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树一听,合着竟是自己把人给点醒了,一时间也有些后悔自己多言。
chuī箫看他一眼,抹了脸上的泪痕,起身施了好大一个礼:“此次多谢道友开解,若不是林兄,我这颗榆木脑袋不知要哪年方能醒悟,倒叫我错过一番好时光。”
林寒树见他似有所决定,也不再多言,虚手将chuī箫扶起:“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我也不问你究竟是如何思虑的,只一点,道友可知道咱们这一界共有六块大陆?”
chuī箫点头:“曾听师父讲过。”
林寒树点点头:“这里是下林州,于整个修真界来说,最是穷山恶水的地儿。不说别的,就说咱们这儿的各派祖师爷,下林大大小小数千个门派里有为元婴坐镇,那就是差不多的门派了,修为最高的是束鹏谷的贾远道真人,已至出窍后期。可那中林,说句不中听的,那真是灵寂多如狗,元婴遍地走。但凡是家里有点儿底子的修道者,都想各种办法去到中林了。那里方是修道者的乐园,因中林灵气足,宝物多,各方俊杰都汇集一堂,论道修仙的氛围那是顶顶尖的,人才多了,那寻徒弟的高人们自然也就多了,到了中林,若能寻个好师傅,传你道业,怎么也要比在下林qiáng多了。”
“后年正月十二,那中林派往各个州的行船便要到了,这是各州人到达中林最安稳的法子。每人两块中品灵石的船价是不低,可跟修道比起来,那也算不了什么了。我只问道友一句,你可愿同我一同闯dàng中州?此次机会难得,再等,可就要等五年了。”
林寒树此番话不可谓不诚挚,不可谓不jiāo心,chuī箫注视着他,沉沉的道:“君有此心,箫甚是感激,便想大着胆子叫一声大哥。”
林寒树哪有不允的,当下便笑:“我这便是又有一个俊俏的兄弟了。”
chuī箫也跟着笑又道:“我当下脑袋仍昏沉糊涂,立时也不能给大哥一个答复,大哥能否允我缓几日?”
“你慢慢思虑便是,只明年岁末,定要给我消息。”林寒树叮嘱,想了想又说:“那两块中品灵石你且不必忧心,若手中羞涩,我这个做大哥的与你垫上便是了。”
chuī箫忙摆手:“哪里有这样的说法,我虽不富,两块中品灵石凑凑也是能寻到的,便不烦劳大哥了。”
林寒树听他这样讲,便认定这个刚认的弟弟是哪个小门小派的弟子,也不多言,盘算着到时候自己替他给了也就是了,这孩子小门小户的,两块中品灵石铁定不易,到了中林还要生活呢!
哎,都不易啊。林寒树想,念头一转,又乐,哈哈,如今咱也是有弟弟的人了,师兄弟七人中行七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随意哪个师兄都能卖大的揉两下,现在咱也有可以揉弄的人了!
可惜,林寒树大哥的派头没摆几天,chuī箫便要回去了。他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便怎么也不想再làng费光yīn,如今早早回去,好好看着那书生才是正理。
是以,chuī箫出来不过五日,便急匆匆的赶了回去,临走时,林寒树听他说要果子酿酒,便给他装了好些子灵果,chuī箫很是高兴,用这些果子酿的酒,阿玄饮了,与他的身体也定是有好处的。
那殷玄huáng可在家等着他呢!自打那日不巧看到两人相偎的画面,阿玄心里那就不好受了,他若是不好受了,那定然是要折腾折腾旁人的,阿箫定然是首当其中的,可他现今未归,总要有人来挡挡。
他那远在中州,为他守着本体的好友可就到了血霉了。殷玄huáng的元神躁动不安,本体也有所感应,散发出的波动叫不少人察觉了,这一拨拨的寻宝热可叫那倒霉的人烦的透顶,恨不能出去来一招九天玄雷把这些烦人的苍蝇都给劈死。可偏生他打赌输了,自愿在这里压制殷玄huáng本体等他入世体味归来,半点都移动不得。最后也只遣了亲近过去,好话讲了一箩筐,方才劝的阿玄压制了元神。
可怜阿箫一直想着两人之间的差别,竟不知这令他烦闷的根源那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
殷玄huáng,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原身乃上古异宝‘玄huáng石’,同‘无根水、双叶莲、须藤壶、建木树、虚土、飘渺云气、池彭鸟、蹄天鲸’等八物并称开天九宝,真真的天生地养。据说那时候,立林此界刚刚自宇宙间诞生,根基不稳,天地间浑浊一片,清气浊气混为一谈,混乱不堪。天地便生出九宝,将九宝散落各地,有的支撑天地,分开两端;有的润泽大地;有的滋养生气……而这玄huáng石乃天下至yīn至锐之物,有镇压吞噬天地间浊气之功用,就沉睡在中林东侧的无边海深处。至后来,立林界日渐平稳,飞禽走shòu陆续出现,大道法则也开始形成,那玄huáng石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自是有一番大功德。
天地论功行赏,玄huáng石方才有了一丝灵识,可那时候他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只靠本能修炼,修行极为不易,单单开灵智,便花了九九八百一十万年,那时候,立林界的天地生灵方才领悟了粗浅的修炼法门。而后他又花了足足一百万年方才得以化形,这立林界都已经不知经历了几次文明,更换了多少代主人,也热闹了不知多少倍。
殷玄huáng初化形,就像是一张白纸,任人涂抹,他好奇立林界事务,便离开无边海,入了世,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一路走来,从天真无邪到现在的狂傲成熟,至今也渡过了三千年岁月了,玄huáng石和开天九圣宝的传说也就是在殷玄huáng刚化形的时候传扬下来的。
因他是靠吞噬浊气修炼,正巧那时候立林界各族争斗不断,浊气源源不断的产生,他又深具大功德,脑海中掌握的道不知比外面的人高明多少倍,化形之后修为进展极快,八百年前,他便进入了渡劫后期,只差一步,便能渡劫飞升。然,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经过漫长的争端,各族死的死、残的残、躲的躲、灭绝的灭绝,人类成了天地间的主宰,生气、浊气间的形成了一种平衡,再不能打破。殷玄huáng要更进一步,必定需要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浊气,若叫他成功了,天地间的平衡就会被再一次的打破,这不同于大道,是以,他自此止步渡劫,再无法前几半步!
