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对的。
“你别拿那个,还要敲壳儿,先吃松子儿。”
“……好硬!”
“谁让你连皮嚼了!”
没人理会慡哥的心绪波动,怪医携天使偷食正欢。
回家的路上李慡很纠结,总觉得有一肚子话想倒,却不知倒给谁。耳边总回dàng着那句“防止扩散”,他怀疑王大刚未卜先知。
原来薄荷也有自己的小日子,这其实是让李慡最惊讶的事qíng。惊讶过后,就有点儿小小的葡萄酸。只有他,把日子过成了白开水。
帕塔和薄西岩的牙口再好,也禁不住天天与坚果打jiāo道,于是最初的新鲜劲儿一过,那大半袋东西便被搁置到墙角了。帕塔觉得可惜,便找一天给戚七和刘汀带了去。
“薄西岩搞来的?”刘汀都不用锤子,一手就把核桃捏碎了,然后挑着桃仁儿往嘴里丢。
帕塔看不见,戚七可瞧得真切,目瞪口呆跟发现神迹了似的。
“不是,是薄荷的同事送来的,我看吃不完,就带来给你们了。”帕塔有一说一。
戚七软软地趴在地板上,爱死了刘汀家的地暖系统:“帕塔,中国有句成语叫借花献佛,说的就是你这种行为。但你不能说是因为你们吃不完才送来,要说你一接到东西就马上想着跟我们分享。”
“可我没有啊,”帕塔眨眨无辜的眼睛,“那个叫松子的特别香,我和薄荷一口气就吃完了,给你们带的都是榛子和核……啊,谁打我?”
“我发现你让薄西岩那小子带的越来越欠扁了。”刘汀打完一巴掌还不顺气,又用力掐了一下帕塔没几两ròu的脸,“你个傻子!”那破人有什么好啊。后半句刘汀没说。反正他是横看竖看没看出来,还不如戚七的李慡呢,好歹那个小伙儿看着让他舒坦。
“刘,你为什么不管薄荷叫薄荷呢?”帕塔可怜兮兮地揉脸,问。
刘汀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帕塔一问,他才发现。可能是叫薄荷显得太亲热吧:“我跟他又不熟。”
“可你跟我熟啊,我跟他熟啊,你们不就熟了?”
“你当这是烤羊ròu串呢?”
刘汀的讨厌并非无风起làng。他和戚七去过帕塔家两次,哦更正,是帕塔住的某人的家。因为帕塔说薄西岩知道他们的身份,不会大惊小怪,也没有危险。那刘汀和戚七就大大方方的去了。一次顺路,刘汀心血来cháo拉着戚七去郊区钓鱼,满载而归的时候想到帕塔就住在附近,故而拎着生鲜直接拜访;另外一次是找帕塔去泡温泉,因为帕塔说他一直很向往日式那种露天温泉,尤其是在冬天,喝着小酒,尝着雪花,很有意境,天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这词儿,又是打哪儿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场景,反正是无比的心向往之,正巧刘汀弄来几张豪华度假村的套票,便来圆某人的梦了。两次都赶上薄西岩在家,一次是男人开门,听见找帕塔之后面无表qíng打量他俩几秒,放行,一次帕塔开门,男人坐客厅沙发里看书,头都没抬。
“我以为你会直接说你不喜欢薄西岩呢。”尾随刘汀到冰箱取冰淇淋蛋糕的时候,戚七低声说。
“不是不喜欢,”刘汀更正他,“是讨厌。”
“虽然我觉得可能xing不大,但不问一下总是不安心,”戚七歪头,看刘汀半天,“你这不是吃醋吧?”
刘汀的答案是把刚切下来的一角蛋糕呼到他脸上:“哥不搞非主流。”
戚七下意识地伸舌头去舔脸上的奶油,却被意料之外的美味惊喜了:“呀,好吃。”
那模样就像只呆呆的馋嘴猫,一点点小美食,便是他全部的幸福。
刘汀看着他,有些恍惚。
认识的时候刘汀就知道,戚七比自己老,老很多,尽管对方有张骗死人不偿命的童颜。所以他也从未把戚七当小孩子看待过,哪怕他总自诩“哥”,却打心底认为对方比自己更有资历,就像前辈那样。
却原来,凡事无绝对。
“刘,小七,你们是不是躲在厨房里偷吃我的蛋糕呢?”
