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眼底,似乎正在慢慢浮现什么东西,他窒闷无比。
“喵——”突然,响起了猫儿的叫声。
古招欢一扭头,瞧见墙上趴覆着一只可爱的huáng白花纹的猫儿。可是它似乎是察觉到了那份骇人隐忍的气息,突然惊悚了皮毛,跳墙而逃。
这场景,一如当时,没有任何改变。
古招欢猛地回过了神,她扭头望向一旁的皇甫御人。只见他正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一双碧绿的眼眸犹如一潭湖水,深不可测。
她突然懊恼万分,惊觉自己太过莽撞了。
怎么能够在他面前,这样恍然失神?竟然走到了无名殿?他不发觉自己,还真是奇怪了!
古招欢低下头沉思,又抬起头望着他,想了好半晌时间,却故意问道:“这儿真清净!可有人住?若是无人,我住这儿可好?”
“恩!”皇甫御人沉沉回道,他一把牵起了她的手。
这一次,他主动带着她进了无名殿的寝宫。
十年来,只朵过山庄十次。
可是每一次,他都不敢入寝宫。那里拥有太多的回忆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那儿开始,他的确做了一回胆小鬼。
他害怕深夜无人,自己突然醒来,无论如何,也找寻不到她的半分影子。十次回庄,却没有一次会合眼入睡,总是独自一人等到天拂晓至黎明。
古招欢……
你若是知道我这般无用,可会笑话我?
由于下人们每日都会打扫的缘故,寝宫内很gān净,一尘不染。墙上圆圆的孔里,忽然探出了小青蛇的脑袋,它抖动着小蛇头,也是逾越万分。
“嘶嘶!”吐呐了几声,青色蛇影闪出,飞蹿至墙角,身体蜷缩成一团,安然休息。
古招欢扬起了唇角,望着小青蛇,柔和了目光。
连蛇都有了灵xing,和它的主人一样赫!恐怕这世上,只有皇甫御人与一条还会认得自己!不管她的容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她仍然是她!
皇甫御人松开了她的手,静静地望着她,“你就住这儿吧!”
他沉声说完,却一步也不多留。只是转身的时候,那双绿眸簇起一团火焰。随即,一闪而过。
古招欢见他走出了寝宫,直到脚步声不再听见,她这才松了口气。慢慢的环视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了角落的书案上。
她迈开脚步,走到了书案前,伸手轻轻抚过曾经两人一同背书的桌面。手指忽感那份温热,这桌面上似乎还残留着以往的一切。
一扭头,瞧见了书案上放着的《兵书》。
古招欢颤抖着手,将《兵书》拿了起来。这书的书皮还是自己当日fèng制的,这么多时日了,虽然已经磨损了许多,可还是完整安好。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qíng,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她依稀记得,幽幽念着。
突然,落下泪来。
寝宫的门口,赫然闪现身影,犹如鬼魅。
皇甫御人在半路折回,听见了她的呢喃,瞧见她再度落泪,只是眼底的那份深邃更甚了。他没有说话,在她转身回头的时候,又是闪身不见。
夜深了,寝宫外亮起了昏huáng的盏灯。
深蓝色的夜空,星辰闪烁。寝宫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古招欢抬头望向那轮明月。
月光扬扬洒洒而下,银发闪烁着光芒。
不知道皇甫御人今夜睡在何处,而她在之后都没再见过他,连晚膳都是下人们送来的。曲yīn阳在之前倒是前来回禀过,声称他今日住在宫里。
古招欢不免有些失落,她转过身走进了寝宫,可是门却没有关上。
今日白天,她用灵力告诉了魉,让她带着魈在半夜无人的时候前来见她!现在,已过深夜,四周寂静无人,算来时辰,他们也快要到了。
古招欢走到了书案前坐下,手执《兵书》,出神地看着。
忽然,书案上的烛台闪烁了光芒。
她没有抬起头,却已经感觉到两抹黑影赫然闪现在自己的面前。放下了手中的《兵书》,这才不慌不乱地望向了来人。
魉以及魈的气息,她在他们接近的刹那,就已经感觉到了。
阿布与项天齐皆是一身夜行衣,神qíng都是倨傲庄重。阿布本就恢复了意识,她单膝跪拜在地,轻声说道,“神之子!魉将魅带来了!。”
项天齐本身的意识还未复苏,他被阿布控制了意识,听命于她跟随而来。
“好孩子!”古招欢站起身来,微微一笑。
她走到了项天齐面前,见他容貌俊朗如昔,眉宇如剑,依稀可见千古之前那蛊惑苍生的鬼星。她抬起手,放在唇边咬破,手指沾着血,点向了他的眉心。
一阵红艳的光芒,他的眉间渐渐浮现一个隐约的“魈”字,越来越清晰。
项天齐忽然回了神,低头望着身前的人儿,双眸清澈璀璨。他连忙单膝跪拜在地,与身旁的魉散发出同样的磅礴的气息。
“神之子!您终于回来了!”他颇有感慨,颤抖了声音。
古招欢伸手扶起了他们两人,微笑着说道:“魈!许久不见,你可好?”
“神之子!魈很好!不知神之子可好!”
