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婿_果木子【完结】(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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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澜原本一脸端肃,莫名被调戏了一把,抓住她的指尖儿亲了亲,说:“那是阿爹、阿娘将你从别处抱回来时,你身上所带的东西,你自个儿当然不知晓。”

  萧澜语气随意,可腿上一直支着劲儿,实略微紧张,延湄“唔”了一声,片刻,睁大了眼睛,“别处?抱回来?”

  萧澜点点头,往前凑近些,说:“湄湄……”

  延湄似乎是没太理解,直直看着他,等他继续说,萧澜张臂抱了抱她,轻声道:“你的名字里之所以有个湄字,是因为阿爹和阿娘是在一处水糙边捡到了你,后来从学先生,听到‘在水之湄’一句,方给你起的名字。”

  延湄蹙起了眉头,还是没有出声,萧澜不大确定,拍了拍她的背,问:“你听到澜哥哥的话了么?”

  延湄身子往后仰了下,嗯一声,总算开了口,慢慢道:“我是阿爹、阿娘捡回来的?”

  “是”,萧澜见她抓到了重点,觉得以延湄的xing子,太绕弯子反倒不好,索xing道:“你的生身父母另有其人,且……咱们入京后,你已然见过了。”

  延湄在他脑门上使劲儿顶了一下,怔怔问:“阿爹阿娘,不要我了?”

  “怎么会?”萧澜抱住她,“他们疼你还来不及,怎舍得不要你?”

  延湄脸上一直没有甚讶然或惊愕的神qíng,只是听完这句话,她身子蓦然软下来,脑袋蹭在萧澜肩窝,说:“澜哥哥。”

  萧澜抱住她,也起身坐到矮榻上,低声道:“澜哥哥也是今日才知晓……可能说得有些急了,但这并不影响什么,无论你是谁家的女儿,于我来说,都没甚么两样。”

  延湄抬头,却又有些固执道:“我是傅家的!”

  现今这样说也不对,因她早已是“萧傅氏”,是萧家的人了,但萧澜明白她的意思,也没逗这个话,轻轻应声:“是,你是傅家的女儿。”

  延湄一头扎进他怀里,渐渐地,呼吸开始有些发急,萧澜忙扳着她的肩膀把她拽起来,延湄眼睛发红,气息还不稳,忽然说:“阿娘,谁伤的?”

  萧澜登时愣了一下,他真没想到延湄竟突然把这件事联系到一块儿了,片刻内没有说话,延湄已稍稍有点儿bào躁,皱眉:“谁?”

  萧澜吁口气,只得道:“是虞家。”

  延湄便站起身,喘得有些厉害,萧澜抓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手指发僵,忙叫耿娘子端碗糖水来,延湄咕咚咚喝了,仰脸看着他说:“大司马夫人,也是虞家的。”

  萧澜抿抿唇,意外道:“你是怎么想通的?”

  延湄整张脸都带了怒意,说:“见过!进宫,怪!阿娘去了司马府!”

  萧澜大抵明白了——他刚告诉延湄,进京后她已然见过真正的“亲生父母”,延湄所见的人有限,命妇谒见时,只有大司马夫人是单独来的,那日他不在,兴许虞氏见着延湄说了什么怪话,加之上回他与傅长启所说的话,延湄多半也听着了。

  萧澜颔首,道:“是她。”

  延湄眼里快要迸出两簇火来,萧澜搂着她的腰晃一晃,说:“你想知道是怎一回事么?”

  延湄其实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可这还牵连了傅夫人,她皱眉头:“我不要她,但得问清楚。”

  “那你想想”,萧澜道:“虞氏只是一方,另一人是谁,你见过的。”

  延湄垂下眼,片刻拽了拽他的袖子,萧澜道:“不是大司马沈湛,年纪相仿。”

  外臣她所见的着实能数得过来,须臾,延湄低低嗯了一声,转身进了书房,将之前做好那个小轮椅拿出来,推到萧澜面前。

  萧澜呼口气,“八、九不离十了,下午宣他进宫。”

  ☆、第105章生父

  申时,敬思殿。

  陆潜几日前其实还进宫了一次,皇上打的名头是宣他入宫清谈,可另外一点儿小原因他也猜到了——应是皇后娘娘把他这轮椅琢磨透了,想看看是否还差了哪里。

  陆潜没有点破,反还觉得挺有意思,因而上回进宫前特意将自己的轮椅又做了几处小改动,有两处不大容易想明白,他还微微有些期待。

  不过,今日到了敬思殿,他发现这位小皇后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的轮椅上。

  及至见完礼,殿内服侍的宫人全部退出去,只留个大太监一个。

  陆潜稳稳地坐着,脸上依旧挂着淡笑,等候皇上先开口。

  ——他头回来时,并未应承在工部挂职一事,而萧澜听他清谈论政,心下也知陆文正不过是寻个缘由引荐,以陆潜胸中沟壑,只在工部挂个职,实在是委屈了。

  朝中这些天的暗流涌动,陆潜也已知悉,陆家二、三十年前亦是如日中天,后来遭沈、虞两家暗中打压,渐渐不成气候,族中子弟多有埋怨和愤懑,眼下见皇上隐隐有提携陆家之势,年前年后,不少晚辈都来陆潜这请教主意。

  陆潜心中尚未作准,他避世已久,又曾与虞家有些纠葛,这个时候陆家出来,也不是多好看。

  他心中思忖,见皇上和皇后都起了身,自案后绕出来,在金阶上停住,皇后的目光直直望过来,陆潜便笑着欠了欠身,听见萧澜道:“朕今日请先生入宫,是有件事要相问。”

  陆潜颔首:“皇上请说。”

  萧澜看了他片刻,示意花生上前,花生手里捧着方深色绸帕,小心翼翼地将东西递到陆潜手里,萧澜挑挑眉道:“先生仔细瞧瞧,这几片碎玉有的救么?”

