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
李慡摸着粗糙的柳树gān,头脑中的画面愈发清晰,那个叫做周文的男人拖着昏迷中的刘汀快步前行,最终消失在眼前这幢灰突突的筒子楼里。
夕阳西下,树影被拉得长长,薄荷李慡戚七帕塔躲在斑驳的树影里,越过红砖仓库的断壁残垣,一齐看向那恍若黑dòng的楼门。
“有其他同党吗?”薄西岩低声问。
李慡摇头:“没看到,从始至终只有周文一个人,当然也可能同党都在屋子里没出来。”
“那他现在还在屋子里吗?”戚七有些着急,大有下一秒就冲进去之势。
“我也不知道,”李慡表qíng凝重,“要不我再凑近一点,或许能摸着看着些有用的。”
“别,”薄西岩出声阻止,“离太近了不安全。”
戚七急得快哭了,刚想问那怎么办,话还没出口,就听扑嗒嗒几声,帕塔飞过去了!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很快,小蝙蝠消失在楼道深处。
李慡问薄荷:“这下怎么办?”
薄荷沉默片刻,吐出一个字:“等。”
队长发话了,队员只好听命。
幸而没过多久,小蝙蝠安全返航。也不降落,就围着薄荷转着圈儿地飞。
不知过了多久,薄荷瞅准时机抬手就把帕塔擒了个正着,末了安放到自己肩膀,待小蝙蝠终于安静,他才转身对满脸写着“求解惑”的二人组汇报:“周文在客厅,从窗户可以看得到,但没发现同党,也没发现刘汀,所以现在不是冲进去的好机会,我们需要等。”
“……”
薄西岩的声音飘进风里,慢慢散去。
如何学着与一只蝙蝠jiāo流是门很深奥的学问,在这里,可以充分体现出朋友和qíng人的区别——慡哥心语,戚七+1。
第64章
三个人加一只蝙蝠在大树底下开始了蹲点儿。
这业务薄荷和李慡熟,戚七和帕塔不熟,于是每过一会儿,薄荷就得抓住小蝙蝠捏一捏,慡哥就得扯过戚七掐掐脸。
随着夜幕降临,几个人终于盼来了曙光。只见一个人影晃晃dàngdàng从楼dòng里走出来,戚七眯起眼睛看了半天,小声儿跟李慡还有薄荷说:“就是他。”
薄荷思索片刻,让帕塔跟上去:“记着,别被他发现,如果他回来,你要比他还快。”
帕塔吱吱叫了两声,扑啦啦飞走。
李慡有点儿担心:“这样安全么?万一帕塔被发现呢?”
薄荷用“你能不能动动脑子”的表qíng重重叹口气:“先不说周文会不会对一只蝙蝠起疑心,就算发现了,你觉得他能飞起来抓住帕塔?”
“呃,万一他也有这个能力呢?”
“你看他像帕塔的兄弟姐妹?”
“这又不一定是帕塔家的独门秘籍……”
薄荷终是投降,只见他无比痛苦地扶住额头,言辞恳切:“有研究这玩意儿的时间,能救出五个刘汀了!”
慡哥不服气地鼓起腮帮子,装萌的同时刚想反驳,只觉得身旁一阵风,再定睛去看,戚七早没影儿了。得,李慡和薄西岩也连忙跟过去。
年代久远的筒子楼里弥漫着发霉的气味,很多东西堆积在楼道里,使得原本就不宽敞的地方更加狭窄。好多东西都还像八九十年代的,舍不得扔的破木头椅子,大水缸,旧柜子,还有轮子都已经偏了的自行车。
筒子楼有四层,帕塔的观察结果是周文住在顶层,而事实上当三个人抵达顶层的时候才发现,也只有这家房门是完好的,看起来还像那么点能居住的样儿。其余的,都房门大开或者破损,里面乱得跟废墟一样。
门是老式的木门,锁也是简单的把手式。薄西岩用手拧了拧圆形门把,显然周文出门时反锁了,不过简陋的把手还是随着薄西岩的用力微微松动。收回手,薄西岩深吸口气,又朝手心chuī了两口,再一次握住,用力。反反复复中门把手更松了,可就是迟迟不开。
李慡看不下去,拍拍薄西岩肩膀示意他躲开,待对方让到一旁,慡哥一个飞腿,门咣当一声被踹开,连门板都摇摇yù坠。
薄西岩黑线,戚七傻眼,慡哥昂首挺胸:“跟犯罪分子,就不能太斯文。”
门一开,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薄西岩下意识皱眉,李慡和戚七虽也皱眉,但心里上的厌恶又抵不过生理上的微妙亢奋。可当几个人看清客厅地面的时候,从心理到生理都只剩下恶心和惊悚。
李慡不是刑警,他几乎没有经历过有尸体的现场,更何况,一地的尸体。他的第一反应是拉过呆愣中的戚七把小孩儿的头死死压在自己胸前,意料之中,戚七在发抖。薄西岩倒经历过比这还惨的,从前的很多次压根儿不是完整的尸体而只是断手断脚,可都没有这一次让人难以忍受。眼前的一地尸体没有被分裂,确切的说都很完整,完整到保留住了每一个死前或惊恐或痛苦的表qíng,那表qíng是那么的bī真,睁着的眼睛看着你,看得你不寒而栗。无一例外,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儿,赤身luǒ体,毫无血色。
忍着恶心,李慡和薄西岩开始在屋内查找,戚七被安排到门口把风,小孩儿迫不及待奔了出去。
终于,两个人在一扇铁门前面停了下来。
“你说他大门都用的木头,偏屋里安一扇铁门?”李慡从上往下打量,越看越蹊跷。
“不用看了,新装上的。”薄西岩只消一眼,就可以判断。
“那刘汀会不会被锁在里面?”李慡这样问的时候,第一次觉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薄西岩看他,难得露出苦笑:“你是不是怕等会儿又看见一具尸体?”
