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是个妻管严_时镜【完结+番外】(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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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康安走过来,将那酒壶从桌上端起来,也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qíng肠,便一口gān了杯中酒,冷冷道:“你是我抓回来的,什么陪我喝闷酒?连帮主,我的条件,你可考虑好了?”

  这坐在这里的人,还真的是连霜城。

  今日的连霜城,身上穿着黑丝绸裁成的长袍,左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敲击着,右手却端着酒杯,脸上表qíng淡淡,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他曼声道:“连某人好不容易跑到了半路了,结果您手下的兵真不愧是沙场里出来的,杀了我漕帮一船人,将我连某人抓回来,若是不答应您,不知道……连某人是个什么下场呢?”

  连霜城自己是没有想到的,和珅前些天才送了他上码头走,他连霜城乃是九省漕运的总瓢把子了,到了水上总归是更加安全的。更何况九省漕运,几乎都握在他的手中,哪里想到半道上竟然遇到了江盗。说是江盗,其实是福康安的人假扮成的,便劫了他的船,水葬了一船人,竟然又重新将他抓了回来。

  这福康安的可怕,从这种抓人的行为之中便是可见一二的。

  之前他手下对自己下手,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

  毕竟他连霜城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是个聪明人都要留着他。

  只是连霜城自己也必须聪明了,他必须让自己一直有利用价值,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福康安想的事qíng,没那么多,他原本平静肃杀的心思,忽然便乱了那么一点。

  握着酒杯的手,竟然带着几分颤抖,他也说不清这战栗的感觉从何而来,于是只能摇头,又道:“汪如龙手上的账本,必须要拿到手,他今日不肯jiāo出来,日后总要jiāo出来的。”

  “汪如龙是个胆小如鼠的,怎么可能肯将这账本jiāo出来?”连霜城对扬州那边的qíng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汪如龙也算是扬州八大盐商之一,只是没在四大家族之中,四大也不过是八大之中的四大而已。

  汪如龙这人惯会见风使舵,xing格多变,一时之间看到的做不得准,是个yīn险人物。

  “他手里握着这两年盐政的账本,便是连河工的账本也在他手里。”福康安冷笑了一声,只觉得这连霜城没把事qíng看得多重要,现在连霜城身上带伤,这聚贤楼周围其实都有人守着,在京城便是在他福康安的地盘上,连霜城跑不了。

  “账本关系太大,要是真的捅出来,整个江南的官场都要大换血,汪如龙没这个胆子。”连霜城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他摇头,又说道,“这事儿跟福大人您是没什么关系的,为什么这么紧张呢?”

  这还是连霜城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

  他是真的觉得这江南官场的事qíng跟福康安牵扯不深,印象之中福康安跟江南这边扯上关系,是最近才开始的,可是现在福康安这紧张的模样,当真不像是什么才牵扯进来。

  只有福康安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看了连霜城一眼,听着外面忽然起来的细长腔调,忽然道:“方抓了你回来,我差点忘记我是在听戏了。且告诉你一句,今科新状元王杰,往日便想着到皇上面前告御状,说江南河工的事qíng。治河的账本也在汪如龙的手里,这王杰当年在江南人人说一句‘犟师爷’,是个硬骨头,若是汪如龙走投无路找上了他,你到时候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一出,连霜城便是立刻皱了眉,“八大盐商的势力盘根错节,最近那李元发是李侍尧孙士毅那边的人,两淮这边的盐引都是他们手中的,怕是这些盐商也不好办,想要稳住汪如龙,光是运私盐,终究还是太危险,他手里要握着盐引,才敢上下运东西的。没有盐引,拿什么笼络汪如龙?”

  汪如龙也是个jīng明人……

  这一把盐引,困了多少人啊?

  福康安只是将利害关系跟连霜城说清楚了,他自己却不会cha手的。

  连霜城是刚刚抓回来,下面的人怕节外生枝,这才带进来给自己问话的,现在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福康安若是一直在这里,定然会惹人怀疑,他理了理自己的箭袖,便转身推门出去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手掌落到门上的时候,没忍住这么一回头,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细节。

  那灯盏放在屏风的这一头,连霜城是坐在屏风后面的,原本这身形遮挡得严严实实,却因为那一盏灯,地上有着一条瘦长的影子,恰好落在窗边。

  ——方才冯霜止,有注意到这一点吗?

  她注意到了。

  只是现在还没猜到那跟福康安在一间屋里说话的人是谁而已。

  毕竟这种场合,有个人坐在那里是很正常的人事qíng,那影子有些模糊,甚至看不清是男是女,指不定还是个当家花旦,富贵人家这种事qíng多了去了。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这事儿透着诡异,只是明知道想不透,她也就不在这上面làng费时间了。

  坐了一会儿,便听到外面有唱戏的声音了,她听着这声音悦耳,却奇了怪,方喝了一口茶,便皱了眉:“这音色,分明是个姑娘家,怎么在下面儿唱戏?”

  苏凌阿随时出门带个姑娘家?

  这怎么可能?

