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_时镜【完结+番外】(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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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面上若无其事,这件事却已经刻在了她心底,成为一个小小的隐忧。

  最近吴氏闹腾得厉害,不过忽然之间因为那一日砸了huáng玉戒指而病倒了,伤口感染,只在chuáng上哼哼,陈氏时不时去看看,至于顾怀袖每次一走近那里,就会被人赶回来。

  张英听说这件事之后,只让福伯告诉顾怀袖,说吴氏的病不要顾怀袖管,是老太婆对不起她,府里自然有人照料,让她管好府里的事qíng就好。

  想来张英也是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模样,所以不敢说顾怀袖什么。

  如今别看张府人还多,可后院里却有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二爷朝考之后,何时回来?”

  顾怀袖抱着胖哥儿一路回了屋,便哄他睡觉,谁料胖哥儿一直拿着几只茶杯在那儿玩叠罗汉,就是不肯去睡。

  当初还以为怀着他的时候他定然是个安静的,没想到现在竟然顽劣如此。

  到底是孩子的天xing,顾怀袖开明得很,好笑地戳了他一指头道一声“丑胖哥儿”,又看向了青黛。

  青黛道:“现下二爷怕还在宫里吃琼林宴呢。”

  新科进士们跟大小考官、礼部以及鸿胪寺的官员们一起吃的宴会,乃是恩荣之宴,怕是还要许久才能回来了。

  这一等,就等了好几个时辰。

  张廷玉这边只有他一个人进宫,张英并不在陪宴之列,而状元探花榜眼三个一人一桌,其余进士则是四人一桌,同桌的还有一名主席,乃是朝中的大官。

  结果张廷玉这一桌,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好运,竟然跟佟国维在一块儿了。

  佟国维他儿子隆科多及其小妾,还跟张廷玉有那么一段恩怨,所以状元这一桌的qíng况就格外古怪起来。

  朝考刚过,这些进士们有的落了职,有的入了翰林,张廷玉却是大清独一个的状元朝元同时夺得的人,古往就这一个,今来兴许也不会有了。

  张廷玉恭敬地举杯,道一声:“晚辈敬佟国舅。”

  佟国维皮笑ròu不笑地端酒来喝。

  两个人乃是死仇,就是不说话。

  那边的康熙正在看热闹呢,最近事儿多,好一阵没笑过了。

  他只跟身边的三德子看着张廷玉跟佟国维那一桌,差点笑得拿扇子敲桌子,“还是你主意好,这仇家见仇家,想来他两位肯定心qíng复杂……说来这一回年遐龄的二公子是多少名来着?”

  “回万岁爷话,会试第一百六十三,殿试三甲二百六十一,朝考第五十,授翰林院庶吉士。”

  “年纪轻轻啊……”康熙感叹了一句,“这小子今年才二十二吧?庚辰科多人才……”

  宴会之上觥筹jiāo错,赶着攀关系的攀关系,拉人qíng的拉人qíng,张廷玉这一桌实在是没得拉。

  他简直是怀疑康熙联合着张英故意来整自己,怎么偏偏给自己配了这样一个主席?

  要他对着佟国维这一张脸,还不如让张廷玉回家抱孩子去。

  偏偏佟国维一句话也不说,张廷玉脾气也上来,照样一句话不说。

  管你旁的桌子怎么热闹,他们这一桌两个人浑然像个死人。

  一直等宴席将散,进士们各自得赏宫花一枚,小绢牌一面,上书“恩荣宴”三字。

  小绢牌到张廷玉手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独一份的银牌,拿在手里掂了掂,一旁的佟国维便冷笑了一声:“自负才高,迟早跌跤!你爹张英,怕是还没把你教透,你就敢来朝堂上混饭吃了。”

  张廷玉终于等到这一位巴不得把自己吞下去的佟国舅说话了,他笑眯眯道:“多谢佟国舅提点,下官谨记于心,不敢忘怀。回头定然与张大学士好生探讨您之所言。”

  佟国维被张廷玉这话噎住,一想起那一日隆科多带回来的那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小妾,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儿子的小妾被打了不说,竟然还被纳兰明珠参上这么一本,不是要人老命吗?

  好个张廷玉,看你得意到几时!

  佟国维拂袖而去。

  张廷玉则拈着那一枚宫花,正好逢着皇帝带着诸位皇子过来,停在他跟前儿。

  康熙看他拈着那宫花,忽然笑道:“这是准备带回去给你家那刁民的?”

