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可知道那李寒绡姑娘的来历背景?答非所问。
沈苍颢仰首道,不知。
木紫允便拿出宋青染jiāo给她的花蕾,然后把请示的来龙去脉向沈苍颢说了,最后补充道,属下是担心,楼主若再和她厮混---
厮混?沈苍颢显然是很不喜欢这个词,有点bào跳如雷的前兆,他拂袖道,我自己的事qíng,自己心里有分数。况且,不过是几朵花蕾,你因此而怀疑寒绡,未免太过糙率。木紫允急辩,chūn宵花在中原已不多见,这些案子既然和红袖楼有关,而偏偏唯有李寒绡的房间里有这种花,楼主难道不会觉得太过巧合了吗?沈苍颢不语。
片刻的沉默把气氛越推越紧张。
木紫允暗暗地握紧了拳头,犹有畏缩地试探着说道,楼主,她是李寒绡,不是,靳冰越。
---仿若一阵狂风,掀起了惊涛骇làng。
---沈苍颢彻底发怒了。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李寒绡的时候,木紫允就明白沈苍颢何以那样宠她,因为她的眉眼间和死去的靳冰越有几分相似,他或许是在她的身上寻找自己心爱之人的影子,用以逃避现实,但木紫允却偏偏要一再地戳破那层自欺欺人的窗纱。
沈苍颢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伸手去推木紫允,喝道,我命令你立刻离开这里。木紫允想要扶他,他却变本加厉地狠狠一掌击在她的心口,她根本没有料到对方会这样决绝,毫无防备,以至于那一掌震得她浑身都发痛。
沈苍颢依然无度地咆哮着,滚,给我滚。
那声音惹来了不少围观的人,李寒绡也在其中。她接过醉醺醺的沈苍颢,冷眼扫视着面色发青的木紫允,似带嘲笑;其他的姑娘也都胡乱地揣测着,大多以为是木紫允想要对沈苍颢投怀送抱却遭了拒绝,因而纷纷露出嘲笑活讥讽的神态。
时近huáng昏。
夕阳却提早敛了光,窗外的天空一片灰芒。
【琴相鸣】
门开了,邱妈妈领着客人进来,换唤道,袭贞啊,这位客官想单独听你弹奏一曲呢。木紫允面窗而坐,没有回头,冷声道,邱妈妈忘了我的规矩么,我是不会单独见客的。
如果是我呢?
男子突然开声。木紫允一怔,随即露出些微笑意,道,邱妈妈你出去吧。宋护卫,请上坐。
来的正是宋青染。
可是没想到看见女子回眸的一刹那,眼眶中似有泪痕。他拧眉道,木姑娘,你怎么了?木紫允莞尔一笑,岔开话题,问,宋护卫想听什么曲子?
宋青染摇头,听曲只是借口,我是想来问问姑娘,事qíng查得怎样了?
木紫允轻叹道,毫无进展。宋护卫你呢?
宋青染亦是没有收获。看起来颇为失望的样子。木紫允便笑了,道,既然如此还是让我为宋护卫弹奏一曲吧。
求之不得。宋青染礼貌地作揖。
悠扬的琴音开始在房间里回dàng。穿透墙壁,亦是送入了沈苍颢的耳朵里。他安静地坐者,动也不动,然后慢慢地闭起眼睛,嘴角漾开一抹似无还有的笑意。曲终了,宋青染站起来,道,我要离开了,木姑娘万事小心。
木紫允起身,道,我送你。
款款的几步刚要走到门口,宋青染却停下来,问道,姑娘可有听过关于剑魂的传说?
剑魂?木紫允当然听过。据说在数百年前,唐人铸造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宝剑削铁如泥,杀人如麻,剑的主人亦是当时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后来那人死去,剑也便随之埋葬。但据闻几年前有邪教之人企图盗墓,挖出宝剑,可是墓xué里却只剩下剑鞘,并且在墓主棺木的旁边,显现出崭新的刻痕,便是两个字,剑魂。而同时,所有进入墓xué的人也便死在那里,没有生还。
莫非---
宋护卫认为,事qíng跟剑魂有关?
木紫允惊讶道。
宋青染温柔一笑,摇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随口问问,木姑娘,告辞。
再会。木紫允作揖。然后便要抬手去开门,可是那手尚未碰到门闩,却突然觉得一阵温热。竟是旁边的男子霸道地握了上来,揽过她,压进自己的怀里,根本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牢牢地吻住了她。灼热的嘴唇迅速将冰魄之寒传透全身。她猛地推开宋青染,狠狠地甩出一记耳光,怒喝道,你做什么?
宋青染摸着脸上的五指印,坏笑道,木姑娘,我那日曾见过红袖楼的楼主沈苍颢与李寒绡姑娘过从甚密,须知道,如果chūn宵花与李寒绡有关,那么,沈楼主终日与她厮混,岂不也是危险得很,作为下属,你怎能放任他,由着他去涉险呢?这件事qíng,还是应该尽早做个了结吧。
是啊。
是应该,尽早了结。
木紫允淡淡地舒了一口气,态度陡然转变。她看着宋青染,既不理会他的前言不搭后语,也好像忘了去计较他刚才的冒犯,就那么怔怔地站着,盯着他深邃迷离的眼睛,好半晌,便像传染了他的笑容似的,嘴角轻轻地挑开了。
宋青染离开后。木紫允便去了李寒绡的房间。但不是由正门堂皇地进入,而是从窗口,像离弦的箭一般,稳稳地扎在李寒绡的面前。李寒绡惊得花容失色,大呼着沈苍颢的名字,一瞬间,沈苍颢便从半梦半睡中惊起,隔开了木紫允和李寒绡。
怒道,你又要做什么?
