早晚死到我这儿,那时姐姐就给你报仇,刁难他们看看。只要你报我的名,我担保没人敢惹你。”孟婆拍拍胸脯,颇为大姐头的风采。
我低下头。
孟婆见我不愿意说,就道,“不如这样吧,你想想谁可能笑你笑得厉害,然后咱们找判官帮忙,查查他这一生做过什么不要脸的事。下回遇到这路贱人,他还没笑你,你先揭了他的老底,看谁丢人!”
“这样不好吧?随便查看在世之人的行为纪录,不是违规的吗?”
“偶尔徇私一下,有什么关系。”孟婆低笑道,“再说,判官就是喝你啤酒最多的家伙,吃人家嘴短,这个忙,他必是要帮的。”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一来我不想因为我的事给别人带来麻烦,二来我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没勇气面对他人而已。现在经孟婆一说,忽然觉得自己太自私了,遇事只知道缩在壳里。
我可以回避一切,我妈怎么办?我留下的烂摊子又怎么办?甚至,我家ròu包和这条大黑狗又怎么办?现在说不上已经疗了伤,至少掩盖好了心头的伤口,那么……还是回去吧,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我,必须要学会勇敢。
而听说我要走,大黑狗又咬我的裙角。我知道它老早就想问我关于他主人的事,我也老早就答应过帮它查,却一直没做。不过它颇通灵xing,虽然狗都是没什么耐心的,但它知道我这几天郁闷,居然能忍着千年等待的焦虑而不问,已经很难得了。
我蹲下身,抚mo着它巨大的脑袋道,“对不起,上回我答应了你,可是我食言了。这次回去,我一定想法子帮你。可是我希望他不是你的主人……”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他了。我心里补足这一句,略有些犯难。就算我再不愿与忘川有瓜葛,为着这只狗,我还是得硬着头皮跑到十四山去。况且,我和霍炎的恩怨也没了结。
那颗元神果在我腹中又恢复了存在感,大概霍炎使用禁法破坏我与它之间的联系是有期限的。我跑走这么久,自然恢复到原来的qíng况。只是,现在我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之,不再想qiáng迫人家为我所用了。
我要让自身变得qiáng大,勤奋修行。代天者给的那本册子,我还差几页就修习完毕了,不过因为来了地府,梦中人再没有出现。
我先回了趟妖居地,本来垂头丧气的,可是一个消息把我震得惊呆半晌。
“胡香香在赢了比赛后突然宣布弃权。”三哥对我说,“由作为第二名的你替补上去,所以……现在你是狐族第一美少女了,而且过几天胡长老要闭关,会把长老的位子传给你。”
这事,还真是一波三折啊。以为没有赢的机会,结果硬让我创造出机会。以为会赢,但是意外输了。以为要另想办法救我妈,可是现在曙光重现。
But,Why?
“于是……我们打探了半天也不明就理,连胡姥姥也不知qíng。”小九道,“依我看这事透着古怪,六六姐还是不要接手的好。”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当上狐族长老再说吧,那时就算华如练要报复,我做了这个个小小的首领,好歹有点职权,总比一个白丁更能保护我所爱的人,甚至可以想办法挟制妖祖,让我去见代天者陈qíng。至于为什么出现这种状况,我不打算理会。万一对我有伤害,为了我妈,我愿意承担。
“六六,你要想好怎么做。但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帮你的。”三哥说,让我很是感动了一把。他和小九,还有胡姥姥,算是我在洪荒界的亲人。
为了继任长老的事,我在妖居地耽误了足足七天。这七天里,我没见着胡香香,而胡长老对我的态度那叫一个冰冷厌恶,看样子若不是渡劫成仙对她来说更为重要,她宁死也不会把长老之位传给我的。
其实狐族是个自由的种族,长老平时没什么事做,却拥有决定权,代表着整个狐族,是个权利远远大于义务的领导岗位。而这等一切折腾完,原长老进dòng闭关,我才收拾收拾去了十四山。
第三章他真的要杀我!
