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邓郎不嫌弃位我上了年岁,徐娘半老,自当侍奉邓郎……”
微弱的灯光柔化了卫宣氏眼角淡淡的皱纹,她一如自己初见时那般的恬静,虽然府里的妾室各个貌美如花,但是在邓怀柔的心目中,她的沉静果敢是任何女子不能比拟的。
最是不能忘,自己的渔船在海上倾覆,他在海中抱着浮板漂泊了两日后,奄奄一息时,瞥见的驶来的大船上的那一抹倩影,更难忘记渔村中樱花树下的回眸一笑,让当初还是卖鱼郎的他沉溺其中再不能自拔。便是毅然投军,一步步努力的攀爬,在最终能够来到她的身边,慢慢让自己更qiáng,慢慢让自己的心肠变得更硬冷,终于让她对自己倾心相待。
她是太守的妻子又如何?年龄比他大十岁又如何?她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便是穷尽上天入地之能也要拥她入怀,可是没想到,她真的成为他的妻子后,却是一步步将自己推得更远……她心无他,邓怀柔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她有着一颗错生在女儿身里的男儿心。而他惟愿成为助她登顶的踏脚之石。她要他以好色贪图享乐的面貌示人,以迷惑朝廷,他便日日通宵达旦饮酒作乐,她爱孩儿,却苦于不能生育,希望他能纳妾,他便在几年间连纳了几房的妾室,却生完孩儿后便不肯再与妾室同房。她要他平定淮南,养jīng蓄锐,他便jīng心排布兵马,训练骁勇的将士……
她说的,他都一一记在心底,因为只有成为她最能gān的男人,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旁,惟愿将来取得如画江山时,她会在心满意足间,不经意地回头……带着一丝爱意望向自己……
卫宣氏如同看着不懂事的孩儿一般略带宠溺地看着这个一脸凶相的男人,慢慢地解了自己的衣衫,俯下身子,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任凭着他用熊一般的蛮力将自己放倒在了书桌之上。
可是双手虽然轻柔的爱抚着男人有些刚硬的鬓角,她的眼睛却是越过了身上那副肌ròu纠结的身躯落到了地面上的那道诏书之上——一场恶战在即,她能不能不想方设法安抚住邓郎的心,想到这,她的身体慢慢地得热了起来,权力之路上的倾轧碾压永远比普通的男女qíng爱更让人为之火热!虽然她只是个庶出的女子,但是总有一天,她会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攀附到世间大多数男儿都难以企及之处,到了那时……
想到这,卫宣氏终于闭上了眼,揽着身上的jīng壮的男子,任凭自己浮沉入yù海之中……
第63章
冬日晨起很是让人为难,尤其是被窝里还揽着温软的娇躯更是成了让人流连的温柔之乡。一向都不赖chuáng的骁王竟然也有些难以起身之感。
他寅时便醒了,可那时飞燕正将脸儿团在他的胸膛里,素手也轻搭在他的腰间上睡得正熟,便是舍不得再动,借着帷帐外的微弱晨曦看着她的睡颜。
昨夜也是累紧了她,虽然是刻意温柔了一番,但到底是着力得太猛了些。不知为何,昨夜chuáng底间的她有些许的不一样,自己戏谑地在她耳边低语着“裁布样”的妙处时,她竟是没有如同往常那般瞪着自己再嘲讽回来,当可人儿真顺着自己的摆布,将脸儿埋进枕头时,看着那纤腰翘臀,竟是觉得血管里的热血轰鸣作响,下一刻便是如猛虎下山,扑在了白嫩羊羔的身上……
这么静看着她的睡颜,什么也不做一下子便到了卯时,怀里的娇人的动了动,睁开了睡眼微微眨动了几下,微微有些沙哑的问:“什么时辰了?殿下不是要早起练兵去吗?”
骁王这才微微动了下一直被她枕着的胳膊道:“要不要同本王一起去?”
飞燕这才惊觉自己一直拿着那条健壮的胳膊当做枕头,连忙移动了下,往chuáng里的方向撤了撤,说道:“练兵之所,妾身去,不大妥当吧?”
骁王已经起身了,这是门外的侍女们也端着热水脸盆和衣物鱼贯而入了。
“练兵场外三里是极佳的猎场,等本王演兵完毕,带爱妃打猎去可好?”
既然骁王起兴要去打猎,飞燕怎么会说不好?便是一同起了身,净面梳洗完毕后便换上了衣服,披上了狐裘同骁王一起出门赴了演兵的沙场。
淮南演兵的沙场竟是比京城里的要大上些,阅兵台后,是供人休憩的小楼。
飞燕的马车一直使到了小楼的下面才停车,飞燕便提着裙摆带着宝珠上了楼。
透过小楼的窗户,而容易看到沙场演兵的qíng形。
恍惚中,竟是想起了父亲领兵cao练的qíng形。她五岁便跟着父亲一起去沙场,也是这般远远地瞭望着一群热血男儿的演练,那震天的嘶吼声原来竟是早已凝结在了自己骨子的东西,刻意的淡忘,却是不经意间便悉数想起……
骁王最近也是招兵买马,招收了不少的新兵,所以cao练也是从最基本的搏杀开始。因为演练得有段时日,一招一式倒是颇有些模样。他们个个打着赤膊,就算是严寒的冬日,身上也不时冒着蒸腾的热气,在沙场上起伏跳跃,大声地喊着口号!那震天的喊杀声直冲云霄。
而在沙场的另一侧,这事薛峰带来的老兵,练习的是排兵布阵。相比起来,更有看头。
只看了一会,便能发现,那些老兵的阵势变化甚是耐人寻味,这种四人一组的围打之法也很新鲜,俩人长勾锁死破盾,一人滚地伏袭,另一人主攻……一旦被锁死,被牵制住斩首砍腿都是须臾间的事qíng,若是无破解之法,两军相jiāo时,敌军伤亡的惨烈可以想见。
霍尊霆是个用兵的奇才,这一点在两军jiāo战时,她便隐约体会到了。虽然白露山后期与他jiāo恶的机会变少了。可是每次两军对阵,她总是能隐约体会到他的阵法会产生些许的变化,牢牢牵制住自己的主力。
这种不断成长进步型的敌手最是可怕。因为当你变得qiáng大的时候,他会紧紧地跟随着你变得更加qiáng大。
看了一会,骁王已经巡视完毕,毕竟cao练时都有各个统兵主管,不需要他太过cao心。
当他上楼时,便看见飞燕坐在小轩窗边,出神地望着窗外,他挥了挥手,示意宝珠等侍女退出屋外等候。然后来到了飞燕的身后,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这个阵法如何?”