项天齐抬起了头,望向她。只见她原本微笑的嘴角,忽然降下了一抹弧度,变得苦涩。
他明白自己的使命,也明白这一时刻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千古轮回,也许只为了这一时刻,当神之子得以重生,便是他们七人复苏之时。
神之子是为了天下苍生疾病困苦的生灵而生,而他们七颗苍láng鬼星便是为了辅助神之子而生。一物必定降一物,这是无法泯灭的事实。
项天齐不禁柔和了神qíng,轻声说道,“魈与魉誓死守护神之子,愿意助神之子消灭煞魇!”
“神之子!魈说得没有错!魉愿意与魈助神之子消灭煞魇!”阿布单手横于胸前,一副生死相随的壮志神qíng。
古招欢心中感动,双眸泛起泪花。
她急忙伸手,将他们两人扶起。视线在他们脸上游移,又是欢喜又是忧愁,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我只怕时候不多了,七人我只寻到了你们两人以及本尊为南烷国云惜公主的魊,其余四人尚无音训。我只怕七人还未找齐,煞魇却已将他的心志磨灭,局面无法想象!”
“……”两人同时眉宇一凛,也知道其中厉害关系。
项天齐思忖了一会儿,抬头问道,“神之子!不要担心!我们七人本同属苍láng鬼星,既然三人已聚齐到一起,那其余四人定能寻到!”
“可以用我们三人的血增加神之子的灵力,这样便可更快寻到其余四人!”他料到神之子尚为完全复苏,灵力不够。
古招欢听到这一番话,脸上的笑容敛去,又是万分惆怅,摇头拒绝:“不可!这样一来,你们的寿命就要减去!万万不可!”
“魉愿意!”阿布认真地回答。
“魊也愿意!”突然,寝宫外响起清亮的女声。
众人扭头望去,瞧见云惜踏着月光而来。她的神qíng温柔祥和,瞧不见半分戾气。她慢慢地走到他们面前,视线扫过一甘人等。
“神之子,魊也愿意!连您自身都不怕减少寿命,我等又岂会懦弱?况且,人生在世总有一死,不过是早死与晚死,又有何妨?”
云惜镇静地望向她,心里面却十分明白。他们若是减去了十年寿命,那神之子的本尊就会减少二十年的寿命。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
“魉与魊都已答应,神之子,我们就开始罢!”
项天齐知道她不在乎寿命,却更加在乎那位承载了煞魇的王吧!
在这之前,他虽然退隐武林入住深山,却也听闻皇甫王朝的帝王嗜杀成xing,bào戾不堪。十年来,他征战四方,搅得民不聊生。
而他更是不只一次听容容提起“古招欢”,此刻,他心里有个想法。神之子的另一重身份,会不会就是那个古招欢呢?
若不然,消灭煞魇只需要神之子的血祭奠即可!何必大费周章?
就在他们三人意志坚决的时候,就在古招欢还在深思熟虑的时候,就在微风chuī拂的时候,就在烛灯快要燃尽的时候,寝宫外忽然走进来三人。
寝宫内的几人又是匆忙转过身,瞧见了皇甫王朝的王、莫不凡将军以及军师曲yīn阳。
“嘶嘶!”那条小青蛇不知从何时飞出了宫,显然它是那个通风报信的罪魁祸首。
古招欢的视线游移,目光瞥向皇甫御人的刹那,却被他那一双深qíng伤痛的苍翠瞳眸所怔忪。
一时间,她心里咯噔一下,无限惆怅。
终究还是被他察觉到了吗?是赫!他是何等聪明的人!想必是从一开始就在怀疑自己了罢!他是最为睿智的王啊!
云惜、阿布以及项天齐三人一愣,也不知道此刻该如何是好。他们又是齐齐回头,望向身后的人儿,等候神之子的发落。
皇甫御人突然眯起了瞳眸,又是气愤又是隐忍,他沉声吼道,“给本王统统下去!”
身后的曲yīn阳以及莫不凡连忙回了一声“是”,退出了寝宫而去。可是另外三人却根本就不听命于他,仍旧等候着一旁的人儿。
气氛僵持不下,有些些冷凝。
古招欢心里明白是自己隐瞒了他,是她对不住他,也只是微微叹息。她挥了挥手,轻声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去吧!”
“是!”三人齐齐回道,这才陆续出了寝宫。
小青蛇似乎也察觉到这里的气氛太过压抑,它原本缠着自己主子的手臂,当下“嘶嘶”了两身。身体蜷缩成一团,又是突然飞蹿了出去。
月光洒了一地,这次再见,却不是皓月,而是古招欢!
皇甫御人见她只是淡淡地望着自己,嘴角一抹温柔的笑容。忽然心里一阵刀割似得疼痛,一下子冲到了她身边,将她抱得紧紧的。
是啊!那份香气,已经从一开始就让自己狐疑不已!
他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原本重逢的喜悦,一下子被这团团迷雾所包围。他忽然感觉是个傻子,是啊,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神似的人?
除了古招欢,又有谁会让他如此的无奈?
“为什么!”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却说尽他无尽的相思以及痛苦。
为什么……
为什么……
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只有这三个字,却让两人都感觉感慨万千。他们明明已经重逢许多时日,可是这一次却晃若初初相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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