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郁道:“不唬你。我可以让你与他说上话,你有什么话尽可以对他讲。”
银圈闻言喜道:“当真?”
白郁点头,“此事是我托一个朋友相助。他虽与那武德星君不甚熟悉,却也同在天庭为仙。这等小事还是能帮忙的。”
银圈一脸欢喜,“那好那好,你让我跟他说话。”
白郁不急不缓让丫鬟取了个银盆来,里面是收集了许久的竹林清露,露水薄薄一层盖住了盆底,恰好能映个倒影出来。
银圈扑去看了,急道:“没有呀!”
白郁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取了一个纯白的细瓷瓶子来,拔掉塞子将里面盛放之物倒入盆中,只见顿时弥漫起细细白白的烟雾,那水
越发清澈,倒影已是不见。等烟雾驱散,水里映照的却是另一番景象,里面恍惚是个宫殿的样子,但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银圈正要发问,就见着那边出现了一个人影。
对面的男人高大俊朗,神qíng威严,因是上古真神,自有仙气缠绕,眉目间清冷淡然。一身无qíng无yù难以接近的样子。
银圈张了张嘴又不敢说话了,那人他不认识。无论长相还是神qíng他都不认识。那不是他家那个市侩又脾气bào躁的林二。
银圈回头看了看白郁,白郁道:“你有话且说。”
银圈又转回头看着对面那人,许久才轻声道:“你是林二哥吗?我是银圈呀。”
银圈说完话,便很紧张的捏紧了双手,等着那人回答他。
那星君也是许久不说话,目光看着银圈不露出一点qíng绪。
银圈等了许久不见回音,又轻轻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么?”
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也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然后对面那人就消失不见了。
银圈心里一急,差些扑到那盆子里去,被白郁一手揽住了。
银圈许久没有抬起头来,只听他低声道:“那不是林二,骗人的。”
白郁沉默片刻也不知想些什么,缓缓道:“那确实不是林二。你忘了他已经死了么?那是天上的星君,岂是你我这等妖怪攀附得起的!”
完结章
银圈不愿听他这些话,也不跟他再说什么了,便离开了白郁这里。
茫茫然走在京郊的官道上时,银圈心里一阵难过过一阵,只昏昏沉沉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呆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来,突然想到,自己该回家去了。
是呀,回家了就好了,只要是待在家里,哪怕是再冷林二也会给他捂着的,哪会像在外面自己孤零零一个的找不着方向呢。
银圈决定下来要回家便沿着出城的方向一路跑去。
从京城回到家里不是一两天的路程,银圈跑了段路,又化人形去问路,然后再跑一些路。后来见到同路的马车便一甩尾巴钻上去,躲在角落里眯着眼睛休息。
这一路走走歇歇,饿了要不吃野果子要不化了人形去讨些骗些吃的,倒也撑了下来。过了月余,银圈顶着一身又脏又乱的灰毛,总算是回了林家兄弟住了二十余年的那个小山村。
到时天已经微黑了,银圈坐在初次见到林二那棵大树下发了一会儿愣,才又继续往山下村子跑去。
这靠山的小村子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安宁祥和。天黑了家家户户都闭了门,点起灯,偶尔可以听到说笑的声音传出来。
银圈只管往自己家奔去,见到一切都跟自己离开时一样,隔壁的老母jī见到银圈似乎吃了一惊,蹦出个蛋来。
家门还是跟离开时一样扣着。
银圈用爪子刨了刨,没推开。便转身从院外一棵大树爬上去,然后顺着枝丫越过院墙往里面跳。
银圈是闭着眼睛往下面跳的,做好心理准备怕是要摔那么一下。
只是这一下下去并没有落到实地,反倒是进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银圈脑袋哪里反应的过来,这院子里早当已是没人好久了。
银圈眼睛还来不及睁开,就被人给一把塞进了水盆子里,温水劈头盖脸倾倒在身上,一只手捏着皂角给他抹得满嘴里都是。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怎么就脏成这个样子了?今晚洗不gān净就给我滚出去睡觉。”
银圈如遭雷劈般怔在当场,嘴里的皂角渣子也顾不上吐出来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眼泪水哗哗就落了下来,根本止也止不住。
林二动作一顿,手指轻抹他眼角,“哭什么哭?”
银圈想,自己这是做梦呢?到底是眼前这个林二是自己梦到的,还是一直都在做梦,原来他们还是快快乐乐生活在这里的。
银圈想不清楚,也顾不上满身湿漉漉的毛皮,一扭身钻进了身边人的怀里,哪怕是梦也要好好留住这一刻。
林二把他托在手上细细洗gān净了,然后用gān毛巾裹住抱在怀里,然后抱进房里喂他吃了些jī粥。
银圈一直愣愣地不说话,直到躺在chuáng上了缩在林二怀里,还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林二。
林二捏捏他的鼻子,道:“怎么了?傻了?不肯说话。”
银圈小声道:“我做梦吧?”
林二顺着他背上的毛摸下去,柔柔软软,还有皂角的香味,忍不住亲亲他的头顶,“小笨蛋,不是做梦。我回来了。”
银圈看着他道:“真的么?”