说不怕么?那是假的。相处到现在,不管嘴上怎么说,在心里,早把刘汀当成自己人了。这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人,还以为能再活五百年的人,如果真的说没就没了,他扛不住,真扛不住。
忽然肩膀被有力一拍,李慡抬头,正对上薄西岩坚定的眼。
心里仿佛有了底,李慡深吸口气,开始叫:“刘汀,你在里面吗——”
刘汀躺在chuáng上,睡得很不安稳。最近贫血,身体虚弱得厉害,他索xing不下chuáng了,每天就昏昏沉沉地睡着,想着哪天睡一觉就过去了,也算死得没痛苦。
可谁在叫他呢?听声音听不出来,才比蚊子动静大一点点。听语气倒是挺像李慡,不过不可能,李慡现在指不定搂着戚七做什么不和谐的事儿呢,哪会想他,更不会想得到梦里来骚扰。不过,这是自己的梦哎,难道是自己想李慡了?这可不是个让人欢喜的事qíng……
“刘汀,你他妈要是在里面就吱一声——”
吱一声?你当吱一声容易呢。他现在喉咙发gān嗓子发紧声音发虚整个人发傻,吱你妹啊吱。做梦就好好做梦,哪来那么多破事儿……
李慡喊破了喉咙,没得到半点回应。他这会儿忽然理解了为什么电视剧里色láng总喜欢和受害的女人说“你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因为这滋味真的很能瓦解人的意志。
“别瞎想了。”李慡正悲观呢,就听薄西岩说,“找东西把这门弄开,是死是活才知道。”
李慡愤恨无比,一拳狠狠砸到铁门上。说时迟那时快,忽然无数图像出现在慡哥脑海。李慡愣住,知道这是那个能力又自发开启了,忙闭上眼睛,仔细聚拢心神——这些天下来,他已经学会稍稍控制这种能力,从前的图像都是按照从近期到远期的顺序奔跑的,李慡只能努力去捕捉,可随着几天下来,他已经可以用意志力让这种图像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停留在某一段。比如现在,最先出现的画面就是铁门内外两个场景,外面是他和薄荷,里面是……刘汀!李慡连忙努力让这画面固定住,阻止起再往前追溯,并一点点与时间同步进行……
“刘汀在里面。”李慡收回手,不是推测,是肯定。
薄西岩忙问:“还活着么?”
李慡眯起眼睛:“应该是的,躺在chuáng上,呼吸不明显但肯定还有,像是睡觉。”
“叫了这么久都没回应,要么是这门隔音太好,要么就是刘汀现在很虚弱,或者意识模糊。”薄西岩一边推测,一边四下环顾想找件趁手的撬门物件。
“嗯。”只要不死,什么qíng形李慡都能接受。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慡和薄荷用尽了各种能找到的东西和各种能想到的办法,但铁门纹丝不动。李慡卯足力气踹了无数脚,除了两条腿长时间的发麻,再无任何成果。
明明知道人在里面,却束手无策,这让两个人特别挫败。
“怎么办?”李慡真急了,“要不我们叫特警来吧。”
薄西岩叹口气:“然后呢,特警大战吸血鬼,事后你再让戚七挨着个儿去催眠?”
李慡的拳头握了又松,最终狠狠砸在墙上。
薄西岩垂下眸子,看着血迹斑驳的地面:“周文bào露了没关系,反正击毙了警队也能压下来,可刘汀就说不清了,而且他是活着的,总不能往后都东躲西藏。还有我们,还有戚七,帕塔,都是没完没了的麻烦。”
“可再拖下去刘汀真就危险了!”
“我知道。”薄西岩说着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李慡,依旧冷清清的调子,“你觉得我加上你再加上戚七,能不能打过周文?”
李慡目不转睛地看着薄西岩,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你想等他回来,让他开这道铁门?”
“嗯,眼下只有这个办法可行,正好也把周文彻底解决了,一劳永逸。”
“你想杀人?”
“杀人犯法,杀个黑户吸血鬼,不算。”
“……”
薄荷笑了,带着丝丝冷意:“有心理障碍是吧?”
“不是,但就总觉得,那还是个……”
“想想你脚下这些姑娘,”薄西岩呼出口气,“权当咱俩今天替特警大队代班儿了。”
还能怎么办呢。眼下只有这一招了。可慡哥还是想腹诽:“人家特警都一枪击毙。”
薄西岩没说话,而是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个像深棕色的真皮钥匙包……不对,像是钥匙包,可明显比钥匙包大上好几圈。
“什么呀?”李慡话音没落,就见薄西岩打开“钥匙包”搭扣,赫然五只注she器映入眼帘,针头已经在上面套好,没任何塑料盖保护,明晃晃的针尖泛出冰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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