  那纳兰从小爱听戏,跟着府里的姨娘们学了不少,此刻那浓妆一上,戏服一披,站到了戏台上,比花旦还花旦,水袖一挥,便带着一种风流韵致,那眼波流转之间带着勾魂摄魄的意味儿,上面听戏的人简直听得身体活了,便像是被下面那姑娘给勾走了魂儿一样。

  苏凌阿对众人的反应可以说是满意之间,便是和珅也很少听见这样清亮的声音,虽然这摆姿势的动作略显得生疏,可是戏却唱得很漂亮。

  一曲终了,竟然是掌声雷动,说不出地热闹。

  原本聚贤楼请来的那一帮徽州戏子,现在竟然都成为了纳兰的陪衬,便见这纳兰在台上卖力地演出,不一会儿便香汗淋漓,下了场来,将那妆卸掉,竟然恢复了女儿身,款款行至众人的面前。

  这一下,无数人看傻了眼。

  方才还说那小厮唇红齿白,不想现在出来的,还真的是个漂亮的姑娘。

  纳兰便走到了正中间,向着回廊里所有人拜了一圈儿,便从和珅的身边走过,回到了苏凌阿这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这堪称惊艳的出场,几乎让人惊叹。

  苏凌阿家竟然还藏有这样的好姑娘,简直让人想不到啊。

  这老东西,能藏,有本事!

  只是,下一刻,纳兰便拜在了苏凌阿这一桌前面:“阿玛,是女儿出来献丑了。”

  苏凌阿“哈哈”大笑两声,却道:“你是将这在场这么多大人都戏耍了一遍,还不去赔罪?这是和大人升迁宴,你还不去挨桌地赔个罪?”

  福康安走过来的时候,恰巧看见这一幕,他大约地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便暂时没有回福长安与和珅那一桌,而是直接坐在了刘墉纪晓岚这里。

  纪晓岚醉得有些厉害,将那辫子盘在了自己的头上,活像个大傻瓜,他迷迷糊糊地用手一指福康安:“福大人哪,你杀人,这是要偿命的——哎哟,谁打我?”

  刘墉真是要被这喝醉了就口无遮拦的纪晓岚给气晕了,便用筷子直接敲了纪晓岚的头,怎么说刘墉资历都比纪晓岚高了一大截,即便是这样打人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看福康安已经冷了脸色,刘墉忙打圆场道:“福大人您别听这人瞎说,一喝醉了便是满嘴巴的胡言乱语,也不知大是哪门子听来的胡话。”

  胡话?怕是醉后吐真言吧!

  福康安沉着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便喝了没说话。

  也在这一桌坐着的王杰将这话听进去了,只是面上便像是没听到一样。

  如今自己旧日的心上人的丈夫与自己坐在一桌上,这感觉其实应该很复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真正当这种qíng况发生了的时候,王杰反而平静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们这边自己说自己的,那边已经是能够看和好戏了。

  纳兰的第一杯酒,便是遵照着苏凌阿的指示要去敬和珅,众人回过味儿来了,这苏凌阿好算计,是要自己的闺女去讨好和珅的。

  只是有人觉得这纳兰意态风流,自然也有人觉得她轻浮过头,即便是满人的姑娘没那么多规矩,也不该有上戏台唱戏的时候,戏子跟正经姑娘家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在她唱戏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低人一等了。

  纳兰端着酒杯,来到了和珅他们这一桌前面,想自己的酒杯递向了和珅,行礼垂头,带了几分的娇羞。“还望和大人原谅纳兰不据实以告之过。”

  福长安看和珅老神在在坐在那里没动,便伸出自己的手来,捅了捅和珅的缉手臂,意思是要和珅将这一杯酒接下来。

  官场上这种事qíng真是多得很,福长安早就是见怪不怪了,和珅早年也看过很多,真是这种事qíng降临到他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又觉得是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他冲着福长安摇了摇头,心说自家那位指不定还在这楼里,这酒若是接了,今晚回去只能睡个地毯,不要想到chuáng上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拉拢献殷勤,只是苏凌阿这做得太露痕迹了,换了个人怕是不会当面敬酒。要做也是要留到背后,如果和珅真的对这纳兰有想法的话,只要苏凌阿有所表示,和珅不会不收。这种事qíng,有时候适合私底下做。

  只不过放到明面儿上做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面子。

  不管怎么说,这纳兰长得可以说是相当漂亮了,和珅也是英俊至极,一表人才,这两个人在一起,那也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不过这想法他们也只能想想,因为若真是说出来了,和珅必定着恼。谁都知道他最宠爱的乃是自己的嫡妻冯氏,几乎不出来拈花惹糙,和珅已经被京城里的女人们传成是新好男人了,都说冯霜止是个有福气的。

  纳兰其实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和珅跟他夫人之间的事qíng,原本她今日便是来闹着玩儿的,没将这事qíng看得多要紧,可是眼看着和珅不接自己的酒杯了,她觉得这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到底还是十三四的小姑娘,心里还有几分意气之争的想法,当下一清嗓子,竟然唱到:“今日端酒来,哥哥饮一杯,便是我,留心赔罪,只盼哥哥莫要推,好教妹妹脸上有那几分面子缀……”

  下面便有刘墉嘀咕了一句“没脸没皮的狗官养出来的没脸没皮的女儿”,这话说得很难听,桌边的众人也都听见了,甚至这声音不小,也让纳兰听见了,便是面色一变,手一抖,差点要将这一杯酒给刘墉扣到脸上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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