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直不对盘的,到底叶家的底蕴不如张家,两家也根本没有可比xing,何必qiáng求呢?
顾怀袖又道:“他那家的叶姑娘怎样?”
想来既然叶家不是问题,那剩下一个有问题的就成了叶家姑娘。
最近两天也没听见墙那边有声音了。
说起这件事,倒是出了奇。
吴妈妈皱着眉,想起今天早晨出去听见的话。
原本叶家也算是桐城本地的大户人家,有两子一女,姑娘闺名叶芳华,听说是个娇滴滴的美人。
只是这姑娘,听说行事有些出格,疯疯癫癫,所以从来不往外面走,即便是碰上什么上元灯节,七夕的乞巧,也都不出去的。
哪里想到,今早出去却听说叶家一直在请大夫,请名医,说那叶家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从花架上跌下来摔坏了脑子,这两天神不守舍的。
又听说,叶员外跟叶夫人都急坏了,一定要治好这叶姑娘的病。
人人都说这叶姑娘不知道怎么了,以前也疯疯癫癫,兴许本来就是脑子有病的。
吴妈妈将自己出去时的见闻一说,顾怀袖那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
这倒是出了奇,难不成是跌坏了脑子?
她原地踱了几步,觉得这事也太过离奇,不过想起屋里根本没把叶家当一回事的张廷玉,也就不再多想。
她只温声对吴妈妈道:“往后叶家的消息你多注意着一些,左右这些事qíng还是你们下面人清楚一些。我跟爷都是刚刚到桐城,什么也不清楚,若有个风chuī糙动,你只管来告诉我身边的青黛。”
吴妈妈觉得自己是得了顾怀袖的赏识,感恩戴德地,忙不迭地应了,这才告退。
顾怀袖进了屋,想起方才吴妈妈说的什么“吃吃地笑”“低低地哭”,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之前疑是恶邻在侧,现在倒觉得这叶家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确是闺秀,可若是什么社日花灯的热闹场合也不出来,可就奇怪了。
那一日分明听见墙那边那么热闹,叶芳华年已有十六,也还没说嫁娶之事,更是出奇。
她把这事给张廷玉一说,张廷玉正在伺候他手里一把紫砂茶壶,听见顾怀袖说话,倒是慢慢停了手。
他抬眼看她:“我怎觉得……你似是要说,这叶家姑娘是个……”
抬手一指自己的头,指头轻轻点着太阳xué的位置,张廷玉没把话说明白。
不过,顾怀袖就是这个猜测。
她只叹了一声:“你们张家到底是个什么风水?”
张廷玉浑不在意:“疯便疯她的,只要不碍着咱们什么,万事都是好的。况且了,说得跟你不是张家人一样。”
他笑起来,温文尔雅。
顾怀袖则冷笑:“回头若出了事,有你哭的。”
她这话说出去没半日,吴妈妈那边还真的来了消息。
这消息是青黛递进来的,说是隔壁叶家请来了个大夫,后来又请来了道士,要给叶姑娘看病。
之前的三五个大夫来看,都摇头说叶姑娘没病,就是跟之前一样,有些脑子不正常而已。
现在来了的这个大夫,倒是说了一句惊人的话。
顾怀袖听见这几个字,差点把茶杯都打翻了——
这叶家姑娘,害了的病,只有三个字:相思病!
第七十八章气死你!
要仔细说说顾怀袖这人身上有什么优点,以寻常人眼光而言,还真就只有长得好看了。
她曾骂张廷玉心黑,不过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
什么茶盖配什么样的茶壶,顾怀袖张廷玉二人都是门儿清,嘴上说是说,大家各自做事下手的时候该怎么黑还是怎么黑。
所以听见那叶家姑娘害了相思病,顾怀袖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敢qíng人家这是瞧上她男人了啊?
顾怀袖乐了,她似笑非笑跟张廷玉说了这喜讯,惊得张廷玉一笔画歪了梅花那一瓣。
“二爷这是怎么了?连笔杆子都握不稳……”
顾怀袖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抱着手在一边踱步,一努嘴:“怎不继续画?”
张廷玉看她这一副山雨yù来的表qíng,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他只搁笔道:“旁人可跟我没半点关系,这叶家姑娘病了可别攀扯到我的身上来。难不成,你还能给我纳妾?”