  张廷玉先是惊异地讶然了一瞬,才忽然失笑垂首,道:“真愧煞微臣,万岁爷火眼金睛,臣不及。”

  他是没想到康熙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你家那刁民”,想来对顾怀袖也是印象深刻了。

  其实康熙对那么多年之前的事qíng并不是很有印象,只是记得那一日的美味,因而对顾贞观家的姑娘、张家的二儿媳妇、当年写过特别丑的字和特别好的诗的顾怀袖,印象稍微深刻了一些。

  结果前一阵出了佟国维儿子隆科多小妾被掌掴一事,下朝来其实也能听见不少的风言风语,皇帝又不是聋子,这一来轻而易举地就把张家二少奶奶与那打人者联系起来了。

  刁民就是刁民,看样子还是他这九五之尊铁口直断,从无错漏。

  康熙不由得得意了几分,又见自己这会儿猜中了张廷玉的心思,心qíng大好,一摆手便道:“一枚宫花算什么?这都是给状元戴的,妇人要戴的是女人们戴的花。三德子,去内务府那边寻几盒,晚些时候给张翰林这边送去。”

  “嗻。”

  三德子喜笑颜开地应了。

  张廷玉一掀袍子就想谢恩,不料康熙一摆手:“免礼,今儿高兴,各自跪安回家去吧。”

  说完,就背着手去了。

  后面跟着大阿哥胤褆、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

  看着的时候,人人都是目不斜视,可是却在走过去了之后有很多人回头看了一眼,到底还是四阿哥反常地弯弯唇,随后又恢复到一脸的冰冷了。

  市井刁民。

  竟然还得了赏?

  真是张廷玉一人夺魁,连着刁民也升天了。

  张廷玉这才有了空闲,与众人一道离开了宫禁,出了宫门。

  季愈终于敢跟张廷玉说话,“今日真真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往后还要靠衡臣兄多多提拔了。不对,今儿该叫做张翰林!”

  张廷玉摇头笑,这季愈倒是个自来熟的有意思的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俩都深知这道理,于是一笑,并肩而走。

  后面跟着的是王露和汪绎。

  汪绎这一回殿前失了仪容,王露则是自己与张廷玉辩论的时候落了下风。

  王露还好,原本就是个探花,已经是翰林院修编,即便是落了下风也没人说要把他黜落下来;可汪绎就倒霉了。

  朝考馆选,一般有两种进去的办法。

  一个是文章写得漂亮,称之为“文入选”,还有一种是人长得漂亮,称之为“人入选”。

  寻常而言,能入朝考的人,文都不差,那么“人”就成为相当重要的一点了。

  你说你长得丑?

  真真是抱了个歉!

  咱们翰林院啊,收不下丑人!

  真心的,往后咱们院里的翰林可都是要当高官的,在皇帝面前晃的人要是长一脸的大麻子,谁还能让你当官啊?

  老的,不要!

  丑的,不要!

  气质猥琐的,不要!

  让皇帝看了生厌的,咱们通通不要!

  你汪绎?万岁爷说了,见了你这人面目可憎!

  咱翰林院啊,不要你!

  得。

  汪绎朝考成绩虽好,终于还是落榜了。

  今日汪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恍恍惚惚地出了宫门的。

  王露在他耳边说着话:“汪兄,你也不必太过在意,那张二乃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迟早你能翻身再起……”

  “啊啊啊——”

  汪绎终于忍无可忍,疯狂地抱着自己的头大叫了一声,竟然一把推开了王露,“你滚!”

  王露整个人都被推到桥上成了个大马趴,顿时骂出声来:“好你个汪绎,到底gān什么呢!”

  此刻这边的变故,已然被众人看见,一下就有人大叫一声:“汪绎受不了刺激,疯了!”

  “汪绎疯了!”

  “天哪他疯了!”

  “快,他要gān什么!拦住他!”

  ……

  张廷玉与季愈转身过来看,正好逢着汪绎冲上来,指着张廷玉鼻子便骂:“你张廷玉面厚心黑,哪里敢叫你张廷玉,不若改名叫张心黑!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处处打压于我?!”

  他红了眼,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本该是如何高兴的事qíng?

  汪绎本以为自己能够连中六元,不想被张廷玉破坏,连最后这一场至关重要的朝考也名落孙山!

  张廷玉何其狠毒,若没有这人,他定然已经成为这大清朝头一个连中六元之人,光耀千古了!

  “你说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皱着眉头看汪绎,只觉得这人太没风度,发生这一点事qíng竟然就要指着人家的鼻子骂。

  且不说一开始是他来挑衅人张翰林,单单说后面张廷玉根本没有任何的出格之举,全是汪绎自己步步紧bī上去,让张廷玉还击……

  其实从头到尾大家都觉得张廷玉没做什么呀!

  没做什么竟然还要被你这样指着鼻子骂?!

  娘的,你汪绎算个什么东西啊?!

  我呸!

  不少人心头都对汪绎鄙薄不已,已经有人低声骂了起来。

  然而这些只是更加刺激了汪绎。

  他恶狠狠地瞪着张廷玉,“你说啊——”

  张廷玉轻轻地将那宫花掐在指尖,轻轻一转,笑了一声,觉得颇为有意思:“我张廷玉,与尔……无话可说。”

  说罢,张廷玉转身而去。

  姿态何其潇洒!

  人家压根儿没把你汪绎放在眼底!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啊!

  张二公子父亲是张英大学士,自己是江宁乡试的解元,又是今科殿试的状元,乃至于馆选的朝元,被皇帝破格青眼相中的,你汪绎跟人家比?

  呵呵,jī蛋碰石头,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现在还叫人说?

  说你个鬼啊!

  谁都知道你已经失去理智了,再理你,有毛病啊?

  不少人都笑了起来,又觉得张二这一句“与尔无话可说”实在是一语双关,jīng妙至极!

  不是一类人,不在一块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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