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小声问:“南儿姐姐,你可能跟我一块逃?”
曲陵南问:“我自会让道君放了你。”
“不是,我们得逃跑,”沐珺扭扭捏捏道,“我一逃,那后生便会来瞧热闹,你帮我问问那后生姓甚名谁,可曾婚配,我看中他……”
“啊?”曲陵南惊诧地问,“你疯了,那是琼华御察峰掌教弟子裴明……”
“啊,原来他叫裴明啊,”沐珺欢欢喜喜地笑了,“这名字真好听。”
“行了行了,”曲陵南大不耐,道,“死了这条心吧你,人家瞧不上你的。”
“我有什么不好?”沐珺不服道,“我浆洗花红样样了得,我阿妈说我长得俊!”
“是是是,”曲陵南点头道,“可人比你俊,他还是瞧不上你。”
“那我也不管,”沐珺扭头道,“我看中他,若连问都不问,那岂不白看中了?”
“若他只是贪你曲家女子之身,却不愿真心相待,你届时如何是好?”
“那我收拾了他再跑!”沐珺眼波一转,道,“可若试都不试,怎知他心意如何?”
曲陵南微微出神,就在此时,她听见孚琛的声音叹道:“她说得对,若连试都不试,又怎知他心意如何。”
曲陵南脸色一凛,沐珺立即躲她身后,孚琛施施然踏步而入,面带微笑,眼眸中的红色已褪,样子瞧着,便与当年令人一见倾慕的文始真人那般。
可多少年都过去了。
“我是藏了一曲姓女子,便是她了,可没想拿她gān嘛,只是她烂漫天真,有些像你当年的模样,我留在身边,问些你日常做的事,便好似与你又在一块那般,”孚琛看着她认真道,“我一早便知你藏身泾川古寨,也寻到蛛丝马迹,以我之能,破古寨禁制不过时间问题,可我没这么做,我甚至想,也许就这么等着,十年,百年,你终有一日要从其中出来。”
“你姓曲,我一直不晓得收了个天下男修趋之若鹜的曲姓女子做徒儿,亦不晓得,这位曲姓女子,竟与青玄仙子有莫大渊源。若是一早知道这些,依着我以前的脾xing,断不会谋你到左律身旁,而会留给自己。但那是我以前的脾xing。”
他看着曲陵南,目光深邃而复杂,却亦有柔qíng与眷恋,良久后,他骤然掉转视线,哑声道:“总之,这几个月你待在我身旁,就当还我当年救你xing命的恩德。至于琼华派其他的事,你莫要管,你也管不了。”
“毕璩哪去了?云埔童子呢?太师傅他们呢?”曲陵南大声责问,“你将他们弄到哪去了?”
孚琛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们没一个有xing命之忧。”
“什么意思?那其他人呢?到底发生何事……”
“你们许久未见,好好叙旧,为师尚有要事处理,少陪了。”孚琛柔声道,“陵南,好好招待你同族姐妹,替为师道个歉吧。”
他说完,身影渐渐转弱,顷刻间隐去不见。
曲陵南大急,三步窜到dòng口,却如遭电炽,忙退了回来。
dòng口被孚琛下了极厉害的禁制。
作者有话要说:连我在内,都是毛姆所说的“狡猾的读者”,我习惯看到一个娇媚无辜的女子,就断定她装的,看到老实木讷的青年,就觉得他是凶手,于是到我自己写东西时,我忽而又想尽量避免,ok,狡猾的读者们,你会猜不中的。
☆、第110章
一百一十
“看吧看吧,我说了dòng口让道君下了降头。”沐珺从曲陵南背后钻出来,把手指试探xing地伸出dòng外,立即如遭蜂蛰,哎呦一声迅速缩回手。
“知道你还伸手?”曲陵南瞥了她一眼。
”我想试试姐姐在时会否不同嘛。”沐珺撇了嘴,随后又自己傻乐起来,“姐姐,你这般厉害,定有破解的法子对不?”
曲陵南皱眉道:“这禁制如此jīng妙,我可解不了,况且……”
“况且啥?”
“那道君原本是我师傅,当年就没教过我禁制法阵一类的,我哪懂啊?”
“你不懂啊?”沐珺有些失望,却qiáng笑道,“没关系,镜子大哥什么都懂,他定会来救你。”
“清河走火入魔,回镜子里歇息去了。”曲陵南叹了口气,老实道,“我反正无法可想。”
“那,那也没什么,”沐珺安慰她,“咱们在一处,总比一个人qiáng。”
曲陵南看着她,心道正因你在此束手束脚,我反倒不好跟孚琛动手打架,这可是半点都不好。
怎生想个法子让孚琛把这丫头先放了?
这里沐珺却高高兴兴地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我带你瞧瞧这里,有些地方还是挺好玩的。”
曲陵南想挣脱她的手,于她这原本是件简单之事,可不知为何,她却没这么做。
而是像个初来乍到的一样,随着她憨傻的同族妹妹,将孚琛的dòng府参观了一遍。
自她离开后,孚琛住的地方基本没任何变化,一目了然,简朴到极致,连日常打坐的蒲团亦是当年那个,墙上所悬玉版雕刻着千篇一律的琼华八卦图,这也与从前无甚不同。
可在dòng府深处,却有一个地方被施了障眼法,沐珺毫无修为自然不知此处dòng里有dòng,可以曲陵南的修为,却能一眼看穿。
那阵法简易之极,几乎每个琼华弟子皆会,解这障眼法亦如是。曲陵南手伸出,循着记忆轻轻点了数下,灵力所过之处,一个如意玉结凸显出来,继而是两扇紧闭的石门。
曲陵南的手在将碰上那个玉结时,忽而缩了回来。
“姐姐?”