林二伸手扯下他脸上两根毛,银圈痛得“唔”一声。
“你说是不是做梦?”
银圈“嗷唔”一声扑到他怀里,一口咬在他肩上,久久不肯松口。
林二由着他咬,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道:“吓着你了吧?”
银圈松了口,问道:“他们都是骗我的是不是?你根本没死,根本不是什么神仙的?”
林二不语,过了半晌道:“是的,都是骗你的,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永远陪在你身边,直到有一天你变成老狐狸,然后再也活不动的时候。”
银圈瞪大眼睛,“真的?”
林二道:“骗你做什么?”
林二这三言两语说得简单,其中艰难却是难以简简单单说得清楚。否则他哪里忍心看着银圈孤身一人在这人间伤心受折磨。天界规矩森严,即使上古真神又岂能随心所yù私自留恋凡间。他执意要下凡间,这星君身份却又是亘古不变的,哪怕是投胎做了凡人,寿命一尽,还是会回复他星君的身份。天帝大怒,险些将他囚禁在幽深行宫中再不给他自由。
后来种种艰辛和他心里所受到的痛楚也是一言难尽,再次下凡也算是被匾下凡尘历劫,身上所有神力被封印起来了,以后怕还是要经历不少艰难。不过好在他有了无限的寿命,小狐狸在这世上若能活千年,那他们便能千年厮守,再不分开。至于那些劫难算什么呢,终归伤不到银圈。
银圈总算是在他怀里睡踏实了。
林二闭上眼睛,明天早上还剩了半只jī,继续给银圈做jī粥好了。
银圈迷迷糊糊做了个梦:他家林二哥骑着一只很大很肥的jī从天而降,然后告诉他,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这只jī也够他吃上整整一辈子了。
银圈嘴角轻轻翘起。
番外章一
酒馆正中间那炉子下炭火正旺,炉子中间温着的几壶酒虽是塞着盖子,却也是酒香四溢了。
醇美酒香弥漫,再加上那厚重帘子阻隔了外面的冷风,直熏得人有些昏昏yù睡。
柜台处的青衣男子却是皱着眉头,心不在焉地用木柄勺将坛子里的酒匀进细长酒壶中。
外面的帘子猛地被掀开,青衣男子随即起身道:“如何?”
话问完,却是愣了一下,见到进来的人不是自己派去探听消息的人,而是老仇人紫越。
紫越也不惊诧,径直寻了桌子坐下,道:“烫一壶酒。”
散坐四周的几人都要起身,被青衣男子阻止了,吩咐人给紫越取了一壶酒来放在桌子上。
紫越自己取了酒盅,倒了一盅,便是一饮而尽。
青衣男子冷笑一声:“如何?不怕这酒里有毒?”
紫越放下酒盅,轻笑一声,“凭你们那点胆量!”
青衣男子qiáng压下怒气,道:“到底有何贵gān?此地不欢迎你。”
紫越道:“自然不是来找你们的。两个选择,让我见弦奕,否则让我与墨钦私自了解此事。”
青衣男子正yù动怒,那帘子又给人掀了开,进来的人急急忙忙吼道:“红镜姑娘被弦奕殿下……”话未说完,便注意到了坐在正中的紫越,猛然住了口。
却见紫越本来正握了酒壶倒了一盅酒,下一刻便眼前银光闪过,门帘似乎轻晃一下,人已经不见了。那酒盅还安然放在桌上,却已经空了。
青衣男子掀了帘子追出去,外面白茫茫一片难分天地,哪有人影可寻。
众人想要追,青衣男子摆手,“你们追不到的,我跟去看看。”
语罢便化了狐型窜入雪中。
紫越一路并不停歇,循着曾经跟随墨钦走过的山路到了弦奕被冰封的那处山谷。
山dòng外面的山壁上面,直直cha着一柄剑,剑上已经积满落雪。紫越走过去,指端轻轻一弹,积雪簌簌落了下来,露出那剑的本来面目,一柄熟悉的桃木剑。
紫越握住剑柄,运气抽了出来,握在手上进了山dòng。
一路上没有任何阻挡,也没有听到声息,直到走到山dòng尽头,四壁明珠幽光莹莹,紫越看到冰柱里被常年冰封的弦奕,以及跪在弦奕面前一动不动的墨钦。
紫越进来,弦奕并没说话。
紫越站了片刻,道:“我此行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红镜何在?”
弦奕目光冷肃,并不言语。
紫越道:“弦奕,红镜和墨钦想要取我银圈的xing命,此事我无论如何不会轻易作罢的。你莫要bī我,到时候一拍两散,你那些狐族叛逆余孽,我一个不会留!”
弦奕沉声道:“此事我已知道。墨钦、红镜不听我话私下行事,我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紫越冷笑一声,“你那分寸我不管,但你知道,伤我儿子比起伤我来更不可饶恕。你一句话便想轻易了结,没那么容易。”
“放肆!”自dòng外传来一声怒斥,接着便见一团火红身影疾奔进来,尖锐的爪子从紫越面颊上擦过。
紫越侧身避开了,一手捏住那红色的狐狸爪子往前送,火红狐狸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站定,现了人形道:“此处岂容你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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