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招欢见她迟迟不肯继续下文,她也没有了追问的意思。她伸手,轻轻地抚上了小宫女的脑袋,手指轻柔,动作更加温柔。
“算了!”她飘渺的女声响起:“不能说便不说罢……”
不愿qiáng求……世人皆苦……
想必也是她那位皇兄下的旨意,不让国民擅自谈论。恐怕他也是怕,若是哪个人多嘴多舌谈论了,只会惹得更加人心惶惶。
“谢谢公主开恩!谢谢公主开恩!”小宫女听见她的话,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古招欢的余光忽然瞥见了殿外朝她奔来的高大身影,勾勒起唇角,双眸也弯成了两弯小月亮。她轻声喊道:“皇兄!”
荻傲刻意没有让殿外的宫女通传,却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惊喜没有达到,反被她先而发现。他瞧见她站在窗台chuī风,一下子拧起了眉宇。
“身体尚未恢复,怎么chuī风?”
“奴婢该死!”小宫女连忙跪拜在地,将头垂得低低的,万分自责地说道。
“皇兄!”古招欢轻声阻止,望着他摇了摇头。
荻傲听见了她的呼喊,他皱起的眉宇平顺了些,神qíng也松懈了那份怒气。甩甩手,沉声说道:“这次就饶了你!好了,你下去吧!”
“谢王开恩!谢公主开恩!奴婢告退!”小宫女急忙从地上起身,倒退着出了殿堂。
古招欢见他宽恕了宫女,只是微微笑。本来就并无责罚的意思,为什么那些宫女总是会如此惧怕呢?恐怕是对他的敬畏之心使然!
可是他的内心却如此的柔软。
“皓月!笑什么呢?”荻傲几个大步一迈,走到了她面前。
随即,他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原本她就十分瘦弱不堪,当下他站在她面前,更加显得她愈发娇小玲珑,却也让人怜爱。
古招欢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眸,却也瞧见了他眼底自己的容颜。
俏丽以及苍白的容颜,虚弱得病怏怏的样子。细细瞧去,还有几分像古招欢本身的容貌,可是又不是全然相似。加上她现在一头银发,恐怕他也认不出她了罢!
她忽然恍惚了神色,只是耳边依旧如此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话,没有一刻忘记过。
“chūn夏秋冬一轮,每年的第一天,我会想你!”
十年啊!
他的世界里,已经过了十年之久……
不知道他可曾忘记过她,一年才会想到她一日。那么这十年来,却也只有十日罢了。这么多的日子里,只有时日的想念,不知道他可曾有记得她!
古招欢一下子失神,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空dòng了双眸。
“皓月!”荻傲见她愣愣失神,他忍不住轻声喊道。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皓月比起小时候那个小皓月,更加冷漠,更加的让人感觉疏远。
分明还在自己身边,为什么竟然让他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古招欢回过神,她的记忆里还残留着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皓月的记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她的身份是作为他未来的皇后!
他们虽然以皇兄皇妹相称,却无血缘关系。
闭上眼,依稀可以记得小时候那零星的隐约记忆。她的银发,被宫廷里的占星师们认定是接受神旨而出生的婴孩儿。而怀有她的妇人,在她出生之时就断了气。
古招欢回忆着皓月的记忆,睁开了眼,望向身前的荻傲。
瞧见了他有些担忧的紧张神qíng,她释然了笑容。伸手抚向了他的脸庞,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宇:“皇兄!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带我去南烷边境!”
“皓月!”荻傲见他皱起了眉宇,神qíng更是坚定,心里感觉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却是莫名的,并没有任何由来的。
他总是有种感觉,不能让她太过接近那个bào君。而她从苏醒之后,醒来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愕然。虽然知道她受天旨,可是她也是他最为珍惜的皓月!
古招欢摇摇头,轻声说道:“哥!带我去吧!”
这一声“哥”,让荻傲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儿时。太久了,太久太久了,已经太久没有听见她的这声亲昵的呼喊了。
“我同意带你去,可是一有危险,你要随时随我回来!不许逞qiáng倔qiáng!”荻傲沉声说道,凝重了双眸。
古招欢抿紧了苍白粉色的唇,点了点头:“不逞qiáng……也不倔qiáng……”
因为……
也不允许她逞qiáng……不允许她倔qiáng……
她还要前去见见他,还要确认他是否就是自己所要消除的那个劫。如果他真是妖孽煞魇转世,那么她作为神之子转世,与他却是水火不容的地步。
步步为营,一步也不容许自己犯错……
只是……她真的只能与他如此吗?
“还有!不许你皱眉!孤兄不爱见你皱眉!”荻傲见她皱眉,十分不悦。他爱极了她小时候天真的机灵模样,那个时候的皓月比起现在可要快乐许多。
难道说知道了她要拯救终生的使命之后,使得她整个人变得沉重了。
他突然有种自私的冲动,不想带她去南烷边境,不想让她去见那血腥的场面,更不想让她去见那个bào君,只想将她锁在自己身边。
古招欢听见了他的话,只是耳边嗡嗡作响。
这句话……许久之前……有人也对她如此说过……
她凝眸,瞧见了他眼底的那份不甘愿,却是更加坚定地说道:“哥!带我去!现在就启程!就像小时候那样,我与你共乘一骑,飞奔去哪儿!”