帕塔声音由远及近,尾音未散,人已经过来了——捂着脑门儿。
“又撞哪儿了?”戚七受不了地上前,踮起脚尖儿带着心疼的帮他揉额头。鉴于帕塔的特殊xing,他和刘汀在上周末把衣架书柜落地钟甚至餐桌都从客厅挪走了,只剩个沙发,就是怕蝙蝠侠磕着碰着。怎么还……
“门框,你们家门框好矮。”蝙蝠侠控诉。
戚七和刘汀面面相觑,进行了一次无声的心电感应。
【这没辙,门框我俩可挪不动。】
【那只能凿墙了。】
【……你真不是暗恋他?】
【XXOOX!】
【请说地球语。】
……
自年前一通电话被分手之后,李慡只给周涵琪发过一次短信,还是除夕夜群发的新年祝福,并且没有收到回复。所以他以为他和周涵琪会像很多qíng感杂志故事里描述的那样,成为两条jiāo叉线,某个点分道扬镳之后,老死不见。
可事实是他没老,更没死,就坐在派出所谈话室的桌子前,而周涵琪坐在他的对面。
“……就是这样,所以,我来报案。”周涵琪冷静的说完一切,以此作结。
李慡放下记录的中xing笔,心qíng复杂,想安慰,绞尽脑汁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想了,”周涵琪苦笑,“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
“行,那咱公事公办。”李慡松口气,“你看下笔录,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签个字。”
“能抓着他吗?”
“……能。”
送周涵琪出派出所大门的时候,天正在下雪。不知下多久了,地面已铺上一层薄薄的雪粒。客套的道了别,周涵琪渐渐走远,最终,留在李慡心上的,只剩下女孩儿单薄背影和那串很快便被覆盖无踪的浅浅脚印。
多年以后,依旧清晰。
“就是说那个男人通过QQ与女网友发生一夜qíng并实施抢劫,”王大刚合上笔录,“然后受害人是你前女友。”
“你可以不用说后半句。”不知为什么,王大刚的语调让李慡觉得不舒服。
“别激动,来来,先坐下,”王大刚老神在在地给李慡倒了杯茶,“我绝对不带任何个人色彩,咱就事论事。”
“嗯哼。”李慡等着他的高论。
“在我看来,你jīng神压力比报案人都大。”
高论出炉。
李慡皱眉,但没言语。
王大刚继续道:“她在笔录里也说了,那个,咳,在发生关系的整个过程里并不存在胁迫或者其他bào力,只是最后的抢劫部分,才构成了犯罪。换句话说,如果最后那个男人没有实施抢劫,这就是一个你qíng我愿的成年人之夜。”
“这挺美好呗?”
“有这种可能xing。”
“师傅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
“你不懂……”
“没我不懂的。”
“你能不能让我说句话?”
“不能。”王大刚斩钉截铁,gān净利落掐断徒弟一切可能的胡思乱想,直接给了答案,“就这份笔录上看,生气是受害人最主要的qíng绪组成部分,jīng神伤害肯定有,但那方面的心理创伤,你大可不必担心。”
“真的?”
“我吃的米比你吃的盐都多。”
“……”
“倒过来也一样!”
第31章
周涵琪的案子自然落到李慡身上,派出所人手有限,所以当王大刚说只能给你派一个搭档时,李慡想也没想就要了薄西岩。薄荷的刑侦能力李慡见过,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一个聪明的大脑确实可以事半功倍。
“你打算怎么办?”看完笔录,又听完李慡的讲解,薄西岩没什么表qíng地问。
“我们全部的线索就是一个QQ号,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李慡看着那一排数字,眯起眼睛,“所以只能钓鱼。”
“我同意。”薄西岩推推眼镜,“所以我们还有半个月的事qíng。”
李慡莫名其妙地看他:“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薄西岩说得天经地义,“我有我的事qíng。”
李慡炸毛儿:“你一警察除了抓坏人还有什么事qíng?!”
薄西岩脸色动都不动:“很多。”
李慡狠狠踹他凳子一脚,发出巨大声响:“你个冷血怪医!”
薄西岩从容地起身,穿上风衣,走人。
李慡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上。
——派出所电脑屏蔽QQ,所以这会儿他俩找到了光明正大的翘班理由。
“你跟着我gān嘛?”见李慡跟自己上了同一辆公jiāo车,薄西岩莫名其妙。
“我家没网。”慡哥翻白眼。
“我家只有一台电脑。”
“还有个笔记本,上回帕塔抱着听音乐,我看见了。”
“你看错了,那个帕塔的CD机。”
“薄荷,我就那么像傻子吗?”
“还好,比帕塔聪明点儿。”
那之后李慡没刻意问过薄西岩的感qíng事宜,都明摆着了,俩人你qíng我愿的搞对象,他再问,就纯属八卦了,况且薄西岩也不是那会满足你八卦的好心人。
公jiāo车晃dàng了很久,颠得李慡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他又想起了王大刚说的话:如果我是周涵琪,不会来找你,因为这种事qíng在面对熟人尤其是前男友的时候,更丢人,可她来了,虽然我觉得不靠谱,但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她信任你。由此可见,你那恋爱表现还不算烂到家。
李慡反复在脑袋里播放这段话,直到薄西岩把他拎下车。
“帕塔不在?”李慡一进门,就觉出安静来。
“不知道,”薄西岩把外套脱下来挂好,“可能跟朋友玩儿去了。”
“他在这里有很多朋友吗?”李慡问着,脑袋里自动自发勾勒出一幅全球人民大联欢的国际图,白的,黑的,huáng的,棕的,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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