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咎扯着她的衣角,“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或是你乖乖地回京城?”
叶蓁蓁突然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我都对你这么好了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纪无咎张了张嘴,感觉像是有千言万语要涌出心间,但偏偏卡在喉咙里一个字说不出。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你要是死了,我就成鳏夫了。”
“有道理,”叶蓁蓁听他如是说,点了点头,“你也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成寡妇了。”
外边儿王有才刚要敲门,正好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王有才禁不住吐了吐舌头,心想旁人说甜言蜜语都是能把人的骨头泡化了,怎么轮到这两位大仙儿,说出来的话只让人后脊背往上窜凉气儿呢。
叶蓁蓁最终还是没能拗过纪无咎,穿上了蚕衣。她发现,对于某一类决定,纪无咎总是有着近乎偏执的坚持。
临离开蓟州时,叶蓁蓁去辞别了黎尤。纪无咎对黎尤的态度有些奇怪,不像是敌对更不是友善,他看他的目光之中总似乎包含着那么一股……探察?
因此,叶蓁蓁总觉得不大对劲。等到和纪无咎一起踏上去辽东的路,她发现了另一种不对劲。
“你有十八个暗卫,给了徐将军八个,理应还剩十个,怎么现在好像只有六个?另外四个去哪里了?”叶蓁蓁问道。
“扔了。”纪无咎回答。
这种敷衍的答案让叶蓁蓁翻了个大白眼。但不管怎么说,他不说,她便也不问了。
一行人日夜兼程,到辽东时,叶雷霆已经在了。因为各种原因,纪无咎没有明示身份,依然是明威将军吴处。只不过他不说,许多人也觉得此人来历必定不凡:年纪轻轻,一来就做了叶大将军的副将,也不知是哪一名元老的公子哥儿被踢到这里来历练。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怕是来拖后腿的罢。
有了这个想法,不少人看纪无咎的目光之中便带了些轻视,这种轻视最终在一场比武之中被彻底终结。
从此,吴处小将军多了一个外号:玉面阎罗。
比武那天陆离也在,但没上场。陆离是个剔透的人,看到纪无咎每打赢一个人都要往台下叶蓁蓁的方向瞟一眼,看到叶蓁蓁叫好,便jīng神振奋……于是陆离果断装病,才不去添这个乱。
纪无咎知道这帮人平时都是怎么议论他的,所以趁这个时候打算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而且他做了一件比较缺德的事qíng:同在军营,大家都是兄弟,不好出手太重,所以就……只打脸吧。
于是,这场比武,单从视觉效果上来看,绝对算一场史无前例的jīng彩比武。
走下比武场,纪无咎嘴角噙着笑,走到叶蓁蓁身边。
叶蓁蓁看着他一头的汗,掏出帕子递给他。
他却不接,凑过脸来等着她给他擦。
叶蓁蓁无奈,只得举着帕子在他脸上细细地擦。两人不觉什么,然而这副景色搁在别人眼里真是说不出的暧昧:两个都是俊俏风流的年轻公子哥儿,一个眉眼带笑目光温柔,一个认真地为对方拭汗,怎么看怎么不像正常男人之间会做的事qíng。再一想平时两人之间的举动,确实略显轻浮了些。再再一想,他们两个可是住同一间营房。又一想两人之间的称呼,甄兄弟还好,通常直呼对方姓名,可是吴处叫他什么?甄甄!虽然对着甄兄弟唇红齿白的一张俏脸,满军营的人都叫不出“威猛”这个称呼,但大家也只是叫他甄兄弟,只有他吴处,一直唤他“甄甄”,也不嫌腻得慌!
军营是男人堆儿,大家又不是没见过好龙阳的,但是如他们两个这般高调,还真是少见。
这边这俩人旁若无人地擦完汗便走了,走出去不远,纪无咎便牵起了叶蓁蓁的手。
留下一堆五颜六色的脸看着他们的背影,心qíng很复杂:说实话,虽然膈应,但若是他们两个在一起……也挺般配的……
这一日,纪无咎跟着叶雷霆,与几个高级将领商量了一些事qíng,便回了营房。王有才正在营房门口把守,见是纪无咎,也未拦他。
纪无咎一进营房,先是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撩水声。
整个营房建得十分开阔简单,一览无余。他站在营房门口,看着热气氤氲中的那个背影。叶蓁蓁的乌发浸过水之后,更显沉黑,披在背上,如一道纯黑色的瀑布。她的香肩半luǒ半露,肩头圆润,白皙中透着一股血液畅流的淡淡红晕,虽被遮着,却更引人遐想无限。
纪无咎的目光禁不住顺着她的肩头向下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口黑乎乎的大铁锅。
纪无咎:“……”
铁锅是军营中做饭用的,比寻常锅大上许多,这时候用来洗澡,大小竟然很合适。纪无咎还发现,那锅底下垫了厚厚一层炭灰,想必是因为担心铁锅散热快,所以用尚有余温的炭灰煨着底部。
看着这口充满奇思妙想的大锅,纪无咎涌上脑门儿的那股子热燥竟然退下去不少。他哭笑不得地走过去,蹲在锅外,扶着锅沿,一言不发。
叶蓁蓁感觉到有人走近,知道是纪无咎。她把一条浴巾抖开,让它浮在水面上,遮住身体。
水汽扑面。纪无咎的目光掠过叶蓁蓁的肩头,看着她锁骨上挂着的水珠,再往下,虽有浴巾遮着,然而她胸前的盛景,却是不能完全遮住的。
纪无咎的喉头紧了紧,他掬起一一把她的黑发,轻轻揉着,问道:“蓁蓁,你不与我行房,是不是因为我……碰过太多女子?”
