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婿_果木子【完结】(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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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兵们得了吩咐,都离得挺远,闻声一人上前行礼,但不敢递刀剑,霍氏气得冷笑,遥遥看见闵蘅也在殿外,便让人将他带过来。

  他一路跟着,霍氏知道他随身的衣囊里有行医的毫针,道:“我晓得大夫有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闵蘅一皱眉,躬了躬身,说:“老夫人,闵某是大夫,这双手只救人,不能害人。”

  霍氏看他一眼,倒也没恼,闵蘅垂下袖子,当啷一声,毫针没有,掉下一把用来防身的匕首,霍氏道:“这也成。”

  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让沈氏和太和帝快些赴死。

  匕首泛着寒光,沈氏冷笑一声,几乎没等她真正抹到自己脖子上,便自己迎了过去。

  她眼睛未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且等着,萧道成必定……

  距离太近,尚未变凉的血流到霍氏手上,她微微发抖,脑中满是沈氏那句“你为何没在受rǔ当日便血溅显阳宫?”

  当真是舍不得这条命?

  不,不,霍氏摇摇头,她想,自己绝非是舍不得xing命,她舍不得的是萧道成。

  不想才与他分开,没等到人回来就闭眼。

  后来……后来呢?

  后来有了萧澜。

  对,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得不背负着屈rǔ活到现在。

  霍氏脑中乱糟糟,看着沈氏已经倒在地上,她转过身,用匕首指着太和帝,一刀刺向他心口,太和帝张大了嘴,正没了一个刀尖,霍氏的手腕被人抓住,匕首抽了出来。

  霍氏转眼看是赶过来的萧澜,神qíng一冷,道:“眼下已经入主金陵,还留着他做什么?”

  萧澜没答话,看一眼匕首,问:“谁递的刀?”

  韩林也冷眼扫过去,没人敢。

  闵蘅躬了身子:“匕首是我的。”

  “你的?”萧澜几步走到他跟前,把刀锋上的血往他衣服上抹了抹,闵蘅垂着眼没动,霍氏倒替他说了句话,“是我硬拿的。”

  萧澜挑挑眉,将匕首收进刀鞘,别在闵蘅的腰带上,说:“收好。”

  霍氏盯着太和帝,太和帝张着嘴,努力冲萧澜啊了两声,却没有动静。

  ——不知是否刚刚受了刺激,他竟失了声。

  萧澜盯一眼他心口的伤,吩咐韩林:“把人带到明雍宫去,着太医给包扎。”

  霍氏皱了皱眉,但是没说话。

  萧澜看看地上的沈氏,道:“母亲这口气也出了,今日宫变,沈氏是与先帝一同葬身武英殿了。”

  霍氏喘了口气,脸色还白着,有些站不稳,说:“我心口闷得厉害,让闵大夫与我搭个脉,这阵子都是他给我瞧得病,旁人我也不惯,过阵子便让他入了太医院吧。”

  萧澜眉峰动了动,点头:“母亲既这般说了,自当依您。”

  ☆、第82章相配

  太和二十二年冬,十一月,太和帝被软禁于明雍宫,新帝登基,不再续用以前国号,改齐为梁,尊其母霍氏为太后,立爱妻傅氏为皇后,自此,朝廷易主。

  其时候正在冬至前,因要预备祭天大礼,宫里宫外全忙得团团转,延湄和霍氏也没得闲,霍氏因说自己喜静,选了挨着后湖的昭明宫;延湄本该住沈氏原来的显阳宫,但她和萧澜都不喜那里,正好赤乌殿离得也近,便依旧住在这儿。

  莲姑扶着霍氏在昭明宫里走了走,这座宫殿处在东北边,幽静,虽是冬日,但园中常青,宫人们正一排溜地搬着刚打了骨朵的栀子花进殿,一走一过满是花香,莲姑便道:“太后这么些年的心愿达成了,往后都是好时辰。”

  “好是好”,霍氏画得细长的眉梢微微一挑,道:“就是经这一番折腾,宫里头人太少了,没点子新鲜热闹气儿。”

  莲姑明白她的意思,低声说:“是少了些,既立了后,合该纳妃了。只是……奴婢瞧着,八成这些天太忙,皇上还没记起这茬儿。”

  “他不是没记起来”,霍氏抚了抚小指的护甲,“他是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旁的不说,就说这几日过来请安,莲姑,你多半也瞧清楚了,皇上的眼睛何时离过傅家那丫头?”

  “皇上正是这个年纪”,莲姑道:“陷进去一时痴些也是qíng理之中,兴许长长年岁便好了。反过来看,也是好事,太后可还记得皇上刚打道场寺回来的时候?无喜无怒的,当时奴婢心里头可怕,想着小主子还未到弱冠之年,这样子瞧着让人心疼。如今才算不一样了,有两回,奴婢见皇上看着皇后时,竟还脸红了,这多难得。”

  霍氏哼笑了一声,说:“这也是为何他立后时,我丝毫没阻拦。按说以傅家的出身,四妃里也轮不到那丫头,可现今皇上被她迷了眼,我便由着,纳妃一事万不能直接与皇上提,否则定要落了怨,这得从皇后这边说。”

  莲姑心里觉得这事有点儿悬,暗暗叹了口气,霍氏瞧出来了,又道:“他与旁人不一样,他能坐在那张椅子上,旁人能么?他有这天下,旁人有么?再者说,富贵人家的公子都是姬妾成群,更何况他是皇帝。不过一时的qíng爱,等后宫里头人多起来,他想要什么样儿的没有,哪里还记得一个小丫头?我这也是替他cao心,初登帝位,皇后的母家又是那么个出身,出不了太大力,选妃是历来的法子。若不是看出他铁了心,皇后的位子最该当的是沈家的姑娘。你且瞧着吧,莲姑,沈氏一门的幺蛾子怕还在后头呢。”

