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声音,顾熙月立即顿了脚,心里猜想,这是谁要来找耶华?难道是寡妇恂瓒,可是听这个声音,奶声奶气的,更像是小孩子。她又走回大门口,隔着门板,问:“你是谁呀?要找耶华吗?”
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我是灼裳,耶华在家吗?”
一听见是族长的小女儿灼裳,顾熙月立即打开了大门。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族长的小女儿灼裳,她的手里还牵着马缰,身后跟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一路骑着马从邻村过来的。
顾熙月赶忙道:“那个……你是找耶华的吗?耶华不在,家里就我一个人,你要进来吗?”
她觉得很奇怪,赤赢他们村子里有未婚姑娘不能去别人家串门作客的规矩,可是灼裳自己从邻村跑过来,还特意跑过来找耶华,这件事太奇怪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灼裳的声音虽然奶声奶气的很好听,语气却有点冷,好像还有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不清楚。”顾熙月急忙回答。
“那算了。”灼裳拉着马缰,转身要走。忽然又回头,圆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熙月,语气生硬:“听说耶华要跟寡妇恂瓒定亲,有这事吗?”
顾熙月愣了愣,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灼裳皱眉,神qíng不悦:“你这又点头的又摇头的,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顾熙月解释:“耶华大哥确实有这个打算,但米塔大婶不同意,所以家里这件事还在僵持。”
灼裳听了之后,脸色更差了,甩了头就上来了马,驾着马缰走了几步,又掉过马头,朝着顾熙月说了声:“谢了!”然后,马鞭一扬,马蹄飞起,潇洒而去。
灼裳这没头没脑的,来了又走,让顾熙月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她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等到耶华回来后,她跟他说了一声。
耶华朝她温柔一笑,了然说道:“那小丫头,可能是找我要琉璃珠的,我上次答应过她,去镇子时给她带几颗琉璃珠玩玩。这阵子事qíng忙,我还没给她送过去,小丫头玩xing大,可能是着急了。”
顾熙月懂了,原来耶华和灼裳两个人很熟。
因为怕被耶华发现被跟踪,赤赢故意比耶华晚了一步回来。顾熙月急忙凑上前去,想要打听消息。赤赢接过顾熙月端过来的水碗,喝了一口,又把水碗放了下去,眉头紧锁,显然耶华今天下午做的事qíng,让赤赢很不放心。他皱着眉,一脸发愁的说:“耶华去找了寡妇恂瓒,说了些话,给了她一些钱。恂瓒一开始并不开心,还很生气,后来倒是欢天喜地的接了钱。我离得远,不知道当时大哥究竟跟她说了什么,但显然大哥离开时,她脸上挂着笑,很开心。我觉得,大哥没有放弃这门亲事,可能是去安抚她了,或者是给钱,让她先置办成亲的东西。”
顾熙月最担心的事,也就是耶华会越过米塔大婶自己定下这门亲事。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事qíng是越来越不好办了。
不久之后,米塔大婶也回来了,脸色并不好,今天她又白跑了一天。
晚饭后,顾熙月去后院喂了笼子里的六只兔子。这几只兔子现在已经很肥了,可惜还不生兔子宝宝。赤赢告诉她别急,明年就能看见兔子生下宝宝了,到时候她就有一堆兔子可以养了。
顾熙月喂完兔子,又往马厩那边走去,想要看看四蹄它们。结果刚走过去,就看见耶华和米塔大婶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耶华神qíng疲惫,有气无力道:“阿妈,你不要再固执了,恂瓒也没有什么不好,就算我跟她成亲,她也不会搬进我们家里住,不会影响到我们家的生活……”
米塔大婶哀嚎痛苦:“可是你的一辈子就毁了啊!阿妈不能让那个女人毁了你啊!”
耶华猛地抬头,无力的苦笑了一下:“阿妈,如果我的这件事发生在赤赢身上呢,你会不会同意?”
米塔大婶顿住,连哭声都停了。
耶华说:“如果赤赢是长子,因为迟迟不能成亲导致底下几个小的都不能成亲,你是不是随便就能给他娶个媳妇儿对付了?嗯?”
米塔大婶大叫:“不,现在没有这样的假设!”
耶华说:“如果是赤赢,你会同意的,你会主动的牺牲他。那么,阿妈,这件事上,你就把我当成赤赢吧,其实我和赤赢是一样的……你不要再固执了!”
米塔大婶低下头,捂着脸,闷声的哭了起来。
耶华却转过头,朝着顾熙月一笑,露出一个看似安抚的笑容。当然他的脸确实看不出表qíng,但眼神中带着柔光。
顾熙月一愣,耶华刚才是知道她在这,却故意说了那些话。
她发愣时,米塔大婶也发现了顾熙月,看了她一眼,视线又收了回去,落到了别处。过了一会儿,她转头,恶狠狠的瞪着耶华,说了句:“无论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同意,除非我死。”说完,朝着前院走去,离开时也没有再看顾熙月。
耶华朝着顾熙月招了招手,柔声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喂马?”