飞燕这才回身,连忙站起身来,给骁王施礼。骁王不待她施礼完毕,便拉着她的手来到了桌前,拿出糙图给她看自己最近琢磨出来的阵法。
这种毫不避讳,着实让飞燕都觉得不妥,她连忙避开眼睛道:“殿下,这等军机要事,说给妾身来听恐怕是不太好吧?”
骁王倒是毫不介意地笑了笑:“上次输了你一盘棋局,今日你我纸上谈兵再厮杀一盘可好?”
骁王口里的“纸上谈兵”乃是用棋子代替兵卒,按照阵法演练排兵布阵,另一方想方设法破阵。飞燕小时,经常这般在父亲的沙盘上演兵玩耍,一时间竟然好似回到了童年父亲的营帐之中。
初时虽然有些不qíng愿再接触这些她急于忘净的东西,可是天xing使然,在骁王排出一个北斗阵法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吸住了眼睛,开始用心琢磨。
他们排演的阵法,俱是设定在开阔的平原上进行,双方兵力相同,装备是也是差不多。骁王的这个北斗阵顾名思义,如天上的星斗一般斗转星移。每次飞燕刚刚破解了阵法,他又开始重新排布,一瞬间便堵住了漏dòng。这样缠斗了一会,飞燕突然停手了。
骁王抬眼笑问:“为何不动了?”
飞燕将手里的棋子轻放回了棋盒里说道:“已然是输了,再蛮缠下去便让人汗颜了。”
需知战场之上的乃是有血ròu的真人,在前几次的破阵中,她的兵卒已然是被破了盾牌,冲散了队形,人马俱是被零星切割成小股分队,被骁王的兵马围歼,在真正的战场上,这样的qíng形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绝无生还的可能!排演到这里时,飞燕的心底竟是生出了寒意,她在为那些自己曾经率领的白露山的兄弟而感到后怕。
父亲曾经因为她痴迷兵法而开口斥责于她。除了舔犊qíng深,怕她遭遇不测的不忍以外,更应该是担忧她一旦指挥失利,就算侥幸生还,也会陷于葬送了千万人命的自责之中。
这样的良苦用心,岂会是年少时初战便告捷,以后一直无往不利的她所能了解的?现在想来,若是她与骁王jiāo战之地不是沟壑嶙峋的山地,而是开阔的平原地带,那么战果会如何?自己不过是仗着熟识地形,动些野战伏袭的奇巧心思罢了,那些以前的连连险胜,现在回想起来确实险象环生,极其侥幸!说到底,她的这些个打法不过是仰仗了地形地貌的优势罢了!更不要说骁王在与白露山对阵时,数次手下留qíng,没有赶尽杀绝!
当放下棋子的那一刻,她甚至觉得脸颊有隐隐的灼烧之感,“诸葛书生”的名头,她受之有愧!真正的用兵大家应该让兵卒以一当十,最大地激发兵卒的潜能士气,同时不受地形地貌的限制,围追堵打,挥洒自如,这一点对她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这一刻,她才深切的体会到霍尊霆当时多么值得自己敬佩的敌手,当年没有尽数被围歼死在他的手上,真是亡父的显灵庇佑!
骁王倒是不以为意,慢慢地收起了棋子,方才飞燕的几次巧妙突袭,让他又想到了几处改进阵法的地方,一时间也沉思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骁王与飞燕各有所思,倒是无暇言语。过了好一会,骁王才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飞燕直着眼儿,不知在想着什么,他只当是佳人输了阵法不大高兴,便笑言道:“不是总说我的是输不起的吗?怎么今日倒是轮到了你掉脸子了?”
飞燕这才回了神,低声说道:“哪里,只是想起了先前与殿下jiāo手时的qíng形,觉得殿下……是手下留qíng了……”
骁王笑着挑了挑眉,说道:“虽然你这般想,本王很是受用,但是平心而论,燕儿的确是给本王平添了许多的麻烦。有些奇巧的打法当真是有些匪夷所思,这等野路子竟是个十六岁芳华的女子想出的,本王当初惊闻真相时,也是觉得难以想象。这输不起的xing子着实折腾了许久,难以释怀呢!”
说完,便命人进来收拾了棋盘,准备去猎场围猎。
淮南的猎场乃是一座山丘虽然没有京城的占地广大,可是猎场里的猎物却是物种繁多。
京中的因着多是皇族女眷前往,不是特殊的要求,平日里绝不会放入太过凶险的猎物,可是这淮南的围场就不同了,野生得很,兔子、狐狸、野猪,甚至猛虎都时有出没。对于擅长狩猎的人来说,倒是比京城里的皇家围场刺激得多!
52书库推荐浏览: 狂上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