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_颜凉雨【完结+番外】(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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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李锤先反应过来,底气不足的吼着:“你胡说什么,再敢……”

  咚。

  “……”

  咚。

  咚。

  节奏分明的三下,声声入耳。就像有人在那棺椁里用拳头砸棺材板,一下,两下,三下。

  “啊——”古心蓉的尖叫打破了死寂,也唤回了众人的魂。

  “尸、尸变,大哥,是嫂子尸变啊!”蔡章死死地抓着李锤的胳膊,惊恐道。

  所谓尸变,即人死后三魂七魄离体,尸身受地底yīn寒之气侵袭变成无心无感的行尸走ròu,也就是僵尸!

  老白也吓傻了,尸变一说,他光在戏文儿里听过,可没打算今日搁这里开眼啊!他压根儿没那心理准备好不好!

  李锤似乎也吓到了,但终归是江湖上混久的,qiáng压住心头的恐惧,厉声吩咐道:“拿锤头钉子,快!”

  仆人们慌了手脚,跌跌撞撞的奔下去找锤子,好半天才寻了来。

  这时声响又出现了。还是那般不急不缓的,咚,咚,咚,咚……

  李锤不再多想,夺过锤子钉子一下就跳上了棺材,似乎想用自己的身体把那棺材盖压制住,然后迅速的将一颗又一棵粗长的钉子牢牢钉了进去。

  众人都呆立在旁,眼睁睁看着那棺材变成死牢,除非找木匠来拔钉,否则再无开启的一天。

  锤子声停住了,棺材里也没了声音。灵堂安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剩下惨白烛台上昏huáng的光,落满尘土的米饭,和不知从何处chuī进的冷风,诡异的凉。

  每个人,都吓着了。以至于李锤说了好几遍“没事了都回屋都回屋”,众人才恍若大梦初醒,各自魂不守舍的回了房。

  老白依旧霸占了李锤的chuáng,但这一次,李锤没有打地铺,而是去陪他的三夫人压惊。老白不好与人家抢夫君,只好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眼睛闭得紧紧,且闭上后再不敢睁开,生怕瞧见什么不该瞧的。

  夜,更深了。

  第17章桃花铺惊魂(五)

  “我死得好冤……好冤……”

  不知到了几更,老白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就在他的耳边,近得像是耳语。

  “我死得好冤……”

  老白汗毛直立。紧闭着眼睛,几乎要哭了。

  “好冤……好冤……”

  老白快挺不住了,再下去他觉得自己会发疯。他想说别光喊冤,你总得告诉我是谁害了你啊,可话没出口,脖颈间忽然一阵冰凉。老白猛的睁开眼,就见一浑身长满绿毛的女僵尸正狠狠掐着他的脖子……

  “啊!”猛的一个激灵,老白腾的从chuáng上坐起。四周一片漆黑,安静得只有风声,哪里有什么僵尸。

  原来,适才不过做梦罢了。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老白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给吓着了。窗外传来打更声,却才三更天。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可,再不敢睡。

  衣服被冷汗浸透,泛起了凉气。老白擦掉额头上的汗,坐在chuáng上把被子裹得更紧。他知道,这事要是不查出个子丑寅卯,没完。

  不知是吓到了极致反而有了胆子,还是破罐破摔横竖都不过个死,端坐片刻后老白竟然哆哆嗦嗦披上外,衣鬼使神差的大半夜又摸去了灵堂。

  偌大的堂室内,此时再无一人。棺材空落落的横在中间,上面的白绫也在不久前的混乱中被李锤踩踏得七零八落,此刻大半滑落到了地上。

  灵台上的白蜡已经烧到了根部,看样子等不到天亮就会灭了。

  老白屏住呼吸,慢慢的向前走去,最终,停在了棺材跟前,把手轻轻放在了厚重的棺木上。

  李夫人,你要真有冤屈尽管和我说,我、我豁出去了……

  老白在心里默默念着,诚恳的,一遍又一遍。

  手心忽然传来阵轻微的震动,老白先是一惊,随即瞪大眼睛,震动还在持续,很弱,从眼睛根本看不出,可手上的触感毋庸置疑。慢慢的,老白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吱吱嘎嘎……

  吱吱嘎嘎……

  老白深吸口气,qiáng压下落荒而逃的冲动。继续虔诚的用心灵与梅清对话。

  夫人,咱别用方言,说大家都听得懂得话成么?

  吱吱嘎嘎……

  吱吱嘎嘎……

  渐渐的,老白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声音似乎是从棺材底传出来的,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更像是某些东西在啃咬棺木时发出声的声音!

  老白哆哆嗦嗦的转身,一边在心里念叨着罪过罪过,一边将灵台上左侧那只剩一小截的蜡烛取了过来。再次贴近棺材,老白把蜡烛举到眼前,缓缓了蹲了下来。

  棺材并不是直接放置于地面的,而是两端分别用近二尺高的大理石规整垫起,于是从老白此刻的角度,正好可以清楚看见棺材底部中间的全貌。

  蹲下后,声音更清晰了。而且越来越大。正当老白想上前进一步查看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从棺材底落了下来。

  咣当,声音不大,却清脆。

  老白壮着胆子又往前挪了几步,整个人几乎已经到了棺材的正下方。借着烛光,老白总算看清了刚刚落地的物事——一小块说方不方说圆不圆的棺材板儿?

