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怀不乱_明珠【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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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同孟青四目相对,道别之际,他心里却突地难受起来。

  他勉qiáng的露出笑容来,点了点头,这才坐回车里,闭起眼来。

  第55章

  傅玉声这一日破天荒的在公司一直呆到入夜时分,回去的时候还打了电话,请家里的司机来接他。叶翠雯正好要去打牌,便喊他一起,说今晚警察厅厅长的太太也去,又说他总要在上海长住了,大家认识认识也好。他想了想,便索xing同她一起去了。

  叶翠雯并没有问他被警察抓走的事qíng,但是想来也听说了的。在车上看他两眼,叹了口气,轻声的说,瘦了。

  傅玉声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孟青来,心里五味杂陈,就嗯了一声,笑着说,怕是累着了。

  叶翠雯回去不知怎么同傅景园说了,第二日就把家里的王妈送了过来,说是给他做饭,他有些啼笑皆非,想,哪里就至于这样了。

  骆红花那边,他也请人送了一笔款子过去。谁料想骆红花分毫不收,全部给他退了回来。去的人讪讪的同他说:“三少爷,骆姑娘说了,事qíng她给您办了,这钱她是不收的。若是您亲自送去,或许她还会想想。还说,您有空就去荣生捧捧她的场,也算还她的人qíng了。”

  傅玉声这时候连孟青都不敢见,哪里还敢去见她?心中便愈发烦恼,想,即便要去荣生,也要过段日子才好。

  他原本最耐不住寂寞的,如今却也不去舞厅了。一来是郑玲丽的事的确让他心生警惕,二来也是想着要同孟青冷一冷,因此一反常态,反倒兴致勃勃的去同这些太太小姐们打起牌来。

  哪里想到这打牌还打出热闹来了。他人生得好,又惯会讲话,出手大方,牌品也好,不怕输钱,赢了也极有风度。办牌局的那些小姐太太都被他迷得厉害,若是一晚不见他,便要打电话过来催促。

  这段日子他的确也忙碌些,便是打牌一事,有时竟也分不开身。叶瀚文特意来了上海一趟,四方牵线搭桥,又由他出头,在英租界弄了一个贸易公司。叶瀚文同他jiāoqíng虽厚,但做生意到底不比其他,他怕出纰漏,四处留心,忙这件要紧的事,自然没有心思想别的了。

  有时候夜里回去,佣人替他将大衣和帽子挂了起来,便跟他说,孟老板今天又来过了。

  他原本解着衬衣的扣子,听到这里便是一顿,问:“你怎么说的?”

  这个人叫做张廷,倒也机灵,便说:“我说三少爷您忙得厉害,陀螺一样,今天原本有了些空闲,说要去见您的,哪里想到来了个客人,便又出去了。”

  傅玉声皱了皱眉毛,孟青之前一直让人跟着他,眼下不知怎样了,若是仍有人跟着他,那这谎话不是一戳就破么?

  却又不好同人说实话,便道:“哪里又有客人来?”

  张廷理直气壮的说道:“三少爷,当真有客人来的,”便把名片留给他看。

  他拿在手里一看,原来就是他那位先前写过信的老同学。如今竟然也到了上海,也不知从谁那儿听说了他的消息,便要前来拜访。

  傅玉声把这张名片捏在手里,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又说,“他若是再来,请他稍等等,打电话去公司,我若是在,回来见他就是了。”

  张廷又小心翼翼的问:“三少爷,孟老板都来过好几次了,若是他再来,我可想不出该怎么说了。”

  傅玉声十分的头痛,他想了想,才说:“你什么都不必说,他若是要等,就让他等着。”

  张廷看了他一眼,没敢说话,傅玉声说:“他若是等到晚上,就同他说我怕是打牌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张廷小声的嘟囔了两句,傅玉声没听清,问他说什么,张廷只好大声说道:“三少爷,这话我都已经说过不只一次了。”

  傅玉声很是尴尬,想了又想,终于下定了决心,才说:“若是他再来,那你就打电话去利华找我。”他这几日忙着贸易公司的事,不怎么常在利华,所以才敢这么说。

  张廷松了口气,小心的说道:“这个我也说过了,不过孟老板不让打,他说怕耽误您的正事。”

  傅玉声半晌没说话,心里烦闷不已。孟青越是这样,他便越是不安。

  他知道这个人xingqíng端正认真,与他往日的那般朋友都不相同。他原本是想着慢慢的疏远,等这人的念头淡了再说。如今看来,只怕并没有那么的容易。

  若是再避而不见的话,只怕过犹不及,万一将两人的关系弄得僵了,将来更难收场。

  他叹了口气,想起那帮动不动就打听他婚事的牌友太太们,便同张廷说:“你就同他说,说我最近好像认得了一个女学生,被人灌了迷魂汤一般,正在挖空心思的追求她。随你怎样同他说,说我是个重色轻友的人也好,只要他信了便好。”

  第56章

  他说这些,倒也不是谎话。

  那些牌友之中有一个蒋太太,她先生是浦东电气公司的大股东,二女儿在教会学校念书,有一次在路上遇见了,便寒暄了一阵儿,又在一起吃了顿便饭。后来众人就都知道了,经常调侃他,问他什么时候成亲。他便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大哥还不曾成亲呢,我怎么好先成亲的?

