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楞的徽娘一听岳七的名字,顿时急了,呵斥道:“不许喝!”把岳五嫂端过来的碗也推远了。
岳五嫂不比岳五心思灵活,这人热qíng但qíng商有点问题,一句话总结,好心办坏事的傻大姐。也爱谈一些村里的八卦,可岳三嫂岳四嫂都闷着,只有跟徽娘能说到一起了,平时绣个活,聊聊天。
徽娘那时候羡慕岳五嫂女红好,有意相处,好让岳五嫂把这一手的好技术给德玲教教,于是俩人在大家里,算是好的了。
这也就是当初岳五把dòngxué的事告诉女儿,而没告诉岳五嫂的关系,就怕前脚说了,后脚岳五嫂就跟徽娘说了,那下一秒,全村都知道团子的dòng在哪了。
徽娘一呵斥,岳五嫂也愣了,心想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可她进来也没说什么呀?于是有些不解,“你在病里,吃点好的补补,你昏睡这几天,三个小的守在你chuáng前,都瘦了一圈,我知道仁山没了……”
岳五嫂还在絮叨说,没看见徽娘听见岳仁山的名字,面上一瞬间的悲痛,和听见岳七的名字,一时的扭曲。
可三个孩子都看见了,吓得站在chuáng边不敢动弹。
“我在孝期间,沾不得荤腥,连着这三个孩子也没福吃着七爷爷带回来的蛇ròu。”徽娘不yīn不阳,又添了句,“谁知道有毒没毒……”
岳五嫂就算在傻大姐,这会也听出徽娘意有所指了,顿时气得脸发白,坐在chuáng边胸脯气得直喘,等缓过了劲,这才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没必要句句夹枪带棒的,小七做了什么了?小七到的时候人都没了,要不是你拖延了……”见徽娘一副受打击重创的样子,岳五嫂觉得自己说的太重了,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还不是刚才徽娘气得她,说话不过脑子的。
“小七现在已经上山,避着你了,你掉进河里也是小七拼着救你出来了,一家人过了这么多年,你家德松十岁了,你也算看着小七长大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五嫂说完解了气,见徽娘柴米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要真是想随仁山去,你有没有想过,这三个孩子怎么办?你就不心疼?”
徽娘眼珠子动了动,她疼啊!这三个孩子就是她的心头ròu,谁动她都疼,就是因为心疼孩子,她才不敢让孩子们碰蛇ròu,谁知道沾了没沾怪物灾星的晦气,万一给孩子过了……
岳五嫂还以为说动了,“你看德玲瘦的,一会跟奶奶出去多喝两碗------”
“五婶,他们才没了爹,还在孝期,沾不得ròu。”徽娘硬邦邦道。
岳五嫂气得胸口疼,她一颗好心当驴肝肺了,顿时转身就走,结果被徽娘叫住了,看着chuáng头的粥碗,抿着唇,“公公没了,我也在孝期。”
孝期孝期,岳五嫂觉得脸疼。
直系亲属没了,比如爹爹公公丈夫等没了,有守孝的说法,只要守够二十一天,要是旁系,七天就成了。守孝期间不能沾荤腥吃ròu,要是孝子贤孙,非要吃一年乃至一辈子素,也是成的。
徽娘和孩子还差几天就过了孝期,但徽娘这么说,岳五嫂也不好硬灌,顿时端着碗就走了。
