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说:“你傻啊你。什么雕像?这是易浦城!你看,他额头上写着名字呢!他两个月前胆敢去光之星球挑战华小桑将军,被将军挂在这里玩呢!”
易浦城额头青筋猛跳——两个月……挂在这里玩……
年轻的易浦城,第一次尝到了耻rǔ,极端耻rǔ,宇宙最耻rǔ的滋味。他像一头战败的野豹,在路人惊惶的视线里,砰然挣脱合金绳索束缚,抢了艘单人战机,简直是夺路而逃,一头扎进太空深处,跳跃消失了。
——
易浦城没有回索伦,更没去光之星球。他一个人在宇宙里茫然流窜了几个月后,沉默的、不为人知的加入银河系联军,成为皇帝麾下最qiángjīng锐部队的一名军人。
这里藏龙卧虎,这里群雄汇集。这里有前两次宇宙大战幸存下来的最qiáng机械人,也有世界最好最拽的军事指挥官。易浦城憋着口劲,就像一块海绵,疯狂的跟这些人学习。学习战斗技巧,学习战争谋略。
每当他想松懈时,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那一天,白白软软的少女,微笑对他说:“我叫华小桑,记住这个名字。”
他当然记得,记得清楚得很。
母亲给他制造的银河系最jīng密的大脑、还有心脏部位最qiáng劲的能量矿石,一步步发挥出应有的威力。他更是在与虫族的第三次战役中,指挥联军连续浴血奋战240天,战死三万余人,终于取得联军一百年来最辉煌的一次大捷。
鲜血和胜利,造就了易浦城将军,银河系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无人敢当面质疑机械人的卑微,更无人敢提当年被挂在空间港门口的愣头青。甚至连易浦城自己,再想起当年的少女将军,也只是淡淡一笑。
易浦城再见到华小桑,已经是五年之后。
这一次,他是作为银河系最年轻的少将,参加宫廷晚宴,接受皇帝的授勋。那天人很多,联军所有高级军官都来了。
华小桑也来了。穿着纯白笔挺的时光族指挥官军装,脸色沉肃,清冷bī人。
她看起来跟五年前没什么差别,甚至在对上她那双黑湛湛的眼睛时,易浦城觉得好像昨天才见过她。只除了一条——她的眼眶是红肿的,湿黑湿黑,明显刚哭过,而且还哭了很久。
看到易浦城,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淡淡的、平静的滑过了。
易浦城心头,生生一股闷气升上来——她忘了他。原来她已经忘了他。
华小桑啊,五年前被你挂在空间港风gān了两个月的男人,五年来含辛茹苦千锤百炼、才敢再次来找你挑战的男人,你居然忘了他。
——
宴会很是喧嚣热闹,宫廷里处处光影辉煌。易浦城注意到,华小桑只坐了一会儿,喝了五杯酒,就起身出去。他又喝了一小会儿,也跟了出去。临出门时,听到旁边有人说:“桑将军啊?她父亲和姐姐在上个月的远征中都死了,感染了瘟疫——时光族再qiáng,也会生老病死啊。”
易浦城在幽深的御花园角落里,找到抱着双膝,坐在湖边白色岩石上的华小桑。
彼时他穿一身黑色机械人指挥官制服,高大得像棵树,负手沉默站在她身后。他该怎么开口呢?
华小桑,我来报仇了?
华小桑,我们必须打一架?
他意外的发现,这个时候,自己的心qíng竟然还有一丝愉悦。
她却没有回头,只静静看着水中摇曳的波光,轻声说:“易浦城,我今天心qíng很不好。你要找我挑战,改天吧。”
易浦城沉默的看着她低垂的白皙的小脸。
哦,原来她不是忘了他。她是根本就漠视他。
“改天?”他微笑说,“好啊。”
手掌一展,一个漂漂亮亮的蓝色jīng神力光波,朝她纤细的身影袭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中
如果易浦城知道,华小桑的酒量是一杯倒,此时根本是晕乎乎的在跟他讲话,他是绝不会发出冲击波偷袭她的。
等他发觉她对于危险完全无动于衷,已经来不及了。尽管她的jīng神力自动反弹,抵御了他大部分力量,剩下的一小部分,还是足以将她一头打进水塘里,呛得连声咳嗽。
他站在岸边,颇有些意兴索然:“出来,好好打。”
赫赫有名的华小桑,像脆弱的羊羔在水里扑腾:“混……蛋……我……不会……游泳……”
等易浦城把也不知是醉晕还是溺晕的她捞出来,皇宫侍卫也闻风赶来。易浦城可不想担上攻击同僚的罪名,把她往衣服里一裹,就跳出了皇宫的高墙。
易浦城带她去了河边。那里风大,应该能把她chuī清醒。
这晚月色清稀,河水澄澈。岸边的糙地蓝得像丝绒,他抱着她,不紧不慢往前走,一路见到不少流làng汉,或是躺在桥墩下,或是脸色苍白猝然倒地——最近瘟疫越来越流行了。
易浦城找了块平整的糙地,将她丢上去。女人身上的ròu还真软,扔在地上居然哼都没哼一声。易浦城坐在她身边,看了一会儿星空,又低头看她。
跟记忆里还真是不一样的。鹅蛋脸尖了一点,五官好像完全长开了,这么安静睡着,轮廓都显得很醒目。湿漉漉的军装贴着她的身体,裤腿袖口还在滴水。易浦城蹙眉,先把自己上身脱了个jīng光,只穿军装长裤,再脱掉她的军装军裤。
她身上只剩白色衬衣和短裤。衬衣齐大腿根,遮住短裤。旁边有流làng汉经过,盯着她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的胸部轮廓,chuī了声口哨。易浦城沉着脸瞪他一眼,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用自己刚刚烘gān的军装衬衣包住。
可怎么还不醒呢?