  几乎直觉的,老白举着蜡烛就往头顶上瞧,哪知正对上一颗瞪着惊恐大眼睛的人头!

  老白大张着嘴,恐惧到极点竟然再发不出任何声音。人头也张着嘴,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了。一时间,两个大脑袋跟亲哥俩般极其神似。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棺材dòng上的大脑袋,当然,人家除了脑袋之外也是有脖子有身子有胳膊腿的,只见大脑袋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下个瞬间整个人从那碗口大小的dòng里钻了出来。采取和老白同样的蹲姿,总算平等的面对面了。

  “我说,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端个蜡烛搁棺材底下想吓死人啊。”大脑袋发话了,声音压得低低,有些沙哑。

  “我、我吓你?”老白又气又怒还带着点未消的恐惧,颤颤巍巍地怒指,“大半夜的你不搁自己家好好呆着上人家棺材里借宿你还有理了?”

  “那你们也不用把我钉棺材里吧,太狠了。”大脑袋又瞪起了控诉的大眼睛。

  “我们以为是尸变。”

  “尸变?呵,你们见过尸变么,你们知道什么叫尸变吗?”

  老白真诚的摇摇头。

  大脑袋立刻换上一副夫子脸孔:“没错,那尸体放久了渗入地气是会发生些变故,诸如长毛啊出斑啊之类。但活过来?你以为说书看戏呢!”

  老白被堵得哑口无言,想想自己之前的举动似乎确实有点胆小如……等等!老白总算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好悬,险些被这厮蒙混过去:“说到底,你是谁啊?”

  “……咱们能出来说么,蹲这儿怪难受的。”

  大脑袋一说,老白才发现他俩这地理位置确实不大合适。也许是蹲得太久,老白刚一挪动腿脚,竟觉一阵痛麻由下至上倏地窜了起来,险些摔倒。好在大脑袋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老白才得以从棺材底下安全脱身。

  事qíng几乎弄明白了大半,灵堂也就不再像之前那般恐怖了,老白把蜡烛恭敬的放回灵台,这才转过身来认真的打量起大脑袋。二十五六的年纪,模样应该不差,只是脸上一层乌漆抹黑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遮住了大半面容。一身黑衣黑裤,再用黑发带把头发扎得gān净利落,这模样扔煤堆里,估计亲娘也找不出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老白正色道。

  “我……呃,你没有武功?”大脑袋忽然看出什么似的,诧异道。

  老白微微皱眉:“你想做什么?”

  “用轻功逃走。”大脑袋很诚实,并且话音一落就开始施展自己利落的身法。

  可惜,老白比他还快一步。袖子微微一扬,无数看不见的细小粉末就被大脑袋吸了进去。几乎瞬间,大脑袋就跌落到了地上。

  “下次逃走前不用先告诉别人。”老白好心给予后辈指导。

  “你洒的什么?”大脑袋怒道。

  “秘制化功散,”老白温和道,“化功杀人两不误。如若没有解药,三日内武功全失,十日内毒发身亡。”

  “你说真的?”大脑袋变了脸色。

  “当然,你这轻功不已经没法施展了吗?”老白笑得像只狐狸,末了和蔼的走近大脑袋,陪着他席地而坐,“说吧,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脑袋撇撇嘴,一脸不甘愿:“想不到我堂堂勾三爷,居然栽在你这个连武功都没有无名小卒手里。”

  “勾三爷?”老白沉吟片刻,忽然瞪大眼睛,“挖人祖坟的那个勾三?”

  “喂,你别擅自改人名号啊。”勾三不满。

  “嗯嗯,盗墓圣手嘛。”老白没好气的笑,“那你怎么不在地底下好好呆着,盗到上边来了?”

  “这不刚开chūn儿生意难做嘛,那地冻得跟铜墙铁壁似的,刨又刨不动,这不就想着先走走飞檐。”勾三倒是实在,索xing对老白全盘托出,“没成想正好赶上这家死人,我一想那大户人家陪葬的东西肯定不少,就想着趁没人钻进去摸几件再走,不也神不知鬼不觉嘛。”

  “发死人财你就不怕遭报应?”老白忍不住皱眉。

  结果勾三倒坦然得很:“总比杀人越货qiáng,江湖上哪个人手里没沾血?但我勾三就敢说,我这手是gāngān净净的。”

  老白嘴角抽搐:“都偷到人家里来了好不好。”

  勾三窘:“咳,我的意思是我没害过人。就这盗墓,我也从不践踏墓主的尸首,被你们钉里面好几个时辰了吧,我一直是扒在棺材盖上的,连锯棺材的时候,我也只是把那女子轻轻搬起一点点,我敢保证,如果你们现在打开棺材,当初什么样这会儿还是什么样。”

  老白看着勾三的眸子,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话可信。原来那吱吱嘎嘎的不是梅清鬼语,而是这家伙锯棺材呢。瞥了眼那地上的小木板,老白疑惑道:“那么小的dòng你怎么钻出来的?”

  “缩骨大法啊,我们家祖传的。”勾三一脸自豪。

  老白很有冲动想帮这人背后cha个小棋儿上书四个大字——我会缩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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