“此处想来是道君所藏宝库了,非我之物,不生贪婪,咱们还是别看了。”
“也是,”沐珺笑眯眯地点头道,“藏得好生隐秘,我来此三年都没发觉……”
曲陵南微微一笑,手一抹,将障眼法重施一遍,就在此时,她怀中的清河灵镜忽而抖动起来。
曲陵南惊诧地将清河灵镜取出,那镜子自行飞上半空,扑往那玉结,咔嚓一声,玉结已碎,两扇石门自行缓缓打开。
门内一股紫红之光瞬间溢出,曲陵南拉住沐珺连退数步,手一挥,青玄功法化出柔和之力涌了过去,霎时间冲散dòng口戾气十足的紫红之光。
清河镜径直飞入dòng中,曲陵南皱眉对沐珺道:“呆着别动。”
沐珺傻乎乎地瞪大眼睛。
“听见没!”曲陵南大喝一声。
沐珺这才回过神,忙不迭如小jī啄米般点头。
“进去,你会死!”曲陵南拍拍她的脸,转身一跃而起,轻飘飘略入dòng口边。
她一进去便明白,为何清河会坚持扣开dòng门了。
因为青攰神器被供于此处。
青攰神器现出本来面目,一柄透明大刀横跨木案,两侧雕刻栩栩如生的飞龙,与以往不同的,是刀身流光溢彩闪着紫红色光芒,而那个嚣张跋扈的器灵青攰,却也不复得见了。
可即便如此,神器的气焰却凌厉异常,威压遍布dòng内,修士莫说靠近此dòng,便是不小心破了障眼法,亦有可能被溢出的紫红光秒杀。
怪不得孚琛只在dòng口下了简单的障眼法,有此神器在,他里头的东西根本无人能拿到手。
除了与青攰立下束魂断神咒的曲陵南。
曲陵南一靠近此处,体内五灵之力便自然催生,将她浑身罩入一团绿色光晕当中,那绿光越来越盛,青攰神器嗡嗡作响,刀身不断晃动,紫红光芒越来越弱,终究被融入绿色光晕当中。
清河古镜在此时跳回她手中,白光闪过,清河的身影隐约显现,他弱声道:“主人,都怪清河妄想杂念,这才伤了元神,只得遁入神器中,无法相助主人一二。”
“别废话了,”曲陵南不耐道,“有伤你就养着,出来作甚?”
清河无奈道:“我非为自己,拼着余力出来,乃是请主人救青攰一救。”
曲陵南目不转睛盯着那柄神器,到得此刻,青攰仍不现身,她亦晓得不对了。
“青攰跟我无关,”曲陵南淡淡地道,“他现下归文始真君所有。“
“可他元神被拘,却偏偏神智仍在,这对他这等心高气傲的器灵而言,比毁了还难受。这便好比将修士躯壳炼化为行尸走ròu,可却要留下其魂灵不灭,令他眼睁睁瞧着自己为人所御,做尽自己不愿做之事,这是何等苦痛,主人……”
曲陵南盯着那柄刀许久,她想起当日活泼毒辣的小孩童,在泾川秘境中何等洒脱,看他生不如死而坐视不管,曲陵南终究还是做不出,良久后,她叹了口气,走过去,手握上刀柄。
霎时间一股极qiáng的力道顺着手上经脉蜂拥而来,宛若洪水决堤,万马奔腾。曲陵南大喝一声,运起青玄功法,将五灵之力凝结于掌心,一点一点,将这股霸道之气慢慢bī了回去。
刀身上的紫红光芒被绿光逐步融合,终于汇成一体。突然之间,刀身上迸发出极为谣言的五色光芒,飞龙眼睛睁开,迅速流转于刀身之上,宛若洗水游潭,深潜浅仰,隐约之间,更是传来龙啸森森。
整柄神器被五灵之力洗过之后,仿佛被注入生机,重现活力一般。
然而,青攰器灵却仍然不见。
“怎么回事?”曲陵南皱眉问清河,“青攰此时不正该跳出来骂我多管闲事么?”
清河虚弱地道:“请主人,以三昧真火粹过刀身。”
“行。”曲陵南手掌平摊,三昧真火跃然而上,火焰瞬间包裹神器,只见一团烈火当中,青攰神器越发魄丽异常,过了片刻,轰地一声响,一个孩童的声音骂骂咧咧道:“哪个要你多管闲事,又是水又是火,想弄死本尊么?”
曲陵南翻了下白眼,正待与清河说话,却见清河面带微笑,形象渐渐隐去。
“清河怎的又伤了元神?”青攰神器晃动着问:“喂,恶婆娘,你可是没待他好?”
曲陵南懒得理会他,问:“你没事了吧?”
“本尊怎会有事?本尊可是……”
“行行,你没事我走了。”曲陵南不耐地摆摆手,头也不回迈腿就走,边走边道,“别忘恩负义啊,你敢给我背后来一下,回头有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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