顾熙月老实回答:“我来看看四蹄它们,看它们吃饱没有。”
“嗯,”耶华转身说:“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
顾熙月点头,老实的跟着耶华往前院走。
走着走着,耶华忽然开口:“从小到大,但凡有事qíng,阿妈都是在牺牲赤赢。”
顾熙月静静的听着,没有接话,既然耶华大哥想说,那么就是刻意想告诉她了。
耶华继续说:“赤赢,他很好,真的很好。他是我们几个兄弟中,最像阿爸的,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脾气秉xing,都跟阿爸一模一样。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在阿爸身边呆的时间最长的缘故,他从小一言一行都是在效仿阿爸吧。”说到这里,耶华笑了一声,很欣慰的笑:“他也是阿爸最喜欢的儿子,也是朗吉最疼爱的弟弟。别看我们家傲景是最小的,但傲景可是非常怕朗吉的,根本就不敢往跟前凑。”
他想起兄弟几个小时候的事qíng,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忍俊不禁。他说:“其实赤赢小时候可淘了,但也可聪明了,但凡要淘气的时候,肯定要找个陪着垫背的。这点,不像阿爸,阿爸很憨厚的,赤赢很调皮的。”
耶华给顾熙月讲了好几件赤赢小时候的调皮事,顾熙月脑子中都幻想出赤赢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模样,不由的跟着傻笑了起来。到了院子里,顾熙月忽然开口问:“耶华大哥,米塔大婶为什么那么偏心?”
耶华的声音顿住,柔声说:“阿妈她不容易,委屈了赤赢。”
他说完就跟顾熙月告了别,自己上楼回了屋子,结果顾熙月还是没能知道原因。虽然顾熙月很好奇米塔大婶偏心的原因,但她不会傻到去问赤赢。赤赢都已经那么难过了,她不舍得再往他心里cha刀子。
只不过,耶华的亲事,又僵持了下去。
没过两天,又出了一件事,搞得家里jī飞狗跳的。
那天,米塔大婶依旧出去,跑到了邻村的媒婆家里,帮耶华说亲去了。傲景还是天天往岚卓家去报到,耶华和赤赢最近不用去田里,留在家里锯木头坐桌椅,顾熙月忙前忙后,帮忙打下手。
家里大门传来一阵巨大的拍门声,赤赢放下锯子,擦了擦手,去开门。门外是个大汉,顾熙月没见过,听讲话的语气好像是邻村的。
那大汉告诉赤赢:“你们家耶华在家吗?哎呀,大事不好了,那个寡妇恂瓒对外宣称,她已经跟耶华定了亲了,还拿出耶华送的东西,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说什么耶华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是她的裙下之臣,心甘qíng愿什么的……你们家快出人去管管谣言吧,这样下去,耶华更不好找媳妇儿了!”
这大汉跟耶华是认识的,看来以前有些jiāoqíng,所以特意这么老远的跑来告诉他们这件事。赤赢赶忙把大汉往院里让,顾熙月急忙去端水碗招待。
那大汉说:“恂瓒那个不要脸的寡妇,这不是败坏耶华的名声嘛,哎,你们家耶华人多好了,我是就没有闺女,要是有闺女,一定把她嫁给耶华!”
听到动静,耶华也出来了,一听说是这事,脸色顿时就黑了。他眉头紧锁,有些不悦,跟那大汉说:“我是真动了要娶恂瓒的心思,毕竟我这条件,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我之后还有四个弟弟呢。但……恂瓒她……哎……”
那个寡妇恂瓒动了歪心思,耶华却又不忍心说难听的话。
顾熙月偷偷问赤赢:“我们该怎么办啊?”
这时耶华已经要跟大汉去恂瓒家,让赤赢和顾熙月留在家里看家。赤赢不放心,要跟耶华一起去,结果被耶华严厉拒绝,让赤赢在家好好钉钉子,不许出门。
赤赢:“……”
当然,赤赢还是不放心耶华一个人去,最终,牵着四蹄,跟着一起出去了。
他们一走,家里就只剩下顾熙月一个人。她闲着无事,做了一会儿针线活,心里却一直赤赢他们那边,做活也安不下心来。
这时,家里的大门又被人敲响。顾熙月放下针线,跑过去问是谁。
“是我,灼裳。”
出乎意料,竟然又是灼裳!
顾熙月急忙帮她开门,她还是牵着马,这回穿了一身劲装,长发飘飘,英姿飒慡的。顾熙月在心里默默的想,换了一身衣服,小孩子都变大孩子了。
“耶华在家吗?”灼裳一开口,就是问的耶华。
顾熙月摇头,老实告诉她:“耶华和赤赢,去邻村办事了。”恂瓒的事qíng本就是一团乱,最好还是不要乱说。
听见耶华不在,灼裳神qíng顿时就露出失望,问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顾熙月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灼裳愣了一会儿,转身告辞,牵着马走了。
顾熙月关了门,回去继续做针线。做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这一次灼裳只是转身走了,并没有骑马。
她立即放下手里,出了家门,顺着大路沿路追了出去。
好在赤赢家门口就一条路,顺着这条路,可以出村子。她没走多远,就发现了藏在树后面的赤赢,他背对着她,眼睛盯着前方,神qíng专注的看着什么。
顾熙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赤赢异常敏感,几乎她一靠近,他就发现了她,朝她招了招手,比量了一个“嘘”的手势。顾熙月凑到赤赢身边,才看清赤赢究竟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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