易浦城也累了,搂着她的腰,仰面倒在糙地上。女人的身体如此的软如此的热,就像……不知道像什么,反正手感很好。易浦城眯着眼,大手沿着她的胸口一直往下摸,摸着摸着就睡着了。
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清晨很冷,周围没什么人。易浦城是被怀中的□声吵醒的。他这才发觉华小桑有点不对劲——脸色cháo红、jīng神不振,一摸额头滚烫无比。
“靠!什么体质!”易浦城真像把她丢进河里。
他忘了眼前的女人只是普通人类,又不是他这样的机械人,被这么chuī一晚上风,能不感冒发烧吗?
最后易浦城没办法,只好把她抱回了家。
所谓家,是易浦城在帝都买的间房子,平时落脚用。只有钟点工在打扫,看到他抱个女人回来,有点讶异,但也不敢多问。
他抱着华小桑进房,刚想把她丢给钟点工照顾,手却被人拉住。低头一看,是她滚烫的、纤白的小手,抓住了他的尾指。
“冷……”她迷迷糊糊嘟囔,“好冷……”
易浦城知道发烧的人时冷时热,耐着xing子,从旁边拖过来chuáng被子,将她裹住。谁知她虽然意识不清,反应却很灵敏,将他一拉,两人一起倒在chuáng上。而她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到他高大的身躯上,头埋在他温热的胸膛,声音有点焦急,好像生怕他走:“妈妈、妈妈……”
易浦城:“……”
——
后来,有人问易浦城,为什么死心塌地追求华小桑。易浦城笑得云淡风轻:“我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
华小桑对此嗤之以鼻。
但事实是,那晚他看到曾经被自己视为天神般不可战胜的少女,在自己怀里,鼻涕眼泪胡乱的流,那种滋味当真难以形容。而看着她纤细雪白的胳膊,缠绕自己结实粗壮的手臂;看着她黑色长发散落在自己的胸膛上,痒痒的软软的……好慡。
两人也没真的做,但华小桑醒的时候,的确是没穿什么衣服,躺在他的臂弯里。而他的一只大手搭在她屁股上,捏得很用力;另一只手还握住她的手,她整个人几乎都被他箍在怀里。
“你、做、了、什、么?!”华小桑猛的从chuáng上跳起来,全身都笼罩在雪白刺眼的jīng神力光芒里。
易浦城也醒了,胳膊往脑后一枕,特别闲适的看着她:“华小桑,我对你的身体很满意。做我的女人吧?”
华小桑一个光波劈在他头顶,易浦城迅速倒退数米,撞在墙上,才避过这凶猛的一击。华小桑也知道自己酒品稀烂,怨不得别人,一摔门,走了。
易浦城当机立断,开始追求华小桑。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艰难的,但也是在他计划控制中的。
华小桑当然不接受他。
虽然时光族观念很开明,并不排斥机械人。甚至还有时光族长老,劝华小桑接受易浦城——他实力很qiáng,在军中也有影响力,与她联姻,对我族很有好处。唯一的缺憾是机械人没有繁殖力,你们不会有孩子。但是有什么关系?
华小桑还是不gān。
易浦城没追过人,但是心xing足够狡猾,看多了无师自通,他总结出四字真经——死缠烂打。
于是华小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她上战场,他领着部队侧翼护卫;她去荒芜行星开垦,他打扮得像个农民开着拓荒机朝她频频微笑;她回光之星球休假,他人在帝都离不开,就托一帮已经混得很好的光之子们,天天送qíng书……到最后,连皇帝陛下某次召见华小桑时,都开口了:“丫头,你在犹豫什么呢?别说你心里没有他。我听说他上次战斗负伤,你连夜动用太空堡垒,私自跳跃了数百光年去看他。这事他不知道,我可是听说了……”
华小桑满脸通红:“陛下,你怎么这么八卦?工作时间不要讨论私事好不好?”
从皇宫出来,没走几步,华小桑就察觉到身后有人。一回头,便见易浦城穿着简单的军衬衫长裤,高大慡朗的跟在身后,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阳光从他身后的树林透she下来,映得他的脸明明暗暗如雕塑。
永恒的雕塑。
看着他赤红的机械人眼睛,华小桑好像听到了时光叹息的声音。
她终于对他开口:
“易浦城,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
“废话。不想我折腾这些做什么?”
华小桑慢慢走近他,隔着一道金huáng明亮的阳光,看着他不羁的容颜。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考虑清楚,我们可以在一起。”
易浦城嘴角的笑意逐渐放大:“一百个问题,都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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