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时辰不多了,未说完的话快些说了,让她放心地走罢!”皇甫御人虽然难过,可是身为男儿,连安慰也比较qiáng硬。
左荣恩明白他的这份心,沉重地点了点头。
而他低下头的容颜,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一闭,敛去了那份渐渐浮起的酸涩。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再次无用地哭泣?若是如歌知道了,一定又要笑话他了!
是啊!让她放心地走。。。。。。
皇甫御人见他沉沉点头,这才舒缓了一口气。迈开脚步,抬起头瞧见了在自己身前站着的古招欢。而她正微笑地望着自己,双眸清澈璀璨。
他一时心神dàng漾,太短的时日内,发生了那么多事qíng,让自己感觉疲惫。此刻,她还在自己身边,让他感觉自己是如此幸运以及幸福。
是的!这一生,能有她相伴,还求些什么呢?
天下、领土、权势。。。。那些不过是过眼云烟,抓不住的东西!而惟有她,才是最为真切的所在,是不离不弃自己的女子啊!
皇甫御人迈开脚步,走到了古招欢身边,再一次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这个时候,她也用力地反握住他。
萧声依旧悠扬地chuī响着,除去那份痛苦以及惆怅,还多了一份珍惜与感慨。不是无yù无求,就会变得所向无敌,正因为有那一份想要守护的存在,才会更加勇敢。
左荣恩扭头,牙齿咬破了手指,鲜血滴入朱墨盒里。他这才拿起一旁沾着朱墨混着自己鲜血的大毛笔,从地上站起身来。
低下头,最后再一次深深地望她一眼。
如歌,你等哥哥。。。。。
等哥完成了神子的使命。。。。哥就来陪你。。。。不要害怕孤单。。。。。也不要害怕寂寞。。。。更不要走得太快了。。。。。哥会追不上你的。。。。。
我们说好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完,心里深呼吸一口气,眼睛一闭,没有迟疑地将棺盖合上了。拿着毛笔,在棺壁上写下了一行字。
——吾妻如歌,
——左荣恩。
大棺被曲yīn阳以及莫不凡推入了陵墓,除了在场的众人,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左如歌并不是以皇甫王朝皇后的名义入葬,而是以他的妻子之名。
众人朝着合上的陵墓鞠躬,伫立了许久。
等到天色渐渐暗沉,萧声也停了声,这才转过身,依依不舍地离去。归去的步伐,显然是轻了许多,因为带着美好的憧憬。
左荣恩弯下身,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陵墓,轻声说道,“如歌,这一次,要改改那一句话了呢!一生一世都太短了,许你生生世世!”
他说完,闭上了眼睛,耳边的风,一如她的首肯。
众人出了皇陵,队伍起程朝着都城而行。马蹄踏着青糙,溅落起尘尘飞扬。路边的小白花,却还在寒风中怒放出动人的姿态。
都城内,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白灯笼。按照风俗,这白灯笼要挂上七七四十九日。
皇甫御人一行刚进入都城,抬头瞧见了身穿白色丧服的小卓子。他孤单瘦弱的身影里,犹如快要凋落的纸片,yùyù而坠。
小卓子一直盼望着王的归来,而他此时也已临近三十。
虽然主子已经沦落,可是在自己心里依旧是他的那位主子。从儿时到少年,从少年又到中年,始终是那位殿下。因于这份相处之qíng,即便是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面圣。
从宫女口中得知主子已经陷入昏迷很多时日了,可是基于王下过命令,任何关于彻皇子的事宜都不予理会,又加上皇后如歌病逝,彻皇子昏迷一事更是没人愿意禀告。
他之所以会等候在这里,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小卓子被士兵们推到了一旁,他连忙跪拜在地。
等到王的队伍进入都城,从他身边经过的那个时候,他突然抬起了头,更是站起了身。自己被士兵们拦住了,他却也朝着王伸出了手。
“王!救救彻皇子!王!救救他!”
“彻皇子他已经昏迷整整七天七夜了!七天七夜也不曾醒过,更没有进过任何食物,再这样下去,他快要死了!彻皇子他。。。。”
“王救救他啊!王开恩啊!”
“。。。。。”
他的呼喊声,惊动了皇甫御人,也惊动了马车里的古招欢,更是惊动了知晓皇甫彻的人。顿时,众人的目光望向那呼喊的人。
曲yīn阳一眼就认出了他,脱口而出,“小卓子?你们快松手”
“是!”士兵们这才松了手,放他入行。
小卓子急忙跪拜在地,半跪着到了皇甫御人的马匹前,哀求道,“王!救救彻皇子吧!他已经昏睡了七天七夜了!再不救他,恐怕就迟了!”
“王啊!”
皇甫御人听到这番话,原本刚刚平复的心qíng一下子又被挑起,感觉烦躁异常。他凝重了眼眸,沉声问道,“你说皇甫彻昏迷了七天七夜?”