既不能修炼,时间久了,殷玄huáng就无聊了。遍尝世界各种有趣事物后,竟学起了佛门的修炼法门——转世!他神识已为半神,就脱离本体,附到刚成型的胎儿身上,从蹒跚走路开始,一步步体味新生,也渐渐体味到了些许乐趣,竟玩上瘾了,每过一段时间,便来一次‘转世’。这个‘殷玄huáng’是他第九次人生,一个纯纯脆脆武力值低的令人发指的书生。
注意到chuī箫,实在是这个人有趣的很,他身体里明明聚集了那么多的浊气,本早就该死了,可他却活得好好的,更兼得他长的还算顺眼,是以,对他的靠近,殷玄huáng并未拒绝,然后续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意料,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人压在chuáng上肆意的轻薄。
他有一瞬间也恼怒的几乎用庞大的神压将chuī箫压碎,然唇舌接触的瞬间,殷玄huáng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事qíng——这人体内修的居然是生气!在这一瞬间,他改变了念头,放过了chuī箫。天道要的是平衡,他一人吸取浊气过多会导致生气泛滥,现在有有了一个修炼生气的人来——大道之下总会留下一线生机,而这人,就是他的那一根线!
殷玄huáng渐渐的靠近chuī箫,渐渐的被他吸引。你若是说chuī箫有多好多少,多与众不同,他确实是有几分风采,但要叫殷玄huáng这般老妖怪另眼相看那还是不能的。这么些年来,他见过的惊才绝艳人物不知有多少,若是这般,他怕是见一个爱一个了!实际上,殷玄huáng先是打心底里认同了chuī箫的功法,把他放在了相对平等的位置上,前所未有的开放了心胸,放低了身段,方才叫chuī箫一步步的走进他。与其说是chuī箫吸引了他,不如说他放纵自己被吸引。
越是这般,殷玄huáng便越是在意chuī箫,在他心中,西门chuī箫,从自己放过他的那一天,便是自己的东西,于是他观察他,迎合他,引诱他,征服他……然后在这过程中,也放纵自己被观察,被迎合,被引诱,被征服,事到如今,他已经脱不开身了。
既然他脱不开身了,那么西门chuī箫更别想再脱身!
“阿玄,阿玄,我回来了!”
chuī箫站在殷玄huáng的房门前,敲了门,那熟悉的嗓音叫正在执笔临字帖的手一颤,笔势未收,带出一抹浮躁,生生毁了一卷潇洒不羁的意境。
殷玄huáng看着那一笔,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后搁了笔,打开门,笑:“阿箫回来了。”就像是他没有离家多久一样自然亲近。
chuī箫心中的忐忑在见到这书生的瞬间便没了,他勾起嘴角:“嗯,我给阿玄找到了上好的果子。心中惦念,便早早归家了。”
‘归家’,这个词好。叫人心中忍不住的温暖。
“我也很惦念阿箫,我本以为你要去月余,就叫下人收拾了修远院。今晚,阿箫便同我抵足而眠吧。”
“啊?!”chuī箫有点傻眼,同chuáng共枕什么的,对现在的他来说,着实压力有点大!偏阿玄不明就里,还取笑他:“啊什么?行了,我不嫌弃阿箫睡态便是了!”
我才不是担心自己的睡姿咧!纵然chuī箫在心中吐槽,可仍旧没有抵抗住诱惑,乖乖的被拐上了chuáng。
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熟睡了之后,那狡猾的老妖怪偷偷的给他下了专属于自己的印记,叫他今生今世再也无处可逃。
第20章子嗣
后年正月十二……chuī箫盘算了一下,时今方不过五月初,正是糙长莺飞的好时节,到后年还有一年七个月,尚有时间考虑。
于是这个傻子便觉得不着急,放下心去享受生活了。这次他折腾的是阿玄书房前的小院,这书房本是做学问的大好地方,房前空着的一小片土地,也不过是错落有致的种上几株兰糙,悠悠的立着,高洁又美好,那更远一些的角落处竖着几株青竹,也是给阿玄歇歇眼睛用的。是以,这一处小景正对着阿玄的书房大窗。
chuī箫又是爱阿玄做学问时候的那股子肆意洒脱,又受不了书房气氛的拘束,况且时间久了,阿玄做学问忘我便会忽略他,chuī箫也觉得无聊。他便想了个法子,把阿玄那两株世间难寻的兰花祸害了,在山间寻了三四株老葡萄藤,便在阿玄书窗前搭理个小棚,寻人做了一个老爷躺椅,旁边搁一个四曲柱的红木小矮几,上面搁上一本游记,几碟子点心,一小壶茶,悠悠闲闲的便能度过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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