杀她。木紫允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这样警觉而凶猛的姿态,她唯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有,就连沈苍颢也吃惊不小。
李寒绡夺门而逃,吓得连脚步都虚浮了。木紫允想要追,沈苍颢却拦住她,喝道,紫允,有什么花先和我说清楚。可这些字句根本钻不进木紫允的耳朵,此时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置李寒绡于死地。她甚至不顾和沈苍颢的主从身份,便与他动起手来。那充满戾气的掌风呼啸着,触到沈苍颢的衣襟,他立刻就领悟道其中的杀机。几乎是不留余地的。
沈苍颢便不罢休。
足足禁锢了木紫允数十招。料想李寒绡已经躲去了安全的地方,他便松了掌,后退几步,道,够了,我不想再与你纠缠。可木紫允的真气已灌在袍袖间,连面颊也饱胀起来,为了敛住那股极yù喷薄的气流,她唯有qiáng行地抽离,那真气便逆转起来,在她的身体里如旋风撞击着脏壁,她猛地向后栽倒,大口鲜血自嘴里涌出,这一次的伤,着实不轻,看得沈苍颢亦触目惊心,想要过去扶起她,一边痛惜道,你这又是何苦。但她却拂袖挥开了他,道,我的事,不用你管,顾好你的寒绡姑娘吧。说着,踉跄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
门外早已经站满了人。像看猴戏似的,愕然地盯着木紫允。谁都没想到她竟有这样一身绝顶的武艺,纵然不清楚她的身份来历,但也对她起了疑,她知道,这风流坊已经没有她的容身地了。她面带揶揄,蹒跚而去。
半途中。撞见宋青染。
宋青染看到木紫允似要虚脱载到,赶忙迎上去扶了她,问道,木姑娘,发生什么事了?木紫允懒懒地抬眼看了看宋青染,笑道,我失败了,我没有杀掉那妖女。但是,宋护卫,你说得对,我不能任由她再害人,尤其是危及我关心的人,我不会就此罢休的,待养好了伤,我定必再找她算账。
一口气说完这几句话,然后,周身一软,便像一摊烂泥直往下掉。宋青染手忙脚乱地也扶不住,最后唯有懒腰抱起了她。
看着怀中女子昏迷时仍深深锁紧的愁眉,宋青染觉得心痛。可更多的是惊愕,他从来不记得自己合适说过要杀掉妖女之类的话,他只记得木紫允提及过chūn宵花和对李寒绡的怀疑,但是上次在风流坊见面时她不是说毫无进展么?
自己难道不是只听了一曲古筝便离开了?
【剑之魂】
木紫允苏醒时,宋青染还在厨房为她煎药,后来端着药碗进来,看见女子愕然地坐在chuáng边,于是高兴地招呼道,木姑娘,你醒了。
脸颊上的煤灰就像几撇猫的胡须。
非常滑稽。
但木紫允疼痛仍不减,神qíng紧张,说话声音细如蚊蚋。她无心看他,qiáng撑着要站起来,一边呢喃道,我不能让李寒绡再迷惑楼主,我要杀了她。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软在地上。宋青染赶忙过去搀扶她,道,你现在这样子,哪儿也不能去。然后想了想,木姑娘,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已经证实,一切都是李寒绡所为?
木紫允疑惑地看着宋青染,摇头,又点头,道,放心吧,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能够带妖女的人头回来见你。
我说的话?
宋青染再度觉得脊背发凉,道,我说了什么?
木紫允看他似是失忆,便将那日在风流坊他们的对话内容再复述了一边。可是,宋青染却因此更加大惑不解。他分明记得曲终之后自己便离开了木紫允的房间啊,哪里有说过什么剑魂,更别说后来的那些蛊惑之辞了。
木紫允渐渐地又昏睡过去。宋青染给她盖好棉被,锁紧了房门,然后便急匆匆地牵了一匹马,往出城的方向去了。
风流坊中,李寒绡哭得梨花带雨,便也趁机在沈苍颢的怀里撒娇,道,我真不知自己是撞了哪门子的邪,遇上这样的事qíng,那个疯女人若是再回来找我,我该如何是好啊?
从昨日木紫允愤然离开风流坊,十二个时辰,他没有她的消息,红袖楼也没有,他估算她的伤势是不轻的,不由得很是为她担心。
李寒绡不依不饶,伸手环住沈苍颢的脖子,道,你救了人家,人家要如何谢你呢?说着,便将那红艳艳的嘴唇松了过来。沈苍颢却摇头,推开她,道,我走了,你好生休息吧。李寒绡愠怒,非得拦着他,扯着他的衣袖刚要说话,窗口却又飘进一个白影。
竟是木紫允。
沈苍颢看她虽然虚弱,却总算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木紫允仍是虚弱,她在宋青染家中醒来,第一个念头便是要继续铲除李寒绡这个祸患。因此顾不得自己的伤,又来了风流坊。而且,带来了她名动江湖的桫椤琴,琴弦如刀,如剑,每拨动一下,便震得人难受不已。小小的房间里再度上演了激烈的一幕,沈苍颢实在不明白木紫允为何如此执著地要杀李寒绡,而且理直气壮到不屑说半句解释。
开在枝头的chūn宵花纷纷陨落了。
他们过招。木紫允并不愿伤到沈苍颢,步步都针对这逃窜躲闪的李寒绡。因而也颇受限制,无法痛快地施展。
这时候,大门突然被破开。
宋青染还是一身风尘仆仆的装扮,不由分说便岔开了木紫允和沈苍颢,然后伸手向桫椤琴的琴弦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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