  陆潜两手接过来,见是几小片和田玉,玉色水透,质地颇是细腻,显是上等,一时以为是皇上或皇后的小玩意儿,摔碎了,略略失笑道:“皇上高看陆某了,陆某这双手摆弄些木、铁之物尚可,这等玉器,还得让宫中专司此器的jīng细匠人来才成。”

  “无妨”,萧澜抬抬下巴,“先生且拼拼看。”

  陆潜一笑,花生拿了托盘要上前帮他端着,他示意不用,他的轮椅前头能支出块儿两个巴掌大的平板,陆潜把东西放在上面,低头拼凑。

  萧澜拉着延湄缓步下了金阶。

  殿中悄然。

  蓦地,陆潜抬头望向萧澜,满目惊愕。

  萧澜和延湄已经走到离他四、五步之处,明显地看到他的手腕在颤,萧澜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已经被他拼凑得差不多的白玉指环,它已经被陆潜下意识套在了左手第四根手指的指腹上,萧澜点点头,道:“可惜玉器无法粘合,镶了金又恐失去原本模样,不然先生倒可带在手上试试。”

  陆潜手指缩回来。

  可食指又忍不住沿着指环内壁摩挲——其实不需再确定,因指环已碎,他刚刚已经完完全全看到了内壁上的那一丁点儿瑕疵,以及那豆子大小的“潜”字。

  此刻,他脸上除了惊愕,还有难以置信,真正想不到这件东西怎会出现在萧澜手里?!

  萧澜看他这反应,qíng知是中了七、八分,便转头看看延湄,延湄嘴唇闭得紧紧的,没出声,又返回龙案边拿了另一样东西给萧澜,花生忙上前递过去。

  若说这玉指环因时日隔得久远,陆潜已有些模糊,那这本《新序》一翻开,便是旧物无疑——书中还有他当年读时所作的批解,有两处甚至还留有那人的笔迹。

  虽与现今比起来,笔迹略见青涩,但一笔一画间全是年少时的往事。

  陆潜翻了几页,神qíng由最初的惊愕变为哑然,再变为凝重和疑窦,他最终合上书,缓缓看着萧澜——在片刻里,他心中实际已jiāo替想过了两种应该的反应。

  一是装傻,装到底,萧澜无论说什么他都只作不知;二便是默认,默认自己识得这两样东西。

  陆潜顿了顿,默认了。

  他抬起头,脸上因为一开始太过惊讶而微微泛红,“皇上……陆某斗胆,想问,想问……皇上是从哪得了这两样东西?”

  “怎么?”萧澜眉峰挑了挑,“先生识得?”

  陆潜皱皱眉头,抿唇没有说话。

  萧澜笑了笑,稍一拉延湄的手,又松开,说:“不瞒先生,这两样东西,都是皇后所有。”

  “皇后娘娘?”陆潜这下更诧异,道:“定国公府?”

  他早前对傅家并不了解,但皇上立了后,傅家一跃成了一等国公府,金陵城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陆潜想了想,却还是全然联系不到一处。

  延湄这时拉了拉萧澜的袖子,不想与陆潜说话了,萧澜转而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捏一捏,看着陆潜,缓缓道:“皇后是定国公之女不假,但并非亲生。而这两样东西,就是当年,她被遗弃时,随身所带。”

  陆潜点了下头,说:“原来……”话没完,他猛一下反应过来萧澜是在说什么了,整个人错愕到了极点,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腿疾,霍地站起身,直直看着延湄,只是身子不稳,晃了一下便往前倒,花生忙去扶,到底晚了一步,被陆潜带的一块儿摔坐在金砖之上。

  陆潜摔得不轻,闷咳了一声,又忙转过头来继续看延湄。

  萧澜示意花生把人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眼,问:“可需让太医来给先生瞧瞧?”

  陆潜整个人还是懵的,这一下摔得颇疼,脸色不大好,摆摆手,低喃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可同时的,他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这怎么不可能?

  当年确实……只是他两天后就随母亲回了陇西,准备过六礼,不想却出了事……陆潜抿抿唇,说:“皇后、皇后……”他皇后了半天,后边的话却说不出来。

  萧澜也有些意外,陆潜的反应不似作假,他像是并不知晓延湄的存在,萧澜道:“朕知道你想问什么,皇后前年腊月里正到碧玉年华。”

  ——前年腊月满十六,今年刚刚过完冬,十七余一月。

  陆潜闭了闭眼,这时间是碰得上的。

  他竟不知道,自己、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做梦似的。

  他又有点儿发怔,愣愣看着延湄,抬抬手,看延湄皱着眉头,忙轻声说:“是不是吓、吓到你了?”说完意识到延湄身份,也自觉食言,又把手尴尬地拿回来。

  萧澜道:“先生不问问旁的,以便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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