“唉——”荻傲沉沉叹息,无可奈何。
一个月时间了,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再阻拦她了。若真是劫,他也一定会守护在她身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荻傲没有转身没有回头,他望着眼前的人儿,对着殿外的侍卫沉声吼道:“备马驹!一炷香之后,让十二骑兵等候在皇城外!”
“是!王!”
古招欢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扭头,望向那片有些yīn沉的天,眼前赫然浮现当年他英气bī人俊美如玉的帅气容颜。
一炷香之后。
皇城外,身穿红衣盔甲的十二骑兵早早地等候着。十二匹黑棕宝驹,以前方的赤眼白马为首,依次站开,气势辉煌,不可抵挡。
城门被侍卫由内至外推开了,城门大开的刹那,十二骑兵纷纷跪拜在地。十二名武士是从小追随于歆月之王的荻傲亲信侍卫,勇猛果敢。
他们十二人齐齐地喊道:“王万岁!公主殿下千岁!”
在那城门内,闪现一身黑色丝绒华丽长袍的男子,脚蹬高云靴。他已经换上了行军之时才会佩戴的铠甲,却是依旧威风凛凛,英姿不凡。
而他的身边,搂着身形娇小柔弱的女子。
虽然她用头巾包住了头,又用丝巾遮盖了脸。
可是鬓角处,还是渗漏出几丝银白的发丝。阳光下,她露出的颈项以及双手的肌肤都白皙得几乎透明。
丝巾上,是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眸。
她的视线中没有高贵与卑微,只有平等,并不以自己的身份为傲然。
荻傲低下头,凝重了神qíng,视线扫过众人,沉声说道:“都起来吧!这次前往南烷边境一探究竟,你等十二人誓死守护皓月公主!”
“谨遵王命!公主在,我们在。”十二人又是异口同声地答道。
“你们起来吧!现在就启程前往!”荻傲说着,微微扭头,望向了身旁的人。瞧见她有些颤抖的身体,不禁有些担心:“皓月!你的……”
“皇兄!我没事!我们启程吧!”古招欢有些气弱地说道,轻轻地摇了摇头。
荻傲知道她xing格从小就倔qiáng,只好妥协。他搂着她走到了赤眼白马前,扶着她上了马,自己一个飞身,帅气地骑上了马背。
他单手牵住了缰绳,另一只手搂着她朝自己的怀里一拉,让她整个人完全地依靠在自己。感觉到她的呼吸紊乱,他沉了一颗心,迟迟不启程。
“哥!带我去……我撑得住……”古招欢深深地呼吸着,qiáng忍着那份不适,轻声说道。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了!也难怪!十二年的沉睡,尚未适应这一切!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让她不要这么虚弱呢!
荻傲只好双腿夹紧了马肚,喝了一声:“驾——”
瞧见王起程了,十二骑兵这才纷纷喝出了声,紧随其后,一行人直直地奔出了歆月国,朝着南烷国的边境飞奔而去。
而两个国家所需的路程,快马加鞭,也要花大半个月时间。
古招欢坐在马上,一路的奔波让她的身体感觉更加不舒适。她却qiáng忍着这份难受,抬起头望向天空,不禁开始沉思。
这同一片天空之下,他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
通识,与歆月国相距甚远的南烷国边境,此时却是láng烟四起。遍地的士兵尸体,随处可见的孤儿寡女,哀糙凄凄,哭声响彻天边,让人感觉心悸。
皇甫王朝的军队开始围攻南烷,已有数月时间。自从那bào君的军队来袭之后,南烷一片láng藉,凄惨到让人不忍目睹的地步。
那些士兵破裂的身体,倾泻而出的肠子,惨死的状况,心寒到了极点。
踏着尸体前行,这完全是真真切切的事qíng。
尸体的腥臭味熏天,让人感觉南烷国已经无国可言。虽然还在做着最后的顽固反抗,可是众人都有所感觉,已经完全濒临国破。
“哇——”哭声更是连绵不绝,一副惨绝人寰的qíng景。
而南烷国都城外,皇甫王朝的十万骁骑军队至如今还剩下有六万之多。可是南烷国经这数月大劫之后,勇士们都已经死得所剩无几,剩下的都只是些老弱妇孺。
南烷国的国君也曾派使臣前往求和,可是回来的却是那位使臣的头颅。南烷国国君一阵气虚,又是勃然大怒,纵然是无可奈何,却誓死也要奋战到底。
数月下来的结果,却是让南烷国更是立于危险的边缘。
眼看着就要被攻破城门了,却还在顽固地作着最后的争斗,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一般。
此刻,皇甫王朝军队驻扎的营地里,传来一声凄惨不堪的噩嚎。
一条手腕粗的青蛇,将身体卷着敌人士兵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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