三个孩子怯怯的看着徽娘,徽娘眼泪就止不住了,抱着孩子们又是一阵哭,哭完了心里也坚定了,为了孩子为了仁山她也要活下去,想到山上的岳七,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幸好灾星没在……
山上dòng里一阵阵ròu香味,碎米土豆和蛇ròu炖的粥,还有一截串在树枝上的蛇ròu,面上烤的焦huáng滴油,岳七往上撒了点盐和磨的细细的花椒粉,一下子味道出来了,香的团子守在炉子边上,才长出来小拇指大小光秃秃的尾巴颤动的欢。
岳七看他的小样子,心里满足的不成,眼睛也亮晶晶的,跟以前那个单纯的傻七没什么区别。一手摸着团子的脑袋,一手转了转烤ròu签子,“别急,全都是你的。”
也不用怕给团子吃太好心里忐忑了,现在他想把团子宠上天,也没人会说什么了。
简宁讨好的在岳七手掌上蹭蹭头,为了吃的,这家伙连脸都不要了,心想,反正自己现在是一只萌萌哒的团子,使用卖萌技巧不算犯规。
也只有岳七的审美才觉得简宁此刻萌的天花乱坠心肝乱颤。
ròu烤的外焦里嫩,一口下去,脆脆的ròu香还有油在嘴里爆开,好久没吃到ròu的简宁,就差摇尾巴讨好岳七了。一木签子的烤ròu,全都塞了简宁肚子里,剩下的一签子,岳七全都塞到自己嘴里,见团子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他,顿时笑了两声。
“你好久没吃ròu了,不能吃太多。”又揉了把团子的脑袋。
简宁气愤的,吃的正开心,意犹未尽你告诉我没了?!
岳七像是看出来了一样,顺毛捋,“锅里还炖着ròu粥,这也是ròu,你多喝一碗。”
粥里的ròu碎的他都找不到,气的直接跳到岳七的脑袋上,岳七也不气,笑眯眯的一把薅下来,“脾气这么大!”
简宁一脸‘你不爱我了,你不是我爱的那个傻子’脸的控诉岳七,岳七被看的举着简宁凑到脸前,嘴对嘴的亲了口。
“最爱你了。”岳七笑眯眯道。
简宁:我屮艸芔茻(╯‵□′)╯︵┻━┻
恢复智商后的岳七脸皮越来越厚了,而且有种隐约的被玩在掌心里的感觉。简宁表示为自己智商担忧。
岳七跟简宁逗了一会,哄着懵bī脸的简宁喝了半碗粥,外头天已经暗了。dòng里其实光线不好,尤其冬天,一天也之后中午那会微微亮着,里头就黑的。可简宁视线好,白天黑夜没什么区别,岳七刚开始还不习惯,后来慢慢就好了,甚至现在晚上都能看清大致的东西了。
dòng口是一扇木门,平时都是敞开的,好在不是风口,要不然灌冷风要冻死人。靠近里头比较暖和,光线也暗,就是睡觉的地儿,外头通风好,岳七做了个灶台,桌子,平时吃饭玩的地方。
一到冬天山上,好像就是睡了吃吃了睡,简宁吃饱了摊在chuáng上,底下是厚厚软软的被子,翻了个滚,一会就睡着了。
一连十天,简宁恢复过来了,每天就拘不住了,撒欢的往外头跑,他也不嫌冷,山上的雪已经一尺厚了,他又是白色的毛,掉进去就真找不出来了,岳七就急着跟在后头转,每次简宁玩开心了,都会换岳七一顿拍屁1股,可第二天又乐此不疲。
岳七:原来团子喜欢拍屁1股呀!
这天,俩个玩回来,就看见岳六站在dòng口,也没进去,其实木门从外面拴着的。
“六哥,你怎么不进去坐?”岳七见六哥肩头一层雪。
岳六无所谓的摆摆手,脸上是难掩的喜气,这是自屠村事件过后,岳七第一次见六哥这么高兴,开了门,让人进去,“六哥什么好事?”