  莲姑听牵扯到前朝的事了,不敢再轻易cha话,只得应道:“是,奴婢想的太浅了。”

  隔日,赤乌殿内几乎一夜未寝,延湄只二更天时歇了一个多时辰便紧着爬起来,亲自帮萧澜更衣。

  今日得着冕服,除了要戴冕冠,穿玄衣、纁裳、白罗大带、huáng蔽膝等等,还得佩大绶和小绶,玉钩、玉佩,金钩等,延湄已跟着宫中女官学了几日的规矩,此时记得极熟,也不用一旁的司衣宫女打下手,全是她自己来。

  给萧澜戴冕冠时她得踩个小凳,五彩玉的垂旒像道帘子似的隔在两人中间,延湄忽小声说:“澜哥哥,你长高了。”

  ——萧澜明白她的意思,他并没有长个子,然而王服加身,让他内敛的威势散发出来,整个人也更显端严沉稳。

  他在她眉间轻轻亲了一下,说:“去换你的。”——延湄和霍氏也都是要去的。

  耿娘子已从濮阳过来,现升为赤乌殿的掌事,两个司衣宫女还是原来侯府里的人,但都近不了身,只能在一旁给耿娘子和桃叶递东西,皇上就在一旁看着,几个人真是压力很大。

  四更初,总算全部穿戴妥帖,延湄挽着发髻,穿着祭礼时的袆衣,萧澜微微笑道:“你也长高了。”

  延湄拉着他的手站到铜镜前,她也没看过这样的自己,微微睁大了眼睛,镜子里简直就是一幅画,她觉得好看的不得了,但似乎比好看更深一层,她想了想,笑起来,说:“相配。”

  萧澜嘴角也翘了起来,稍稍抿着,但片刻,又忍不住紧了紧两人牵着的手指,说:“嗯,天造地设。”

  他声音不大,但延湄听清了,便抬起手,在他掌心实实亲了一下。

  二人一并出了殿,宫人们远远跟在后头,有在宫里伺候久的,主子换了两、三个,还是头一回见着帝后携手的场景,一边紧着回避一边心说好兆头哟。

  等到昭明宫接了霍氏,时辰也差不多,圣驾起行,出宫祭郊坛。

  这回全权安排车马事宜的是傅济,他如今已然是太仆寺卿,直接伴在圣驾左右。想起两年前,也正是这时候,傅家得了赐婚,一家人愁眉不展,哪能想到今日?

  他默默慨叹片刻,不敢太分了心神,忙又前后扫两眼。

  这日先要告太庙,禁军铁骑开路,百官相随,礼节甚为繁琐,霍氏生恐延湄出什么差错丢皇家的脸,一路提点着,延湄也不怎么吱声,实际她记得极熟,已经跟着女官演练过三、四次,萧澜便道:“母亲不必如此劳心,她若真不清楚了便会问,没问既说明心里十分知道该如何。”

  霍氏心里不怎么舒服,面色却对延湄和煦道:“清楚便好,母亲是担心你年纪轻,又是头一回,难免着慌,不过这一路看来,是很妥帖的。”

  谁都爱听夸赞,延湄也不例外,因冲着她笑了笑,告过太庙她与霍氏便可先回去了,而皇帝还需得在斋宫住上两日,再登郊坛祭祀。

  走前萧澜悄悄道:“你在宫里好生等着,我回去带你去个地方。”

  延湄被勾起了好奇心,问:“去哪里?”

  萧澜卖关子不说,延湄便踮起脚亲他一口,萧澜在她耳边道:“这回亲了也不顶用。”

  延湄瞪大眼睛,说:“那怎样顶用?”

  萧澜看她一眼,轻轻在她唇上咬了下,低低道:“回去叫你知道。”

  延湄没想明白,只好晃晃他的手说:“快快回来,我等着你。”

  萧澜展臂抱一抱她,延湄才跟着霍氏先行回了宫,路上她与霍氏不是一个车驾,倒也无事,回宫已是下半晌,延湄撑了一天,脖颈子发酸,也有些困,便与霍氏告退,霍氏道:“去歇歇吧,晚膳到昭明宫来,与母后一块儿用。”

  延湄没说话,这就代表着她并不想去,霍氏也没恼,拉了她的手说:“皇上不在宫里,剩咱们娘两个唠唠嗑,你来,我与你说说皇上小时候的糗事。”

  延湄眼睛亮了亮,显然是被她这话勾到了,霍氏笑起来,打发她:“先回去换身衣裳”,又问一边跟着的耿娘子,“你们娘娘爱吃什么,你与莲姑报一声,让膳房里给做。”

  耿娘子看看延湄,只好含糊道:“皇后娘娘倒没甚么特别爱的,只是口味偏清淡些。”

  “估摸都是被皇上给带的”,霍氏叹口气,“好孩子。”

  ☆、第83章挑拨

  昭明宫收拾过一番,但没有大动,只是添了些物件和花花糙糙,陈设并不奢华,甚至算得上素朴。延湄过来时晚膳已经备好了,只等着她一到便可传膳。

  霍氏吃素,但是今日特意让膳房备了几道荤菜,一道熏煨ròu,是用秋油和酒先将ròu煨好,再用松柏的木屑、花生壳生烟熏制,ròu片gān湿参半,又香又嫩;还有道栗子炒jī,jīròu嫩,栗子甜;又用jī汤加一点儿野菇和huáng花煨了个面筋,面筋事先炸过,吃起来既筋道又裹满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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