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晟将她扶了起来,忍不住问道:“齐小姐,这两张图纸究竟有何重要之处?”
齐若馨闻言,不由看向杨晟身后的秦霄竹。
杨晟于是道:“齐小姐请放心,这是我师弟,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齐若馨又是犹豫了片刻,才对杨晟道出其中渊源。原来名动江湖的逐月剑和破云刀,皆是出自棋麓山庄,那是齐蕴祖父尚在时,棋麓山庄一位最为厉害的工匠铸造,这两柄武器一出,整个棋麓山庄皆是震惊不已,本想要将刀剑都留在山庄珍藏,后来却不知如何仍是流落江湖,一名不世出的高人借逐月、破云之名,分别创立了一套剑法和刀法,再后来,逐月剑和逐月剑法为靖云派所获,一个门派迅速崛起而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至于破云刀和破云刀法则辗转落入上官容手中,成为名动天下的武林第一人。
而棋麓山庄却再没能铸造出这样两把武器来。山庄的铁匠反复研究过这两张图纸,即便是照着图纸铸造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刀剑,也始终达不到破云和逐月那般的威力。日积月累,这两张图纸成了齐家代代相传的宝物,那是自祖辈传下来的规矩,齐家后人绝不能让两张图纸留出江湖,而知道逐月和破云出自棋麓山庄的人也慢慢逝去,越来越少。这两张图纸便成了齐家人的秘密,他们以为再无人会知道。
所以云墨规突然出现讨要这两张图纸时,齐若馨才会那么吃惊,对于铸剑的人来说,这两张图纸的意义比起刀剑本身更为重要,她宁愿云墨规拿走藏剑阁中珍藏的兵器,也不愿将这两张图纸jiāo出。只是不知,云墨规又是从何得知破云和逐月图纸一事,他要取得图纸的目的又是为何。
杨晟听了齐若馨这番话,明白齐家人不愿jiāo出图纸的缘由,不过他仍是有些好奇,“齐小姐,我见到破云和逐月刀中有刀,剑中有剑,可是特别的铸法?”
齐若馨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也并不知道其中到底意义为何?便是铸造出一模一样的剑来,也未见得特别厉害。”
杨晟猜想齐家传来几辈,其中方法缘由或已失传,便没有再问。
齐若馨却是道:“杨公子,既你已看过图纸,可否答应小女子一件事?”
杨晟道:“请讲。”
齐若馨轻声道:“杨公子见到图纸上的内容,还请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知道。”
杨晟闻言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既是齐家的家传宝物,我定然不会告诉别人。”
齐若馨千恩万谢,“多谢杨公子。”
杨晟见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想要知道的消息也探听到了,便打算跟齐家人告辞,却不料齐若馨开口留他,“杨公子稍待,有件礼物想要送给杨公子,以谢公子大恩。”
杨晟连忙道:“不必客气了,行侠仗义本来是江湖人分内事。”
齐若馨却很是坚持,她对丈夫赵翔低语两句,便见到赵翔离开了一些时候,返回之时,手里多了一柄剑。
齐若馨接过剑来,握住剑柄陡然间将剑拔出剑鞘,便见眼前寒光一闪,杨晟几乎能感觉得出那剑芒锋锐,几近冰寒。
齐若馨收剑还鞘,将剑平递出去,道:“此剑名为望星,虽说比不上逐月,却是棋麓山庄三年来铸造的最好的一把剑。本来打算在今天的赏剑大会中卖出去的,不过现在,杨公子就是这把剑的主人了。”
杨晟吃了一惊,连忙推拒道:“这如何使得?”
但是无论杨晟如何推拒,齐若馨都坚持要把剑送给杨晟。最终杨晟还是拒绝不过,收了下来。
此间事了,杨晟与秦霄竹便告辞离开了。
齐若馨亲自将二人送到棋麓山庄门外,并且让下人牵了两匹骏马来。
上马离开后,秦霄竹问杨晟:“去哪里?”
杨晟竟被他问得一愣,勒马停了下来,他想要去找陆靖华兄弟,又想要找出云墨规的下落阻止他再添恶行,但是他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他们;他还想回门派,他又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该如何回门派。
抬起头来,见到秦霄竹正看着他,仍然是过去那般淡漠的没什么qíng绪的眼神,忽然笑了笑,伸手解下背上那把望星,扔给了秦霄竹,“送给你。”
秦霄竹接在手上,仔细打量了一番,扔还给了杨晟,“我不要。”
杨晟知道他嗜剑如命,有些奇怪道:“为何?”
秦霄竹微微抬起头,看着棋麓山蔚蓝的天空,道:“这是你的剑,我不需要。况且,就算你用这把剑,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而不需要一把天下第一的剑。”
杨晟听到他的豪言壮语,忽然有些感慨,他理解秦霄竹的想法,一个天下第一的剑客,哪怕是给他一根竹枝,也能胜过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杨晟也并不需要望星,相比之下,云墨规送他的那套飞刀对他来说,更能够起到作用。
既然前路未定,杨晟二人并不急着赶路,天黑之前,两人在距离棋麓山最近的一个小镇客栈住下。
杨晟让小二将饭菜送进了楼上客房。
吃饭之时,秦霄竹突然问起:“师兄,你还记得燕鹤归吗?”
杨晟自然不会忘记,抬头看向秦霄竹,“怎么?”