“是!王!送膳食的宫女们已经有七天不见他进过膳了!彻皇子就躺在chuáng塌上,一动不动!”小卓子焦急不已,禀告道。
260.最终篇:所谓原因
皇甫御人怔松了神qíng,感觉自己四肢百骇。
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皇甫彻。。。。他差点就要将他忘记了。。。。他到底是在做些什么。。。。这十年里。。。。。他到底又做了些什么。。。。。
气死了父皇,又惹得母后病逝,将皇甫彻囚禁于景阳宫,更是将其他皇子统统驱逐出境,分派到打下的其余国都看守,不得回国。
痛恨自己,厌恶自己,可是却又无法阻挡对于那份血腥的渴望!
他真得好恨好恨!
马车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了,古招欢跳下了马车,她急急地迈着步伐,奔到了皇甫御人身前。抬起头,仰望马背上的他。
只见他神qíng迷茫,一副自责不已的模样。
从他的表qíng里,她已经明白了他内心的感受。他正在痛恨自己,更在埋怨自己,正在恨着自己吗?她的御人,她的王。。。。。
古招欢qiáng扯起一抹笑容,朝他伸出了手,幽幽说道,“御人!我们去看他!我们马上就去!他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招欢。。。。”皇甫御人回过神,呢喃了一声。
他低下头,瞧见了身前抬起头正望着自己的女子。她的眼睛如此清澈,她正望着自己微笑着,她的笑容,这样灿烂。
“我们去!御人!”她又是镇定地说道。
“恩!”他沉沉地“恩”了一声,猛地伸手将她的手一把握住。手腕用力,将她带上了马背,将她的手环住了自己的腰,策马而去。
古招欢只得将手紧紧地拥抱住了他,将头靠在他的后背,感觉到了煞魇的烙印正在灼热又在肆nüè。他的身体一僵,她咬住了唇,知道他又在忍耐了。
已经找到了五人了。。。。。只差一点点了。。。。
还有一点点。。。。就可以了。。。。。
众人瞧见他们飞奔而去,黑女与银发纠缠在空中。而他们的背影在曲yīn阳、莫不凡、云惜、左荣恩、阿布、项天齐眼中都感觉如此熟悉。
可是这一份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嗒嗒嗒——”马蹄声四溅,踏破了皇宫的庄重宁静,也踏破了皇后刚刚入葬的死寂气息。皇甫御人带着古招欢,直冲向景阳宫。
景阳宫外,侍卫们远远地瞧见了来人,急忙下跪,齐齐喊道,“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欤——”皇甫御人喝了一声,单手帅气地扯起缰绳,让马儿停止了奔跑。他自己先下了马,随即扶着古招欢下了马。
皇甫御人瞥了眼跪拜在地的侍卫,沉声问道,“二殿下昏迷了七天七夜,可有此事?”
“王,的确是如此!”侍卫长急忙回禀,却是颤抖了声音。
“该死!你们难道就不知道通知本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就拿你们试问!现在还不快点去请太医?你!还有你!快点去!”
他厉声喝道,更是皱起了眉头。
两名侍卫急忙磕头,回道,“是!王!属下这就去!这就去!”他说着,慌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太医院一路奔去。
其余的侍卫将头低得低低的,深怕他们触怒了王。
皇甫御人顾不上其他,径自奔进了景阳宫。走了几步,又是懊恼地停下脚步,退了几步,握住了古招欢的手,牵着她一齐奔进了宫去。
景阳宫内,早已经不复往昔。
寝宫的门,被人突然推开了。
皇甫御人的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寝宫,迈开脚步,朝着内殿走去。每走一步,感觉自己的心在跳跃,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跳跃,可是他不知道!
因为那份伤痛吗?若是皇甫彻就这样死了,是他所造的孽!
chuáng塌上,轻纱缦缦,遮盖了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却让气氛显得更加凝重以及压抑。感觉到了浓重的抑郁气息,甚至感觉到了那份死寂了的味道。
皇甫御人走到了chuáng塌前,颤抖着手,将轻纱撩开了。
视线一开阔,终于瞧见了躺在chuáng塌上的皇甫彻。他似乎很安然,静静地躺着,呼吸有些拖沓,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只是容颜憔悴,没有一丝血色。
“。。。。。”皇甫御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想不出该呼喊他什么。
叫他彻?从来没叫过!叫他弟弟?也从来没有叫过!该叫他什么?真是个问题!这样一想,似乎在记里,自己的身后总是有一个身影在追随。
猛然悔悟,难道说他其实是想亲近自己吗?
皇甫彻?想要亲近自己,可是又无法亲近自己,所以处处为难于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在他恍然失神的时候,古招欢也走到了内殿。只不过她的步伐,越来越急,心也越来越激动。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鬼星的那份灵力所在。
虽然那么微弱,几乎不可分辩。
但是不会有错的,是魋!的确是魋!
古招欢焦急地奔到了chuáng塌前,她都没有用自己的血让其恢复记忆,就已经瞧见他的眉宇之间,那黑气之下,那个“魋”字隐隐现现,危在旦夕!
心里吃了一惊,原来皇甫彻就是魋!
怪不得。。。。。
他会对自己悸动,又对自己恨着。。。。。
原来他就是魋的原因。。。。真得。。。。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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