“你六嫂怀孩子了。”岳六乐道,也坐不下,“她怀了孩子营养我怕跟不上,你上次带回来的蛇,我就想着也弄点回去。”
岳七也为六哥高兴,说了句恭喜,“今天天晚了,明天一早咱们进山,兴许还有冻死的野兔野jī什么的。”
岳六一脸兴奋,“怪我没想到这么多,我也是刚才知道的,哈哈哈,那我先回去了,明个儿再过来。”
岳七本来想留六哥一晚的,可想着底下还有六嫂等着,就点头,“不急,喝口热水,我送你下去。”
“不喝了,你六嫂还等我回去呢,刚出来都没说一声……”
第二十八章
岳七送六哥到了山下,这才往回走,天已经黑了,一脚下去整个小腿肚子都在雪里埋着,没走多久,岳七像是感应到什么,抬头,就看见树枝上蹲着的团子,一双蓝眼睛,大大的看着他,白色的短毛在风里动。
一下子,像是有人在关心他等待他回家,心里又热又暖,原本羡慕六哥结婚娶妻有孩子的心qíng,这会也没了,他有团子就好。
简宁后脚一蹬,速度极快的蹿到了岳七肩膀上,岳七就觉得肩头一暖,抬起胳膊摸了摸简宁的毛。山上雪后,走得慢,等到了dòng口,岳七就跟雪人一样,冻得像根冰棍。一进门,岳七先点了盏油灯,脱了衣服往里走,捞着团子一起下了温泉池子。
刚进去还觉得烫,等整个身体泡进去了,浑身都慡了,一手撩着水给团子搓了全身。
其实徽娘掉河里后,岳七下河捞人,刺骨的河水泡了后,不好好养着就容易得关节炎和风湿病,年轻还看不出什么,年纪一上来,遇到yīn天,全身都疼。好在错打错着,搬了家,dòng里有股热泉水,每天泡一泡,岳七经常在雪天里掏蛇窝,也不见浑身刺骨的疼。
而山下的徽娘就没这么好命了,在河里泡的时间比岳七久,醒来后又钻牛角尖并没当回事,现在每天不敢起chuáng去外面活动,不然骨头像针扎的疼,只有窝在炕上,暖暖的才舒服。不过徽娘并没有当回事,她满脑子都是家里没了男人,以后生活怎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是蒙蒙亮,岳六就敲响了dòng口的木门,穿着袄子,被冻得脸发白,还喜气洋洋的,一副傻爹模样。
岳七赶紧开了门,□□着上身,门一开,风一chuī,一层jī皮疙瘩,“六哥?这么早,可真是好爹。”打趣了句,将人迎进来,关了门,“六哥,你先泡泡池子,我做了早饭一吃在进山。”
岳六冻得全身僵硬,原本要拒绝的,可一想,现在冻手冻脚的也摸不出个啥,尤其dòng里面暖和的很,快速脱了衣服,一头就扎进了潭子里,舒服的岳六打了个颤,“小弟,你这儿可真好。”
简宁倒是不讨厌岳六,觉得岳六这个xing有点像傻了的岳七,今天要是岳五来泡池子,简宁就鼻子不鼻子了,然后再懒洋洋的上下打量,最后嗤之以鼻,这项技能,专门用来臊岳五的。
岳五也没怎么对不住他,可简宁就是不喜欢岳五,觉得这人jīng明,骨子里其实有些薄凉,没岳六和岳七有热血仁义,就连岳一,简宁觉得,年轻时的岳一也是条好汉子,年纪大了又当了村长,责任多了,所以顾虑就多了,但这并不妨碍简宁对岳一有好感。
dòng口的灶里的火烧的旺,岳七手脚麻利的将苞谷碴子倒进水里,盖着锅盖小火慢慢熬着。一会会碴子粥的香味就出来了,岳六泡舒服了,穿好了衣服,到了dòng口,见灶台旁边有个长条桌子,桌面还是木刺的毛面,根本没打磨,上面放着小腿粗细的竹筒,有一个最粗最高的,冒着酸气。
岳七用筷子从里面夹了两块腌好的冬笋,切成小拇指大小的条,摆了一盘子。等粥好了,简宁也被香醒了,跳到潭子里洗了个来回,就乖乖的坐在饭桌旁的凳子上,等着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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