“……”
顾怀袖那眼神顿时微妙了起来,皮笑ròu不笑道:“若是二爷觉得那家姑娘不错,我还是能拉下脸来为您说上一说的,我可不是那什么小肚jī肠的人。”
这世道就没几个人说真话,顾怀袖这话更是假得不能再假。
张廷玉岂能不知她是个什么德xing,也不紧不慢地勾着唇,把玩着放在旁边得一把白玉镇纸,“人家叶家两位公子之中,可有一位是前年的举人,可比我厉害多了。这样的门第,我张廷玉,高攀不起啊。”
顾怀袖道:“这消息也就是婆子们耳朵灵才听见,只是不知道这十里八乡会传成什么样子。你且看着吧。”
这事qíng还不大好办,毕竟两家是邻居,就算是关系不好,也不能做得太绝。
且等着吧。
等着等着,叶家的消息没来,只说是在治,能不能治好就另说了。
可叶家的公子竟然递了帖子来拜府,说要结识结识张廷玉。
叶家大公子叶朝成,乃是前几年江宁乡试的第三名,在这桐城可风光了好一阵,只是三十年的时候没中进士,还要等下一次chūn闱了。
不过单从功名上来说,这人还要比张廷玉厉害。
本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同届的考生,不管是家里背景如何,一律以进士排位来论,见着比自己名次高的都要敬着几分。
所以这叶家公子来见,张廷玉还不好不见,客客气气给接待。
顾怀袖在屋里听说叶家公子竟然来见,老觉得心底不踏实。
如此连着三五日,那叶朝成竟然今天来约张廷玉谈诗,明天一起出去游河,后天大家三五成群出去踏青……
反正每天叶家公子都能找到事qínggān。
顾怀袖也远远见过那叶家公子一面,看着像是个文人,不过眼神很含蓄,透着一股子懦弱感觉。
她一见,便对这人生不出好感来。
结果今晚,张廷玉终于说出了一件大事来。
“今儿叶朝成终于跟我说了正事。”
张廷玉躺在chuáng榻上,顾怀袖已经脱了外面衣裳,坐在妆镜前面卸下头面首饰。
听见这话,她动作一顿,只道:“我早知道那一家子是没安好心,huáng鼠láng给jī拜年,就看看什么时候杀了你这只家禽了。”
她说话刻薄,张廷玉叹了口气:“想必你也猜到了。”
“是跟你说他妹妹的事qíng?”顾怀袖现在特别想再把那墙给砌高三丈,气死隔壁那叶家姑娘不可。
相思病你就相思病吧,喜欢个男人又不是什么错事,虽则张廷玉已经是个有妇之夫,若这姑娘毕生的愿望也不过进张家门来当个小妾,顾怀袖也只能夸赞一句“叶姑娘好抱负”。
只是原来就传说这叶家姑娘疯疯癫癫,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真有病,哪里能进得了张家门?
更何况,叶员外的眼界儿可高着呢。
也不知道隔壁叶家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叶朝成他妹妹到底病成个什么样。
顾怀袖自己是不信有相思成疾这一种说法的。
况且叶家姑娘见了张廷玉才几天啊?
这就相思成疾?
啊呸!
这得是逗我呢!
心底已然厌恶了这装腔作势的叶家人,顾怀袖皱着眉,“是跟你提了提他妹妹,还是具体说了病qíng,或者是什么更有意思的话题?”
“他提了一下,先问我是不是有个妹妹,也就是望仙,然后才说到他妹妹的。只提是病了……”
只是说话的时候,对方一直在看张廷玉的脸色,偏偏张廷玉真是淡定极了,一点痕迹都不露。
张廷玉也是不齿这叶家的行事作风了,要什么直接来,试探来试探去,一点也不直接。
他把对方的心思看得明白,人家自己还以为计策高明,不露痕迹呢。
说到底,就是一群眼光一般的。
顾怀袖拿梳子轻轻地刮了刮发梢,又放下来,打了个呵欠chuī熄蜡烛,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
她道:“甭管这叶家姑娘是不是有病,我得先把这一家子给堵死了不可,明儿去叶家看看。”
“去叶家?”张廷玉没想到,顾怀袖竟然会这样说。
顾怀袖却已经困了,只道:“睡。”
次日起来,廖逢源那边差人来送信,已经开始有了行动。
这一次事qíng顺利得不可思议,似乎是沈恙觉得事qíng有利可图,邬思道那边一说,铁算盘沈恙没过几天就同意了。
很快茶行这边就要开始涨价,甚至在今年收茶的时候使劲儿往下面压价,更为合qíng合理一些。
到时候上下事qíng一起来,压都压不住,自然有人要被收拾的。
张英那边正在想这事儿的法子,若是恰好这时候闹起来,还正好有他来管,可谓是严丝合fèng,刚刚合适。
顾怀袖知道消息,却不过问此事太多,爷们的事qíng让爷们折腾去。
邬思道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有这一位后世挺出名的绍兴师爷去帮着廖逢源,大约是真的要大吉大利,财源广进了。
至于她,一早便着人备好了厚礼,还有一些确定不会出问题的补品,先给叶家递了拜帖。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qíng,张叶两家一直是没什么往来的,忽然有了叶家的大公子来跟张廷玉说话,现在张家二少奶奶又来递拜帖。
真是怪事儿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风言风语也有,都说叶家姑娘得了病,早不病,晚不病,怎么张家二公子回来她就病了?
两家不过一墙之隔,这是早年修的宅院,没那么多讲究,现在问题就大了。
联想起二少奶奶忽然将墙砌高了三尺,人们顿时好了奇:哟,这还有猫腻啊!
小小一个桐城,人人都把耳朵竖起来等着听消息呢。
叶家那边却是没想到,张家二少奶奶竟然登门来拜访。
这一下,叶家是有些措手不及,竟然让叶夫人出来迎顾怀袖。
叶夫人体格风骚,年纪三十许,看着风韵正足,只是顾怀袖看她眼神躲闪,似乎还有些心虚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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