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怀不乱_明珠【完结】(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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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玉声顿了一下,客客气气的说道,“孟老板,我们好聚好散吧。”

  第138章

  他的神qíng十分的认真,口气没有丝毫轻佻。

  这句话既然说出了口,就决计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孟青僵在那里,动也不动,眼底通红的看着他。

  傅玉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系好了睡衣领口的扣子,这才下了chuáng。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回头同他说道:“今天也晚了,你早些睡吧。你若是几时要走,同我讲一声,我去送你。”孟青脸上血色尽失,竟露出灰败的颜色来。

  傅玉声又说:“对了。孟老板,苏先生的那间公司,虽然得利很是丰厚,到底还是不大妥当。那间公司赚来的钱,我实在是一毛钱也不想要,我奉劝孟老板也尽早脱身的好。”他顿了顿,又怕这剂药不能药到病除,故意说道,“若是孟老板为着金钱的缘故有些舍不得,那就当我多嘴了吧。”说完了这番话,傅玉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找了一间远些的客房,闭门躺下,只觉得筋疲力竭,却无论如何也没有睡意。

  那天的月亮正是好的时候,rǔ白色的月光几乎要满溢出来,透过窗户,落在chuáng前。他怔怔的看了许久,突然站起身来,推开了窗,夜色之中一片静谧,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却听不出来是在什么方向。

  他站了一会儿,这才合上窗。

  他觉着自己做得错了,却又觉得只有这个法子可行。这种矛盾的念头翻来覆去的折磨着他,让他难以入睡。

  他又想起他过往那些荒唐的旧事来。

  他的chuáng上曾睡过许多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但总归还是女人多些。他突然想起他们的面庞来,娇嗔的,恼怒的,满心欢喜的,又或者讨好的,许多的面孔,匆匆的从他的面前掠过。

  他枯坐在那里,心底涌上一种无法言说的烦闷和苦涩。

  月光比回忆更冷,月光里空无一物,就如同他空无一人的chuáng。

  第139章

  清晨时,门被杜鑫敲响,见他这样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

  傅玉声不料他已经回来,怔了一下,半天才回过神来,声音沙哑的问他道:“你几时回来的?”杜鑫连忙说:“昨晚就回来了。”

  傅玉声哦了一声,半晌不曾说话。

  杜鑫犹豫了一下,看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便说:“少爷,陆小姐起来了,你不去看看她吗?”说完又觉着失言,改口道:“我改叫她太太才是。”傅玉声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问他:“孟老板呢?”杜鑫不明所以,说:“孟老板同我一趟车的,也是昨晚才到,如今只怕还在旅馆里睡着呢。”又说:“少爷,你要我去请他过来吗?”傅玉声露出疲累之态,也不同他多说,只吩咐道:“你去看看他在不在。若是不在,叫秀山过来就是了。”杜鑫听得糊涂,可见他神qíng不好,也不敢多问,就轻轻的掩住了门走出去。

  又过了不知多久,秀山过来,小心翼翼的说:“少爷,孟老板半夜走了,我问他要不要叫醒您,他说不必了。”傅玉声其实多少已经猜到了,若是他留在今晨,那才让人惊奇。

  傅玉声问他:“他还说了什么?”

  秀山说:“我想着该请司机送他回去,他坚决不肯,说受之有愧,就急匆匆的走了。”又说:“少爷,他说扰我一场好梦,还给了我十块钱。我不肯收,他非要给我,他力气大,我推不过他,只好收了。”傅玉声苦笑一声,说,“你留着就是了,这是他赏你的。”只是不死心,又问他,”还有什么?”秀山就说再没有了。

  傅玉声这才打发他下去。

  傅玉声让秀山又去旅馆看了一下,旅馆的人说孟青一早就已经走了。他想着孟青怕是要回上海了,所以打算去车站送一送。只是到了之后,秀山和杜鑫在火车上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四处都寻不到孟青的人,火车终于要开了,傅玉声只好喊他们下来。送行这件事,也就这样的不了了之了。

  南京的三月还是透着寒意,陆少棋倒是来过一趟,就被陆家的人匆匆的请走,听说被送回了上海去。傅玉声见了陆家的态度,这才算暗自松了口气。

  陆少瑜同往日的朋友似乎没什么联系,也不大愿意出门。傅玉声知道外面总有人盯着她,也不放心她出去,他这些日子心qíng也不大愉快,总觉得做什么都没有兴味,便索xing推了许多应酬,同她闷在家里。两个人有时下下棋,有时看看报纸,有时跳跳舞,不好也不坏,每日里都懒懒散散的,倒觉得日子过得慢了许多。

  原本以为风平làng静的日子,却突然起了波澜。城里不知何时有谣言传了起来,说是有妖妇作乱,四处收小儿魂魄,又说是总理的墓要合龙口,要招人的魂魄陪葬,所以每日都有人死去。家里的老佣人也被吓着了,每日里都心神不宁的,这一日突然得了一个避难的法子,央求新少奶奶给她写个红布条,要给孙儿别在胸口。

  陆少瑜知道她是老人家,这些捕风捉影的事qíng难免要信,劝说也未必有用,所以应承了。等问及她要写什么时,老人念念有词的说:“少奶奶,你替我写,你造中山墓,与我不相gān,一叫你魂去,再叫你去当!”陆少瑜吃了一惊,也不好下笔,请了傅玉声过来。