  但他大哥其实也算是成亲了的。他这番话,也只好糊弄一下外人罢了。

  张廷犹犹豫豫的应了。

  傅玉声心事重重的走到楼上,想来想去,也不先洗漱,反倒坐下来先写了两封信。一封写给如今人在天津的何应敏,请他快些回来。

  一封却是写给孟青,借着成立贸易公司的由头,请他入股。孟青当初要将那笔赎金还他,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孟青也不再勉qiáng,说好将他的钱投入赌场,还按月送来份子钱。话虽是这样讲,他哪里能心安理得的月月从孟青那里收钱?贸易公司这件事,倒可以一用。他在信里说是新公司资金短缺,不好同家里借,又讲明若是亏损,便是借贷,若是盈利,便是入股。孟青为人仗义,金钱上绝不悭吝,见着他信,必然会同他说,无论盈亏都算入股。日后便可光明正大的将分红送入他手中。

  傅玉声怕他看出自己这番苦心,在信里写得十分委婉,仿佛当真缺钱一般。洋洋洒洒的写了两页纸,无非是请他仔细考虑一番。三日之后,他会在怡园设宴,只盼一聚。写到最后,笔下便有些犹豫,倒好像这些日子有意躲避,是因为面皮薄,不好意思当面借款。

  他叹了口气,想,误会便误会吧。坐在那里看着墨迹出了一阵儿的神,想了想,又写了一封信给骆红花,仍旧是借着贸易公司的由头,又写到之前仓库失窃,抱怨一番,向她询问租借码头和仓库的事。

  他如今不好贸然去见骆红花,索xing一并写信。这三封信写好,才总算是可以歇息。

  夜里却又睡得不大安稳。模模糊糊的,不知怎么竟然梦到梅园头,仿佛是孟青离开上海去常州时的事。他坐在huáng包车里,一路都觉着冷,四周都是一片墨色,看不到路,倒好像那一路没有尽头似得。

  路上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寂静中带着寒意,他心里着急起来,想着怎么还不到呢?又想,这个孟青实在可恼,怎么躲得这么远,哪里都找不到?只是路途漫漫,迟迟不到,他便动了怒,想,若是这一趟见不着,以后也不必见他了。怎么这样大的架子,难道我还非要与他结jiāo不可么?

  在梦里竟然生了气,醒来之后才知是梦,坐在那里一阵儿好笑,觉着这梦做得荒唐。又觉得有些感伤,想,他是什么时候起了这种念头的呢?

  傅玉声还记得在梅园头的时节,他借着酒意亲了孟青,那人当时就动了怒,若不是他装醉,还不知要如何化解呢。

  莫不是他喊了陆少棋的缘故?他记得孟青那时震怒非常,还真有些吓着了他。

  如今却也不可知了。他一心要断孟青的念,自然不能再拿这些话去招惹老实人。

  傅玉声这样出神的想了半天,终于觉着嗓子不大对,又看到窗帘被风轻轻撩起,才知道原来是窗不曾关严,半夜透进风来,便连忙吩咐王妈煮了姜茶来喝。

  因为这个缘故,这一天便仍旧留在利华了。他那位老同学果然下午又来拜访,张廷打电话去利华,他便回来家中。

  他这位老同学叫做刘子民,留洋多年,是位化学博士,如今想要在上海落脚,又听说傅家在上海开公司,便想要投奔他。利华原本已经高薪聘请了一位留洋的博士,傅玉声不好答应他什么,只是同他聊了半日,觉得这人眼界开阔,颇有见地,自然是高兴的,又听说他与妻子子女五人租了一间小公寓,便先写了一张支票,说:“这算是我给你预支的薪水。”刘子民没想到他这样慷慨,又看见薪水丰厚非常,心中十分的感激,第二日就去找房子,想着要离利华近一些。

  傅玉声先将子民聘在贸易公司做顾问,同傅玉华说过之后,傅玉华却觉得他自作主张。因为博士难得,利华支付的薪水极高,就说,先不必见他,看看qíng况再说。意思是要看看利华的那位博士如何再做决断,傅玉声便仍旧从贸易公司里支薪水给子民。

  子民以为他是要接济自己,坚决不肯接受。傅玉声正巧看到日本人在上海开糖厂的消息,他心里一动,便问子民的意思,子民拍手说:“这个可以做!”他心里就有了主意,让子民开始收集资料,做好准备。子民忙碌起来,便不提薪水的事了。

  这样忙忙碌碌的,转眼便到了与孟青说定的日子。

  第57章

  傅玉声一想到要去怡园与孟青相见,心中不知为何便有些发憷。可惜身边也没有个得心应手的人能跟着一同前去的。

  杜鑫这一趟回去乡下,就仿佛泥牛入海,再没了踪迹。傅玉声有心要打电话回去南京问一下耿叔,却又觉着似乎太过小题大做,终究还是作罢了。

  他上午去了利华,正在公司忙碌之际,家里的佣人突然打过电话来,说骆红花来过了,他还有些将信将疑,想不知这人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倒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哪里想到骆红花竟然坐huáng包车到了利华,亲自来见他。

  傅玉声吃了一惊,又怕太过招摇,便赶忙将她请了进来。

  骆红花进来得急,气息有些喘,傅玉声又看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都是细汗,知道她心底发急,连忙请她坐下,又喊人给她倒茶。骆红花开门见山的同他说道:“三爷,容我问一句,你这突然同孟老板借钱,算是什么意思呢?”

  傅玉声很是意外,他不知是孟青同她说了还是怎样,便说:“怎么骆姑娘也知道了?”又解释道,“我眼下有些急用,所以先向孟老板借些款子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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