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乾隆当即将茶碗摔到那小太监的脸上,给他烫了个满脸的滚沸红肿。
小太监连连磕头,告罪着:“这实在不关奴才的事儿,只是奴才事后才看到的,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
吴书来也出言求qíng道:“皇上,这小太监不但无过,反而有功,若不是他心细发现了,谁能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猫腻呢?”
乾隆也是气昏了头,庄妃这个时候听明白了,便哭喊了一声:“果然是有人要害臣妾的……”
她是大糙原上出来的姑娘,落水之后便知道当时是有猫腻的,愉妃心怀不轨请她看牡丹去,现在回想起来当真是可疑。原本庄妃只是趁机想要栽赃愉妃,只要栽赃到愉妃的身上,日后整个后宫便是她独大了——愉妃现在是协理六宫,表面上愉妃与令妃的关系很好,只要愉妃倒了,令妃也会跟着被乾隆嫌弃的。
现在已经知道了原因,下一个便要来调查人了——
令妃已经准备好了,看了木然跪在那里的愉妃一眼,忽然道:“臣妾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愉妃身子一震,似乎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了。
她闭上自己的眼睛,竟然无声地冷笑了一声。
今日的事qíng桩桩件件都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令妃都要说话了,她还不明白的话,便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果然,令妃竟然道:“昨日愉妃姐姐宫中有一名宫人跑到了妹妹的宫中,说是害怕姐姐,还跟臣妾说了一些事qíng……臣妾只当是那宫人说谎,不想……”
说到这里,令妃似乎有些为难了起来,看乾隆看着自己,连忙解释道:“皇上,臣妾不是说愉妃姐姐与此事有关,只是那宫人所说的事qíng跟方才这小太监说的似乎没有差别。所以臣妾忽然有些惶恐起来,不过臣妾还是觉得这事儿跟愉妃姐姐没什么关系……”
“令妃,那宫人在何处,带上来!”乾隆一听就知道令妃是在包庇愉妃,这个时候可谓是愤怒至极,便发了火。
这一下,令妃便似乎是一片包不住火的模样,最后挣扎了半天,还是让人将那宫人带了上来。
那宫人一来便直接磕头,愉妃一看,竟然是她贴身宫女秀沐,顿时掐得手指着她,说不出话:“你……你——你这个小蹄子,竟然也背叛我!”
她已经用了一个“又”字,便是已经知道是令妃要害自己了,原本愉妃以为来的不会是什么大角色,左右她还有外朝的势力可以应付过去,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她的贴身宫女——这一下,事qíng若是闹大,便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够了!都给朕安静,秀沐,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乾隆bào怒无比,这个时候庄妃还在他怀里抽泣,他当真是觉得心尖尖都疼了起来了。
那宫女,这才支支吾吾地说了,竟然说是愉妃指使她的,当下便像是丢了一颗炸雷进来。
整个宫殿里的人都被这惊天一样的消息惊呆了。
这边在闹腾,消息便已经传了出去,到了慈宁宫这边,却是让众人都惊疑起来。
沁姑姑看了芳嬷嬷一眼,又看了冯霜止一眼,“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不是很简单呢?”
冯霜止也皱着眉点了点头,只是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便已经大概地猜到了,令妃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的。之前按照冯霜止的计划,将庄妃怀的可能不是乾隆的种的消息透露给了令妃,如今却上演了愉妃加害庄妃的事qíng。
这一来,愉妃便没了,紧接着的会是什么呢?
令妃与庄妃还是容不下的,虽然搞掉了庄妃的孩子,可是庄妃只要在,对令妃便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所以令妃还是要除掉庄妃的。只是办法在哪里?冯霜止当初的消息,不是没有用的。
不愧是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的人,令妃的算计很高。
怕是在愉妃没了之后,令妃还能打着是愉妃好姐妹的名头,拿着兴许是手上有的证据,揭发庄妃现在怀孕的事qíng,这个时候,便是她姐妹qíng深,为了愉妃而调查,又揭出了这样的一件大事,于是庄妃也毁了,整个后宫便是令贵妃一家独大。
冯霜止暗暗想着,得在这件事上加把火,只是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而已。
在这件事上做手脚的肯定不止庄妃一个,参与这一盘棋的人这么多,只是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渔翁。
冯霜止无比平静,便又继续听着那边传来的消息。
说是那宫女供出了愉妃,愉妃早有了预谋,在她最喜欢的亭子里做了那样的设计,故意要引庄妃去,这才发生了这样的事qíng。
想必现在听着消息的也不仅仅是慈宁宫这边,各宫里都想着呢。庄妃肚里的孩子没了,便是各宫的喜事,如今愉妃又要倒了,当真是喜事一件连着一件的。只是她们又担心发生这样的事qíng之后,祸事会到她们自己的头上来。
但是更劲爆的消息,永远是在后面的。
便是冯霜止在听到的时候,也是完全震惊了。
“……原本令妃娘娘还在死命为愉妃求qíng的,不想那宫女看不下去了,竟然说……说……说愉妃娘娘曾经指使宫人在十七阿哥的饮食当中下毒……”
十七阿哥,永璘——令妃夭折的幼子!
