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_时镜【完结+番外】(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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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卫的道行,的确太浅,又怎么能跟沈恙这样老jian巨猾之辈相比?

  所以现在李卫都还跟在沈恙的身边,一是因着沈恙缺个人办事,而李卫有本事,二是因为他的确想要栽培这小子。

  不怕人犯错,就怕人犯错了不知道改。

  沈恙不觉得李卫去根顾怀袖通报取哥儿的事qíng有什么错,错只错在脑子还不够用罢了。沈恙乃是把yīn谋诡计放在头上,却把仁义道德踩在脚下的人。

  李卫做的,的确不算是什么。

  如今的沈恙还捧着李卫,也就是基于这样的心理罢了。

  这些道道,顾怀袖也能猜个大概。

  她看着陆氏,却问她取哥儿的事qíng:“闻说你家取哥儿要拜个先生,方才李卫跟我说我还诧异了一会儿。取哥儿整日里都是药不离口,这两年身子可好些了没有?”

  “好是好了一点,可命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陆氏想起那孩子也还是叹气,如今她膝下无子,未必是不怨恨取哥儿的。

  可想想又能怨恨他什么?

  一个随时会没命的小孩子罢了。

  沈爷整日里的担惊受怕,到如今遇上事都是一副表面上听天由命的态度。

  陆氏道:“去年还带着上京看大夫呢,倒是延请了名医,去年到今年,却是没犯过什么大病,不过大夫说了还不能掉以轻心。如今哥儿身子骨渐渐有些转好的趋势,府里人都跟着开心呢,沈爷的生意也是更好,总归还是我们这些白吃饭的高兴。”

  “陆姨娘替沈恙管着内院的账呢,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

  左右说起取哥儿来,顾怀袖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只因为她曾经将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即便如今知道那不过是个圈套,可总有那么残留下来的一丝丝怪异的感觉。

  更何况,不管沈恙怎么坏,他儿子总是无辜。

  如今眼看着张廷玉与沈恙就要斗个你死我活,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这会儿,顾怀袖倒是想着想起四阿哥说的了。

  没想到你顾三,还有一副菩萨心肠?

  她的的确确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对着取哥儿,可沈恙此人已然是罪大恶极,该死。

  父亲跟儿子分开看,人人都会这么说,可真正能分开的又有几个人?

  园子里的丫鬟们开始端菜上来,顾怀袖便坐好了,也不再说话。

  今天张廷玉不能来,只带了给李卫的字,前厅里的男人们都等着李卫上来呢。

  李卫这几年在扬州江宁苏州几地来回地跑生意,可以说是风生水起,风头也很劲,谁都知道他怎么也该是下一个钟恒。至于下一个沈恙……

  众人的目光忍不住朝着刚刚走进来的取哥儿看去,虽只有十岁,可看着已经跟个大人差不多,最近一年身子倒是好了不少。

  他脸色一如既往地带着微白,唇边挂笑,腰上悬着一把雕工jīng致的玉算盘,进来给诸人见过礼之后,便在沈恙那一桌坐下了。

  沈恙从外面来,取哥儿却是从园子里面进的。

  父子两个见了面,却是取哥儿先问:“父亲办好行宫那边的事qíng了?”

  沈恙竖了个手指,江宁织造那边修缮行宫,还是沈恙这边牵头,让盐商们给的银钱,为的不就是讨皇帝一个欢心吗?今天刚刚去织造府见了曹老爷,这会儿才赶着回来参加李卫的生辰礼。

  这生辰礼,还是沈恙给提出来办的,现在也是热热闹闹,给李卫做面子。

  毕竟这几年,李卫是他手底下年纪最轻,冒头最快,本事最长进的。

  虽处理事qíng还不如钟恒圆滑老练,可渐渐已经能得个中关窍,也算是迈上了正途,过不了多久,沈恙就能把手底下一些大的盘子放给李卫了。

  官场上,当官的提拔后辈,那叫做收“门生”。

  到了商场上,沈恙他们这种收人给自己办事,又给人做脸面的,也附庸风雅叫“收门人”。只是人家叫老先生,他们叫“老板”罢了。

  李卫出于沈恙之门,李卫风光那就是沈恙风光。

  李卫见了沈恙,恭恭敬敬喊一声“沈老板好”,就被李卫按着坐了回去:“今儿你是寿星,我刚进来的时候,接着了旁人给的一副帖子,古人云男子二十而冠,今日也算是你的冠礼。我们生意人没那么多的讲究,不过规矩在这里,给你取字的可是一位大儒了。”

  大儒?

  一个商人家能请来什么大儒?

  众人都好奇了起来,不过沈恙是手段通天,能通过江宁织造府直接给皇上献好,可见这人本事不小。

  现在沈恙敢说自己请了大儒给李卫这穷小子取字,怕也没有胡说八道。

  沈恙只叫人将字帖往堂上一挂,先看那字已然是一惊,后看帖子末的落款,又是起起倒吸一口凉气。

  李卫,字又玠。

  取字人则是张廷玉!

  这不是朝廷命官吗?还是去年京城里会试的总裁官,声明早传到了大江南北!

  取哥儿见了也是一怔,父亲怎的先没跟他说?

  “钟先生,这……”

  钟恒上前提醒道:“哥儿忘了,李卫他gān娘是张二夫人,这会儿正赶上皇上南巡,也来了。只是张二爷碍于身份不好出面,只叫二夫人带了一副字帖来给小卫爷撑场面,这会儿不正风光着吗?”