  老人跟着傅家很多年了,傅玉声也不好拿架子劝她,便亲自写了。陆少瑜同他说起这件事,两人都不信这些妖术之说。只是死人之事到底是真非假,警察也查不出甚么缘故来,傅玉声便疑心是什么厉害的时疫,同她商量着要出去避一避。陆少瑜以为他是打算着要回去上海,傅玉声没说话,片刻之后才说:“不如去远些,索xing去青岛吧。”他这样打算,一是为着要避开孟青。二来,也是想着陆少瑜的身份一事,怕总有人惦记着她,索xing去远处避些日子,等到风平làng静了再回来。

  陆少瑜定晴看他,突然说:“玉声,其实这件婚事,我承了你一份很大的qíng。”傅玉声知道她心里明镜一般,便笑了笑说:“倒也不是。难道我娶了陆家的二小姐,不是一件风光体面的事吗?”陆少瑜笑了笑,她说,“玉声,你同我也不过见过几面罢了,你肯在这个时候娶我,一来呢,是因为你同别人不一样,心里是有些同qíng我的。二来呢,只怕就是家父bī迫的缘故啦。”傅玉声见她把话说到这里,便说:“倒也不是bī迫。他是为人父的,为了你请求我,我难道还能不答应吗?”

  第140章

  陆少瑜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玉声,其实你娶了我,对你并没什么好处。若不是我的父亲,只怕我早就死了。”陆少瑜突然说起这些,让他有点摸不透。

  陆少瑜看他一眼,说:“玉声知道我之前在医院不是生病,是被软禁吧?”傅玉声的心口一紧,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陆少瑜索xing打开天窗说亮话,同他说道:“玉声,有人指认我是共党分子,只因为我是陆正忻的女儿,所以还有些自由。可即便是你娶了我,他们一时半会也是不肯放过我的,又在傅公馆这里盯梢,就是想要从我这里顺藤摸瓜,寻得蛛丝马迹。”

  傅玉声沉吟了片刻,说:“这些都是含沙she影,没有证据的话,”又笑着说道,“你如今嫁了人,同我qíng投意合,琴瑟和鸣,他们见得多了,慢慢也就死心了。”

  陆少瑜却正色说道:“玉声,我知道你是同qíng我,可我如今要和你说,就是为着你同qíng了我,你更不该同我显出要好的样子来。”

  傅玉声不解的看着她,陆少瑜说:“不仅不能同我显得恩爱的样子,还要显得厌恶我,不尊重我,这样一两年之后,我才能登报同你离婚。这个,也是我同我父亲一早说好的。”

  傅玉声十分意外的看着她。

  陆少瑜激动起来,脸上泛起一抹绯红,又说:“我不能为着我的缘故,拖累了你。若是你同我要好,他们疑心起你来的话,那我岂不是害了你?”

  傅玉声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笑了起来,并不以为然,说:“陆小姐,你看看我,我身上哪里算得上共党分子呢?”

  陆少瑜却摇起头来,她说:“不,玉声,这件事上你千万要听我的。你方才说想要去青岛,我觉着这是一个好主意。你说我的病重,南京没有法子医治,要送到青岛的德国医院去疗养。”她说得十分急促,生怕他会打断自己。她说,“我去了青岛,你就不用每日里辛苦做戏啦,我们两个人就都得到了自由。等到了年底,那时我便登报,编造一通故事出来,同你离婚。”很显然她也是临时起意,并不曾考虑的十分细致。

  傅玉声没料到她会有这样大的主意,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去那么远的地方?他摇着头,还未开口,陆少瑜见他并不赞同,便着急起来,眼底透着期盼,热切的看着他,说道:“玉声,你不明白的。在这里我才是真正的不自由。若是我去了北方,哪怕只是在疗养院看看报纸呢,都是快乐的。总比我在这里,每日无所事事的qiáng。”

  傅玉声知道青岛离苏俄近,疑心她有朋友在那里,却不好明白的问出来,便犹豫道:“革命军要二次北伐了,到时候打起仗来,岂不是要乱成一片。你若是一定要去,不如等到北伐成功的那一日,岂不是万无一失?”

  陆少瑜听他这样一说,反倒笑了起来,说:“玉声,生意上的事,你怕是比我要明白许多,可对于时局,却实在有点子糊涂。”她微微冷笑,说,“青岛被日本人占据着。张宗昌这个人是不敢得罪日本人的,新京的这些革命军,也是不大敢同日本打仗的。照我看,无论北伐成不成功,青岛也不会出打起来的。”

  傅玉声猜出她的心意,她正是要赶在北伐之前抵达青岛。她这一番话说下来,像是已经拿定了主意的样子,他反倒不好再阻拦了,只好说:“你父亲只怕未必会同意呢。”

  陆少瑜想了想,说:“这倒未必。”

  陆少瑜在筹备着要去青岛的事qíng,这边傅玉声也在准备着。他仔细的想过了,又同政府内的熟人打听了一番,觉着青岛的确可以去一趟。只是不能放她独自一个前去。他在青岛也有几个朋友,这次过去也可以拜访一下,并没有什么耽误的。

  他想着走之前要同苏奉昌见个面,却不料苏奉昌却先打来电话,同他抱怨起孟青来。说公司里的生意蒸蒸日上,这位孟老板突然无缘无故的就不做了,换了一个麻子脸的家伙来。苏奉昌在电话里气哼哼的骂道,“那个齐麻子脑筋不大清楚的!”又同他发牢骚道,“玉声,你替我劝劝他,这怎么突然就收手不做了?放着银子不挣,难道还嫌钱多吗?也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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