秦霄竹放下手中竹筷,“这些日子我在江湖中也听了许多传言,那时候杀了燕鹤归嫁祸给我的人,我想可能是天命谷的人。”
说到天命谷,杨晟便无法抑制想到易昀非,他的手不可察觉地轻轻抖了一下。
秦霄竹继续说道:“天命谷的人追杀云墨规,念及他过往靖云派弟子身份,想要借我们受困bī出云墨规。可惜他们不明白,云墨规与靖云派早就断了关系,又怎会与我们念旧qíng?”
杨晟不由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秦霄竹看向他,“这些日子除了找你,我自然也打探了那时杀死燕鹤归的真凶,总不会一无所获。不过这些都倾向于猜测,并没有证据,我想燕定天也不会轻易相信。”
杨晟手里捏着筷子,口中易昀非这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时,忽然听秦霄竹道:“我们去一趟天命谷吧。”
杨晟猛然间站了起来,高声否决:“不行!”
秦霄竹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他。
杨晟急忙掩饰自己的慌乱,坐了下来,“天命谷的人太厉害,我们不是他们对手。”
秦霄竹盯着杨晟的脸,“师兄,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夏栩说是你自己偷偷离开夏家的,我不相信,你和天命谷的人jiāo过手?你知道他们厉害?那么,你这张脸又怎会变成这个模样?”
秦霄竹向来对练剑之外的事qíng都看得极淡,也是第一次对杨晟问了这许多问题,想要了解杨晟这段过往。
杨晟却答不出口,这其中不只是牵扯到云墨规,还有在天命谷里,易昀非对他的那段折磨,都是杨晟不愿意再提及的过往。
秦霄竹并不急着催促他,而是静静等他答案。
杨晟沉默许久,最后说道:“我们回门派吧,我想见见师父师娘。”
秦霄竹没有应他。
杨晟又说道:“回去的路上,我慢慢告诉你。”
秦霄竹终于道了一声:“好。”
第40章
杨晟内伤未愈,又连日来没能好生休息,这一晚用过晚饭之后,几乎是倒在chuáng上就睡了过去。只可惜这一觉睡到半夜,却突然醒了过来,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
杨晟从chuáng上起来,打开窗户看到外面天空月色正好,便翻窗子出去,坐在屋檐之上仰望天空。
一安静下来,许多思绪便涌了上来,而杨晟最为介怀的,除了易昀非擅自给他更换的这一副容貌,还有那一夜云墨规对他做的事。如果云墨规当时知道他是杨晟,是不是就不会做那种事qíng,而会直接一掌杀了他。可是无论结果如何,杨晟都不该赶到高兴。
他是个男子,他不会如同女子将此事看得那般重要,可也正因为他是男子,相比起打他一掌,其中折rǔ的意味更重,令他难以释怀。
正思绪纷乱之时,杨晟突然听到一声轻微动静,紧接着一个小巧的白色身影自月光下窜出,直直奔进他怀里。
杨晟一愣,低头看到那依偎在他怀中的小家伙,竟然是雪球。
杨晟猛然站了起来,便见到客栈一旁的街道上,一前一后出现了两个身影,前面那人是上官谨鸿,他也如同雪球那般,见到杨晟便兴奋地奔跑过来,然后一个翻身上了屋檐,扑过来抱住杨晟,惊喜道:“杨晟,你没事!”
杨晟被他扑得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感觉到上官谨鸿牢牢抱住自己,一时间被他喜悦的qíng绪所感染,也抬起手来环住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我没事。”
紧随上官谨鸿身后,自然是陆靖华。
他并没有如同上官谨鸿那般兴冲冲上了屋檐,而是站在街道上仰起头望着两人。皎洁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表qíng虽然冰冷,不过眼神却略带温柔,只是不知那点温柔是看向杨晟还是上官谨鸿。
杨晟扶着上官谨鸿,也低头去看陆靖华,对他点了点头,“陆兄,你们没事吧?”
陆靖华摇了摇头。
杨晟忍不住又问道:“云墨规呢?你们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这回是上官谨鸿自杨晟肩上抬起头来,说道:“我们从棋麓山庄离开就没见到他了,不过我和哥哥都担心他不会放过你,所以急着找你下落。”
杨晟闻言,也摇了摇头,“我没有见到他。”
上官谨鸿松一口气,“那就好。”
“齐家的铸剑图谱在你身上?”陆靖华突然开口问道。
杨晟被他问得一愣,随即道:“我已经还给齐小姐了。”
上官谨鸿讶异道:“还给她了?为什么?”
杨晟道:“那本来就是齐家的东西,自然要还给他们。”
陆靖华于是道:“还了便还了罢,无关紧要的东西。”
杨晟有些莫名,后来反应过来陆靖华这句话是对上官谨鸿所说,心里略略浮起些疑问和不安,不过在上官谨鸿再一次埋头在他肩上轻声道“杨晟,我好担心你”的时候,又压了下去。
他感觉的出来,上官谨鸿话里的qíng绪并不似作假,微微也有些触动,抬手拍了拍上官谨鸿的头,“我没事的。”
就在此时,杨晟突然听到一声剑声轻颤,紧接着长剑刺破夜晚的寂静,他下意识将上官谨鸿推开,接着便见到一柄剑擦着自己肩上划过,若不是闪避及时,上官谨鸿已经中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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