  “可我曾听说,父亲跟张大人似乎不和吧?”

  取哥儿顿时觉得这事qíng很是奇妙,因着一个李卫,如今大家都上来给他做面子。

  就像是开蒙能请一个进士是很风光的事qíng一样,取字的大多都是家中的长辈,李卫无父无母,好歹叫张廷玉一声“gān爹”,由张廷玉给他取字,自然再合适不过。

  可张廷玉是什么人?

  状元郎,总裁官。

  商人们愿意豪掷千金,请个翰林来家中吃饭,jiāo换名帖,可他们即便是散尽万金,也不一定能请来一个状元登门拜访。

  一时之间,一张小小的字帖,竟然引来了诸人观摩。

  沈恙只在一旁笑看着不言语,他一挥手叫人抬来了苏州那边送回来的账本,堆在了翘头案上,指着道:“往后这些账本,都给李卫管着吧。”

  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议论都止住了,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沈恙。

  沈恙以布起家,却将苏州直接扔给了李卫,这哪里是抬举,分明都要当成儿子来养了啊!

  李卫自己也是受宠若惊,他忙道:“沈爷,李卫还没这个本事,您这……”

  “我抬举你,别不识好歹。”

  沈恙惯是个不给人面子的,说着只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你如今的本事,大家都看在眼底,帮沈爷管着这边的生意,也免得人说我刻薄你。风里来雨里去这许多年,也该成个家,没生意没产业,拿什么成家?守着吧。”

  一句话把整个苏州城的生意都送了出去,沈恙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沈取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却笑着对李卫道:“父亲乃是慰劳你这许多年跟着,都是你该得的。能者多劳,能者多得。”

  能者多劳,能者多得。

  沈取眨着眼睛,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坐着的沈恙,却是道父亲也有心软的时候。

  李卫办了这么多年的事儿,还真没想过这些,现在天上一个馅儿饼掉下来砸中了他,又觉得虚虚实实分不清楚。

  他看向沈取:“哥儿说笑了,劳累的还是沈爷呢。”

  沈取却摇摇头,微微地一咳嗽,道:“甭抬举我爹,他是个懒人罢了,什么事qíng都是钟叔叔做的……”

  “臭小子,翅膀都还没长硬呢,就敢编排起你爹来了?”

  沈恙听笑了,抬手就是一扇子落在了取哥儿的头上。

  不过接着他下一句话,更让所有人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今日借着李卫的生辰冠礼,也不妨跟诸位聚聚首,都是生意场上认识多年的老相识了。我沈恙,沉沉浮浮也快有二十载,想着长江后làng赶着前làng走,也该给后辈们让让路了。即日起,沈某人手里茶行的生意,都jiāo给我儿沈取,还望诸位——”

  沈取埋下一张jīng致的脸,却端了酒起来,轻轻地咳一声,却截断了沈恙的话,平淡道:“还望诸位,万毋手下留qíng,沈取先gān为敬。”

  沈恙抬眼,看着他儿子。

  眼见着沈取面不改色饮了一杯酒,年纪还小,可看上去老成得厉害,打小多少波折?

  气质气势都像自己,更不用说这带着狂气和病态的一句话。

  万毋手下留qíng!

  沈取有这个本事,近一年来,他也给沈恙出谋划策不少,打小耳濡目染着生意场的事qíng,还是被鬼才一样的沈恙给带着进门,种种奇思妙想,yīn谋诡计,莫不浸yín沈取于其中。

  他心智早非寻常稚子所能比。

  年初赵家庄赵老板的铺子就是他下计给吞下的,这几年因为宋荦打击,所以沈恙的生意并不怎么顺畅,丢掉的地盘多,眼看着去年开始回收,就剩下赵家庄跟钉子一样,可取哥儿下计之后没出半月果然叫赵老板一家乖乖jiāo出三十一家布庄,还感恩戴德。

  这样的手段,却是尽得了沈恙真传。

  如今座上之人看着那年纪不大的小公子,又看看在一旁一样神qíng垂着眼笑的沈恙,不知怎的就齐齐打了个寒战。

  好好一顿生辰宴,他们却吃出了鸿门宴的感觉!

  第一九五章母与子

  前厅宴席吃得人心底惴惴不安,后面还算是和乐安静。

  女人们的世界,也就是那几样东西了。

  吃过饭后众人又喊着去推牌,顾怀袖一直不大会,这几年也没出去,早忘光了,索xing说让丫鬟们带着她去后面湖边逛逛。

  沈园的丫鬟们自然知道顾怀袖虽然不拿架子,可是个实打实的官太太,脸上堆着笑,又艳羡地问她衣裳上的花纹是怎么来的。

  顾怀袖只慢慢跟丫鬟们聊着,过了锦鲤池,后面还有桃花园,梨花园,挂了一排的鹦鹉。

  她看着鹦鹉有趣儿,忽然问:“可知道有哪只会说话的?”

  “您是要找八哥儿吗?”那丫鬟看着年纪不大,声音很甜,忙道,“我们哥儿最喜欢的一只鸟儿,就在这里,您看看,就是这只八哥儿,可聪明了,是沈爷给取哥儿找来解闷儿的,跟着学舌厉害得很。”

  “厉害得很!厉害得很!”

  一只毛色不怎么鲜亮的八哥儿,甚至看上去还有些灰,只有眼睛很亮,站着横杆上看着牢牢靠靠,便聒噪地跟着之前丫鬟的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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