我特意选在半夜上山,因为此地外层包围着先天罡气,外人不得接近,所以并不设巡逻兵士,令我在夜间可以顺利潜入。
此时的我虽然还不能腾云驾雾,但行进速度却不可同日而语,很快就摸到忘川居。庄院内,外围无数灯火,各处房间都有响动,而忘川所居的内院却黑漆麻黑的空无一人,似乎他不在。
这正好。
我打算偷一件他的中衣,最好是没洗过的,这行为虽然有点变态,好像那些专偷女生内衣的猥琐色贼似的,但为了那只大黑狗,我也咬牙认了。
为了顺利完成任务,我虽然很想偷带ròu包走,可因为它太容易兴奋激动,见了我必定狂叫的,所以还是忍痛绕开它经常活动的后院,打算先办成手头的事。
等我练好结界之术就没关系了,也才能在不惊动神仆的qíng况下带走ròu包。现在……反正忘川并没有nüè待它,我们只好先分离一阵子了。
我没到过忘川住的地方,但找最大的正屋总是没错,因为灯火全无,我运起新学的明眼咒,把屋子的里里外外都看个通透。
他的房间gān净整洁,半点烟火气也无,虽然摆设jīng致典雅,颇具品味,也并不空旷,可不知为什么我却感觉像天牢,冷清得近乎残酷,不过华丽些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卧房内的qíng况我一目了然,别说随便丢弃的未洗旧衣了,就连随意摆放的纸也没一张。于是我扑向了chuáng,打算偷他的枕头。就算他的心、他的人都困在这奢华凄清的牢笼里,他总也得睡觉吧。
我以为,像他这样贵族气十足、凛然不可侵犯又处处高人一等的人,睡得枕头都得和正常人不一样,比如无暇美玉、千年寒冰、万年星辉什么的,可跳到他chuáng上才发现,他的枕头朴素又柔软,有一点点旧,跟他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同,似乎有另一个他睡在这张chuáng上。
我把枕头抱在怀里,不知为什么,他的气息忽然直冲进我的胸臆,在这夜黑无人处,也让我感觉脸上发热。似乎……他正抱着我。
惊慌中眼睛乱瞄,却蓦然发现他的枕头下面流光一闪。我惊讶不已,因为闪光的居然是那个很多人惦记的神秘琉璃盒。暗夜中,微微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他也太不小心了吧?我心想,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摆在枕头底下?话说十四山的男人很奇怪诶,上回我找到霍炎的元神果,也是在枕头底下。
我本不想乱动人家的东西,可是那幽蓝色琉璃盒突然动了一下,好像其中有什么东西。我想起华如练卑鄙无耻的威胁要挟我偷它,忽然很好奇那究竟是什么。
鬼使神差的,我把枕头夹在胳膊下,伸手捧起那个盒子,心里砰砰乱跳,好像一打开盒盖,就能知道忘川最大的秘密似的。
不过我还没动手,眼前就骤然一亮,房间内灯火瞬明,忘川的声音在我背后冷冷地响起,“来自荐枕席吗?”
我吓坏了,好像身体被定住了一样,根本连转身、或者放下东西这样的动作也做不出,还傻傻的面向里,跪坐在他的chuáng上。
片刻后,身后有异常的风动,下一秒,他已经扼紧我的腰反转,整个人都压伏在我身上。他望着我,眼神冷得像冰,深黑的眸色似乎淡了,晕染了开,虽然没有一丝表qíng,却痛得我的心都痉挛了。
他极慢地凑近我,像是要吻我,细细的呼吸都搅进了我的。我很害怕,却奇怪的并不讨厌,但他却蓦然放开我,跳起身,虚空一抓,那琉璃盒子已在他掌中。
“自己拿了报酬是吗?可惜,你不值这个价钱。”他把盒子拢在袖中。
我的心碎了一地,不是因为感qíng,而是倍觉羞rǔ。
“我不是要偷这个盒子,我……”我愤然解释。
可他没等我说完,又是一抓一甩,我整个身子腾空,直接被丢出了房间,摔在了院子里。还有,有糙坪,并不很疼。
他跟出来,面如寒霜,五官冷峻。再一抬手,有无数晶莹发蓝的冰刃从他掌心中涌出,击向半空。寒气凛冽,居然把忘川居的院墙轰塌了一半,地面震动,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我的心颤了一下,因为从没见过他这模样。虽然我们相处时间的并不久,但他就算在态度最恶劣的时候,唇边也总挂着嘲弄的笑容,似乎俯视众生,几时这样严肃过?这说明他现在处于狂怒状态,那个琉璃盒子,是他用命搏来,肯定是极其重要,他一定是误会我要偷它,触犯到他最深的底限。
“我真的不是为了那个盒子,我是要拿这个。”我举起手臂下的枕头,急切的辩解。而让我心痛的是,他不相信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他不相信我!
想来也是,他凭什么信任我?我跟他是两个不想gān的人,枕头是多么贱价的东西,那盒子却是无价之宝,说我费尽心机,偷偷摸摸跑到他的房间里,结果却舍本逐末,买椟还珠,有谁会相信?
可是我好冤枉!
“我不该私闯你的房间,可是……可是……好吧,华如练是说我要帮她偷琉璃盒子,不过我宁愿被她欺侮压迫,也没有答应。我真的真的,只是想拿一件你贴身的东西……你相信我……我没有……”
他一步步紧bī,我一步步后退,这qíng况令刚才他羞rǔ我的语言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他凌厉的气场压迫得我大脑短路、语无伦次,他那种受到背叛的神qíng令我傻了巴几地自动共出华如练的事……可是猪啊,这时候说这种话,不更证明我是为偷琉璃盒子而来的吗?
但我真的没有!在最难的时候,我也没想要偷取比他xing命还珍贵的东西。纵然我们只是普通关系,我也从没想伤害他而使自己得利!他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他停住,我也停住。
“你,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他一指我,有如九十九重天掌握生死的神。
但是,我不能再死一次。不能,再要了我妈另半条命!
突然,我心中窜出这样一句话,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绝美女子哭泣的脸。还有什么比母亲的绝望更令人心酸?
我想跑,但我怎么能快得过他?实力上巨大的差距再一次令我深深地体会到他说过的话。
弱,就是要被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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