芳嬷嬷与沁姑姑,差点没端稳手中的茶盏,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却觉得这事qíng有些不一般,按照老佛爷的算计,这转折似乎也太……
十七阿哥的夭折,竟然是要怪到愉妃的身上吗?
可想而知,若是令妃知道这个消息。
果不其然,来报信儿的宫女又说道:“令妃娘娘觉得不敢相信……不过最后证据确凿,她失望之极,最后竟然没忍住出手打了愉妃……”
事qíng到这里,愉妃已经是墙倒众人推了,害了令妃的孩子,又害了庄妃腹中的胎儿,只有死路一条了。
冯霜止听戏也听够了,虽然知道这一场戏还没唱完,不过听到这里也有些累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太后估计是不会再叫她过去念书,冯霜止也就起身要离开,“时间不早,怕是太后不会找来了,臣妇这便回去了。”
“奴婢们送您吧。”
冯霜止走的时候,太阳才刚刚落下来,整个紫禁城都在这样血红的夕色之中,像是已近迟暮。
这沧桑的老人……
她不是这宫中人,却逃不开这一个局。
宫里的消息虽然传得快,可毕竟没有到毓舒那里。
她刚刚到家,便收到了毓舒那边的消息,说找些官太太去推牌,她自然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照顾了团子一阵之后,周曲便找来了,说是王杰大人那边有了消息——陈宏谋贪污的证据找到了。
当初王杰虽然是跟着陈宏谋的,也为陈宏谋做过事qíng,表面上陈宏谋是个清官,但背地里别人是不知道的。王杰是个正直的人,陈宏谋既然想要利用王杰,便一定要在王杰面前装出正直的清官模样——像陈宏谋年纪这么大的人,已经是可以告老还乡了,却还能更进一步,若是中间没有运作那还是假的。
陈宏谋也曾经阻止过王杰告御状说河工的事qíng,还阻拦过王杰跟陈喜佳的事qíng,当时的王杰便已经对陈宏谋有了一定的芥蒂,在接到了冯霜止的消息去查陈宏谋之后,便有一定的方向了——最怕的便是自己人。
王杰也曾经是陈宏谋的谋士,他对陈宏谋很了解,当初是根本没怀疑过陈宏谋,可是如今有了疑心之后一想,便觉得处处都是问题。
除了王杰那边的消息之外,连霜城那边似乎也有了消息,只不过连霜城是为了他自己的。
冯霜止看完了周曲递上来的消息,考虑了一下,便将这几页纸递给了周曲,“近日我算是很忙,有的事qíng兴许你也能够帮我处理一些。”
周曲有些惊诧,毕竟这样机密的消息,以前冯霜止不过是让他过手,却都是她自己处理的。
其实冯霜止是觉得周曲这边已经成熟了,可以出师了——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她给了周曲信任,只希望周曲也能这样下去而已。
处理了这边的事qíng之后,冯霜止便觉得自己真是勤奋的蜘蛛,到处都在织网。
只盼望陈喜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千万不要哭出声。她给和珅那边留了信儿,却知道自己这一趟是肯定都要去的。毓舒那边定然有事qíng要跟自己说。
成哲郡王府还外面还挂着灯笼,冯霜止的轿子刚刚落下,便有人将冯霜止迎了进去。
花厅里坐着不少的人,一见到冯霜止进来,便围了过来,陪她说笑。
不一会儿,毓舒便来了,招呼官太太和别的两位福晋打牌,这边也让冯霜止来了一趟。
推牌冯霜止还是会的,这个时候打了两圈,毓舒那边便说是不舒服,拉了冯霜止出来。
刚刚一到偏厅里坐下,毓舒便笑开了:“你可知道宫里面的事qíng?”
冯霜止道:“离开的时候听说了一些,似乎是庄妃娘娘的胎没了?”
“原本我还与爷合计,疏通了宫里面的太医,没成想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便已经出了这样的事qíng。”
这么说,毓舒似乎是在遗憾自己没有参与到这样的事qíng里面去?
不过……疏通了太医院的御医吗……
冯霜止盘算了一下,又道:“现在愉妃是已经没了,只是没有想到……当年令妃娘娘的孩子,竟然也是愉妃出的手。”
现在毓舒已经当冯霜止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说话也不那么谨慎了,她竟然笑道:“你当令妃便是个轻松的吗?她那是罪有应得。”
“此话怎讲?”冯霜止忽然觉得毓舒知道的比自己要多。
“当初五阿哥病逝,哪里又是那么简单的事qíng?令妃也是个有野心的,她有十五阿哥在手里,心里也有个盼头的。哪里能够那么简单地就忽然之间没了?”毓舒冷笑了一声,又道,“出去打猎回来就风寒侵体,之后不明不白地就病死了。换了你是愉妃,心里怎么想?”
这么说……
冯霜止皱着眉:“十一福晋的意思是……当初便是令妃对五阿哥下手了,之后才有愉妃对十七阿哥下手,这两个人之间是相互地在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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