叶蓁蓁身体一僵。这种事qíng,隐秘中又透着些许羞耻,让她实在不知该怎样开口。
纪无咎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蓁蓁,我可是许久未碰过女人了。”
“怪道他们都说你是断袖。”
“……”纪无咎突然低下头,一口咬在她的肩头上,听到叶蓁蓁的轻哼,他便收了力道,只用牙齿轻轻摩擦着她cháo湿光滑的肌肤,像是刚长出rǔ齿的幼shòu,小心地用软牙探索这个世界的一糙一木。
“别闹了,好痒。”叶蓁蓁咯咯笑道。
纪无咎便收回牙齿,伸出舌尖轻轻舔着那浅浅的齿痕,一边含混说道,“我要是死了,一定是被你气死的。”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成寡妇了,”叶蓁蓁笑道,“现在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要穿衣服。”
纪无咎站在外面被凉风一chuī,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蓁蓁既然嫌弃他不gān净,那他便每天在她面前gān净一番,总归会有效果吧?纪无咎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他低头掩着嘴角微笑,两眼放光地盯着地面,这副表qíng搁在他脸上简直像是中了什么邪祟,王有才在一旁看得直抽嘴角。
第二天,叶蓁蓁再想洗澡时,发现纪无咎蹲在了她的锅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OVAN鬼筱柒De烏托幫、江南可采莲、翡翠荆棘、超人的地雷。感谢阿香的两颗地雷。感谢晓晓不得了和minmin73的手榴弹,挨个扑倒狠狠蹂躏~
☆、54、
叶蓁蓁再想洗澡时,发现纪无咎蹲在了她的锅里。
“我要洗澡。”叶蓁蓁提醒他。
纪无咎像是长在了锅里,老神在在地看着她,“我们洗鸳鸯浴吧?”
“不好。”锅虽然大,但容纳两个人就显得拥挤了。
“要么一起洗,要么你看着我洗。”纪无咎抛出另一个选择。
他本以为叶蓁蓁会害羞或是拒绝,却没想到她略一犹豫,便搬了把椅子放在铁锅前。向外面喊王有才提水之后,她回来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做好围观的准备。
王有才领着几个人提着好几大桶热水,一进门,看到纪无咎站在锅外,叶蓁蓁坐在锅前,两个人一个神色飘忽一个面容淡定,心中实在猜不出这帝后二人又想玩儿什么新花样,于是迅速打点妥当,便领着人匆匆离开,走的时候仔细关好了门。
顶着叶蓁蓁直白的目光,纪无咎突然觉得压力好大。他垂下眼睛,看着热气腾腾的水面上浮着的几把gān艾糙,那是王有才特地放进去的,据说有祛除邪祟的功效。
看来他大概真的中邪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莫名其妙的决定。纪无咎摸了摸鼻子,有点局促,这种局促在他面对朝堂上大臣们的唇枪舌剑时都不曾有过,但是此qíng此景之下,他竟然紧张得不敢看叶蓁蓁。
“你怎么不脱衣服?”叶蓁蓁好心提醒他。
“……”到底是谁调戏谁啊……
纪无咎深吸一口气,心一横,迅速脱掉衣服,迈进锅里。
锅里头垫着一块石板,锅的四壁十分光滑,j□j的肌肤与之相触,细腻光滑的触感与浴桶有很大不同。
这种新奇的舒适感并没有让纪无咎的神经放松下来,他在叶蓁蓁的注视下,脸上迅速被热汽蒸出一片浅浅的红色。他坐在锅里,一动也不动,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你出去吧。”
“你害羞了?”叶蓁蓁奇道。
“……”
“我又不是没看过。”她安慰他。
“……”
纪无咎那种被调戏的感觉越来越qiáng烈了。他发现他根本不该以常理推断叶蓁蓁,寻常女子避之不及的事qíng,在她看来似乎很新奇,很值得一观。奇怪的是他又不是没被女人看过身体,也不是没被女人伺候过洗澡,怎么现在就那么的,那么的……难为qíng呢。
其实叶蓁蓁并非只是觉得新奇,而是……纪无咎的身体确实挺好看的呀。她没见过别的男人的身体,不知道该如何欣赏,但是展现在她面前的这一具,身材修长,骨ròu均匀,皮肤光滑细腻。他身体虽然白皙,但绝不瘦弱,薄厚适中的肌ròu附在骨骼之上,线条流畅优美,又饱含着力量。他的肌肤被热水浸泡之后,泛着淡淡的红色,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水珠挂在其上,又像是清晨披着露珠的花瓣。
“果然是‘如花美眷’。”叶蓁蓁由衷地赞叹。
“……”纪无咎很想用脑袋撞锅沿,这四个字真的能用来形容男人吗?!
叶蓁蓁且不管他黑到几乎和铁锅同色的脸,她的目光落在他形状优美的锁骨上,停了一下,缓慢向下滑落。
纪无咎只觉她的目光像是化作了一只轻柔的小手,在他的胸前游走,那一瞬间,他很有一种捂胸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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